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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080 一间黑店

作者:因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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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越来越冷了,元溪看着前头那个隐藏在密林里的宅子,想了想,还是往前走去,去敲那个宅子的门。m.yiwuwenxue.com

“有人吗?”

元溪拍拍门环,门环套在一个野兽的嘴里,不是狮子也不是神兽,和平常人家门上刻着的不一样,看起来倒有点像人的脸,半人半兽,李狗蛋家门口的门环就和这个差别很大。

“吱呀。”

门打开了,元溪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伸头出来,他的脖子好像伸了很长,先是向上看了看,然后才往下看,冷血动物般的眼睛将元溪的模样收入眼底。

元溪咽了口口水,告诉自己现在浪迹天涯的他超勇的,什么都不怕,“哥哥,天黑了,我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在这里睡一晚吗?”

白面男子张开嘴。

元溪恍惚好像看到一条长长会分叉的舌头往外伸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时,就听到眼前白面男子说道,“可以。”

元溪顿时松了口气。

“进来吧。”白面男子推开门招呼元溪入内。

元溪跟着白面男子走进门去,这里看起来和兔哥的家样式有点像,都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黑色的瓦片在房顶一层叠着一层,房檐上似乎蹲着几个石雕的小野兽在望月嘶吼,房子里还有假山回廊,很有点大户人家的感觉。

只是这房子阴阴森森的,带点古怪的感觉,元溪走过一个回廊时,左边厢房窗户上,一个脑袋挂在窗棂旁,笑得很奇怪地和自己打着招呼;再往右看,右边房门处,也伸出一只苍白嶙峋的手,扒在开了道缝的门边,似乎也有什么在偷看元溪。

元溪看得咽了口口水,眼见着眼前的白面男子忽然停下,指了一间似乎有人但是已经嗖地藏了起来的房间,刚要说让元溪住到那厢房中去。

元溪赶忙问道:“哥哥,住在这里要钱吗?”

白面男子收回手指低头看向元溪:“……要。”

元溪纠结着眉头摸摸自己的小包,还剩下五个一元巨款,他从中拿出了一枚来,仰头看向男子,“这个够吗?”

白面男子接过那一元钱,惨白的眉眼微微亮了一瞬,仿佛见到了一块金子,要不是元溪看着,看他的样子都想要用牙齿咬一咬验一验了。

白面男子在元溪的目光下,矜持地将他的一元巨款收入囊中,“够了。够你住上几天。”

白面男子接过钱的时候,元溪陡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好像眼前这个哥哥在哪里见过似的。

收了钱的白面男子又带着元溪走了几步,这次他把元溪带到了一个窗户上没有挂着脑袋,也没有人的手指伸出来的空房间,指着那间房道,“你住那里,要吃东西吗?”

元溪听到说有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要!”

元溪进了房间,屋子里的油灯自己亮了起来,坐在雕花木凳前等了会,很快白面男子给他送来了四菜一汤。

让元溪好好用餐后,白面男子就关上门,从屋里消失了。

元溪看着丰盛的晚餐,超开心的,觉得自己的一元巨款好值钱啊,然而正拿起筷子要吃,蓦地感觉哪里不太对。

元溪的鼻子嘶嘶地嗅了嗅,饭菜没有丝毫香味,反而有点点腥腥,元溪用力地盯着面前那四菜一汤,眯着眼,不一会儿,白面男子送来的四菜一汤在他眼前现了原形。

西红柿炒蛋是一盘在枫叶上扑棱的蛾子,青椒炒肉是一盘蠕动的毛毛虫混着树皮,小鸡炖蘑菇是一盘大大小小的毛绒蜘蛛,还有炸肉串,是一堆高抬着尾巴的蝎子。

那碗汤更不用说了,绿油油地仿佛淹着一堆虫子的卵。

元溪:……

黑心店家!

黑心店家!!

元溪赶紧将那四菜一汤推到了一边,拿出黄黄的毛毛来,那些想要向他爬过来的虫子,顿时像是碰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开始绕开元溪。

在元溪挥舞着毛毛的驱赶下,大部分虫子悉悉索索地从门缝和没关紧的窗沿下爬了出去。

虽然把虫子赶走了,但是元溪捂着肚子感觉自己快要饿哭了,这里的人太坏了,提醒了自己想起来了饥饿的感觉,又用虫子来骗他!

元溪恨恨地咬住了自己的手,仿佛在啃猪蹄解馋一般,留下几个牙印后,好像真的觉得没那么饿了,就索性摸到床上准备睡觉,明天起来他可以再去外头找吃的。

不过睡之前,元溪留了个心眼,用力地盯着那豪华的大床看了一会儿。

果然也不是床,但是好像也不是什么钉板陷阱之类的,就是一堆铺了稻草的窝,元溪聊胜于无地直接躺下了,他没有脱衣服,睁眼是豪华大床,闭眼是稻草石窟,累坏了的元溪,抱紧自己的家当和禄根,倒头就要睡过去。

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过了不知道多久,闭着眼睛的元溪就听到外头敲锣打鼓般吵吵嚷嚷地邦邦响动声。

“着火了!走水了!”

纷乱的脚步声,乱糟糟地救火声,还有人声在叫。

元溪迷糊一睁眼,就见屋子外头被火光映得通明,跌跌撞撞下床去,想要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动,门上还烫手,好像真的着火了一般,而后就是浓烟,似乎熏入了房间里,让人呼吸困难。

“咳,咳咳咳。”元溪咳了起来。

这时,暗中好像出现了一双双阴暗的眼睛,从缝隙和阴影中钻了出来,朝着元溪望来。

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正在这些眼睛仿佛要笑出来时,却见元溪从包里掏出来一根鸡毛笔,而后元溪拿着那鸡毛笔在一面温度比较低的,似乎还没有被火烧到的墙上,快速地画了一扇门。

“碰。”元溪用力一推,那被他画出来的门登时就被他推开,元溪顿时从困住他的房间里破门而出。

暗中的眼睛:……

笑容僵在眼角。

元溪大口地呼了两口气,回头却“咦”了一声,发现院子里根本就没有着火,房间里也根本没有丝毫烟火,刚刚炽热呛人的烟火仿佛只是幻觉而已。

甚至这一出来,庭院里的冷风顿时把元溪冻得一激灵,夜间的寒气带着森林中阴森的潮湿感,如跗骨之蛆般从脚下爬上来,元溪打了个哆嗦,还是从被打开的门回去了,进门之后还把门又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困得快睁不开眼睛地元溪,回到床上倒头又睡了过去。

阴暗角落中的眼睛:……

“哗啦啦——”

元溪刚一睡着,这房间紧闭的房门和窗户忽然大量地涌出水来,疯狂地往房间里灌,不过片刻这间房间就被洪水充满。

元溪被冻醒了,睁眼就被淹在了水里,窒息的感觉顿时就淹没了他。

这灌入的水又仿佛是油,滑溜溜的,元溪想要往左右游都游不动,甚至连站起来都会被滑倒。

“唔唔唔!”

元溪努力挥舞着手,眼看就要这么被淹死在水里。

暗中注视着元溪的眼睛,正要露出笑容,下一刻,就见元溪又拿出了他的鸡毛笔,直接在床板上画了个门。

“碰!”元溪抱着禄根和他的家当再次从被灌满水的屋子跑了出来。

暗中的眼睛:……

笑容僵在眼角。

元溪一跑出来,刚刚的一切又犹如幻觉般消失了,房间内外都没有水,刚刚被淹的一幕好像只是做了个梦,只是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冷水跗骨的寒意,随着庭院的夜风,仿佛要把寒气一直吹进骨头缝去。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黑店!”元溪气坏了的在庭院里跺脚,抱着手臂搓了搓胳膊,才感觉暖和了一点。

想要就这么躺在院子里睡算了,但是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冷得受不了,根本睡不着。

困得不行的元溪,最后还是抱着禄根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刚刚出来的屋子里,顿时就觉得暖和了很多。

眼看着元溪打着哈欠把房门关上,沾床就又要睡过去,暗中的眼睛彻底怒起。

“呼——”

大门突然被撞开,元溪迷糊地又被吵醒,刚睁眼就看到一个两三米的巨蟒闯了进来,一下子就游到了元溪的床前,血盆大口张开到磨盘大小,嘶地一声就要将元溪一口吞下。

“跨擦!”

元溪睁开眼看着那咬来的大蛇,猛一翻身躲开了那蛇的巨口,但是身下的床却全都塌了,眼看那蛇转头还要朝元溪咬过来。

元溪简直被气哭了:“你怎么老是打扰我睡觉,我给了钱的!你怎么这么讨厌!”

巨蛇:“……”

给了钱这句话,似乎打断了巨蛇的施法,巨蛇那长大的蛇口,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小了下来,然而转头它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又将嘴长大,似乎决定就这样不讲江湖道义地将元溪一口吞掉。

不过在它短暂地做决定间,一会儿的功夫,却发现元溪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它身后,抓到了它的尾巴。

“既然你把我的床弄坏了,你就来陪我睡吧。我看到你毛茸茸的尾巴了!”元溪一边说着,一边用鸡毛笔在巨蛇的尾巴上画了一道拉链,想要把他看到的毛茸茸的尾巴给扒拉出来。

毕竟蛇皮太冷了,想要陪元溪睡,元溪都还不太乐意。

“嘶嘶!”巨蛇瞪大双眼,嘶声咆哮,然而那根鸡毛笔点在身上后,它好像被破了法术一般,竟有些不能动弹。

眼看着元溪在他的皮上画出一个拉链,最后将拉链嗞啦一拉开,蛇皮仿佛一间衣服敞开来,露出了下头毛茸茸的尾巴,还有三条之多。

元溪和那披着蛇皮的脑袋对视,顿时那蛇头就扁了下去,似乎想要就此逃跑!

元溪赶紧扑上去,一把攥住那条想要跑的尾巴,几乎不假思索地单手在上头画了一个镇字符,拍在那尾巴上,啪,那差点瞬移消失的东西就仿佛突然不能动弹一般跌倒在地,被元溪慢慢从蛇皮披风下拉了出来。

那是一只三条尾巴的大狐狸,看起来很有些眼熟,元溪辨认一翻,立刻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假装成李狗蛋,被识破后还要叼着他逃走的那只狐狸嘛。

“是你啊。”元溪感慨道。

吱吱吱!显出原形的狐狸精康宁扑棱着手脚,还想要从元溪的手中逃走,但是那镇字符的威力,它让扑腾半天都没跑出多远,被元溪一只手揪着尾巴又拽了回来。

“你一只狐狸,为什么伪装成一条蛇?”元溪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电视里那些在外国干了坏事后,就说自己是韩国人的日本人,又或者说自己是日本人的韩国人,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败坏这条蛇的名声,让人以为是这条蛇在开黑店?”

狐狸精康宁闻言翻了个白眼。

开毛线的黑店。

“小破孩子没有见识,我分明是借别人的身份,来转嫁之后害你的因果。”狐狸精康宁吱吱乱动间,赫然发现自己竟把心里话和秘密说了出来。

元溪“哦”了一声,“原来你这么坏的,那你还干了什么?”

狐狸精康宁黑心肺地道:“我还天天给你家吹丧气,让你们家里人都容易暴躁易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打你就打你,想骂你就骂你,听见你叽叽喳喳就不耐烦,让你有家不能回,气得自己跑出来。”

元溪瞪大眼睛看着那只狐狸精,想要跳起来骂它,然而过了一会儿后,元溪就叹了口气。

元溪发现自己伤心过后,好像心也冷了,突然对这些就不是那么在意了,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觉得非常孤单。

元溪一边叹气,一边拿出鸡毛笔来,在这个狐狸的手腕脚腕,都画上了看起来就很结实很厚重的锁链,省得这坏狐狸再趁自己睡觉害自己。

狐狸精还在逼逼叨:“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你,在这里等你来,我抢先一步抢了这蛇窝,偷偷把那睡了快半个月的蛇精转移出去,就等着你落入陷阱呢,然后吃了你。”

等你死了,这片天地都会以为是蛇精杀了你,谁要帮你报仇,也都会去找它,连诅咒都会被转移掉一大半,可惜,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真身。

元溪听到这里,恍然想起来刚刚伤心时,路上突然亮起的磷火微光,“那刚刚是你给我点的灯?”

“谢谢你啊。”

最伤心的时候,路上还有一点光亮起来。

狐狸精康宁正暗自饮恨自己被识破真身,陡然一句谢谢差点把他砸蒙,康宁一时被元溪镇住,哑然无语地看着元溪。

它说了那么多,这小纸人竟然只记得它帮他点了几盏灯?他脑子是坏掉了吧!

元溪还继续自说自话道:“我就感觉有什么一路陪着我,原来是你。”

我那是陪着你吗?我是想要弄死你!

狐狸精康宁吱吱乱叫了一会儿,手脚被元溪画了锁链后,沉重得它竟然动弹不得,逃脱不了。

最让狐狸精康宁无语的是,这小纸人嘴上一边甜言蜜语谢谢陪伴什么的,手上却没有停地不停画画画,画完锁链,连嘴套都给它画上了,沿着它的狐狸鼻子和尖牙用鸡毛笔嗤啦嗤啦地描,还假模假样地嘀咕,“这是怕你咬我,毕竟你这么坏。”

“好了,还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哈啊,好困。”搞定好五花大绑的狐狸精后,元溪立刻将狐狸精整个摊平,用它尾巴当枕头,将它的毛毛当被子。

给狐狸精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分配好用处后,元溪就缩在它的毛毛里睡了下去。

元溪躺在暖融融的毛毛里,顿时心都要化了,好暖和啊!

元溪连禄根都扔在了一边,将冻得冰凉的小手小脚,都塞到狐狸精暖融融毛乎乎的肚皮下。

“吱啊!”狐狸精康宁炸毛地抗议了几声,想要跳起来挠元溪一脸花,然而手脚根本动不了。

不一会儿,生无可恋地狐狸精就看着那枕着自己尾巴,盖着自己尾巴,拿自己取暖的小破孩子,已经闭眼打起了小呼噜。

狐狸精康宁看着睡着的元溪,再看看被五花大绑的捆成床单的自己,一时间翻着白眼没了脾气。

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折腾累了,它竟也睡了过去,只是睡了没多久,狐狸精毛茸茸的耳朵就动了动,被小孩子的喃喃呓语声从梦中吵醒。

“回家……”元溪闭着眼睛喃喃梦呓。

“回家。”

元溪说着要回家却好像哭了出来,似乎在梦里也没找到自己的家在哪里。

狐狸精康宁见状,良心陡然像是被针扎刺了下,忽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坏了些?

虽然这小纸人烧他们驻地,淹他们的大本营,害得他要去和亲了,但是他既然已经要去和亲了,嫁出去的狐狸泼出去的水,那他们狐狸精的大本营是被烧还是被淹,又关他何事?

狐狸精康宁动动已经稍微可以动弹的爪子,想着给小纸人编个好梦算了,可爪子刚碰到元溪,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引动。

“嗖——”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康宁身上连到元溪身上,元溪正在做的梦境,似乎逆向引动了康宁的某种法术,让其自行运转了起来。

狐狸精最擅长的法术之一,就是这查探前世今生、姻缘情仇。

但是如此不受控制的情况,康宁还是第一次遇到。

康宁一身法力,瞬间就被元溪的梦境卷走大半,甚至在康宁惊恐的表情下,其法力还在持续地被睡着的元溪,压榨抽取之中。

·

吹锣打鼓的声音。

李昙感觉自己在往哪里走,脑海中的恶念,让他似乎看到了尸山血海,却笑了起来。

……

“喀拉。”

压胜城曾经出现过裂缝的城墙,忽然再次裂开了。

这次裂开的缝隙,在灏社君来到后,没有消失,而是差点就直接崩裂开来,要不是灏社君迅速地调动了地气,直接镇压住了那股涌动的煞气,可能下一刻这快要成魔的煞气就会直接解封。

周围的城管老鼠们吓得都躲到了一旁。

神明的恶念产生了意识,已经快要成魔,它想要脱困,它想要拥有肉身。

这种情况下,神明还会归来吗……

或者归来的会是魔吧。

“去,检查一下似水河边的八卦台!”灏社君面色凝重地看着那面墙,让属下阴兵立刻去检查似水河边的八卦台。

似水村曾经年年都要举行河神祭祀,用缀着铃铛的红色麻绳,沿着两岸的八卦台,来来回回在十几米宽的河道上栓绕,封河五道,如今无人过问的祭台渐渐长草,成了一些人钓鱼的地方,大概只有妖精还会惦记着它们。

忽然,灏社君抬头看向了夜空。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漫天繁星闪烁不定,凝神细看时,灏社君发现这天上的星辰,有些不对。

好像星星移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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