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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不会善了。www.591taobaonet.com
这是岑成双的预感。
他相信不只他有这样的预感。
跟随陆大人来到东南办差的锦衣卫已经换过一轮,就岑成双所知,如今剩下这二十余人中,对那位大人仍算得上忠心耿耿的最多只有一半。
当然,在元嘉看来,在他们已经如此努力地用尽手段掺沙子,将围绕在那一位身边犹如铜墙的卫护调离,移走,支开之后,这些留在东南省的锦衣卫竟仍有一半人死忠于他,简直像陆定渊给他们下了蛊一样,真是可恨至极。
这群人不仅脾气冷硬,还很不将元嘉放在眼里。
但元嘉又不能不用他们。
因为一种不仅令元嘉,所有与指挥使大人作对的人都同样恼恨的事实是,锦衣卫几乎是陆定渊一手创立,自他十九岁成为指挥使以来,在这个日益庞大,阴影笼罩了朝廷上下的机构中,誓忠于他几乎成了所有锦衣卫晋升的标准。
不忠者不用。
这是一条不能说的潜规则,正是它使得元嘉在锦衣卫内部处处掣肘,压抑不已,连当今陛下都当面称赞过这样的锦衣卫所是“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这句金口玉言比起赞许,更像敲打,连岑成双到现在都佩服不已的是,直面天子龙威,指挥使大人完全不为所动,不仅不为所动,他甚至用平淡的语气回道:“哦,那不是很好吗?”
陛下嘴角的微笑消失了。他看向陆定渊。
后者平静回视。
片刻之后,陛下又笑起来,轻轻将话题带过。
一切又回到风平浪静,只有元嘉和岑成双这样的小虾米汗湿重衣。
世人所知的“陆定渊”有许多恶名,无论是他的冷酷无情、手段酷烈,还是他视礼法于无物,行事僭越。但不论外人如何畏他如猛虎,对锦衣卫来说,陆定渊是他们几乎最好的上官。
陆定渊是个好上司,曾经有些人不觉得,但在他被调往东北督军一年之后,再嘴硬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不能比,官与官之间最怕比,陆大人调任之后,陛下安排的新任指挥使不过半年便威信扫地,被完全架空。
而后无能狂怒的他向陛下哭诉的情态,不过一日便在卫所中传遍。
这位新指挥使以为自己会得到陛下的安抚垂怜,实际得到的却是毫不留情的斥责。他却不知道在他下定决心豁出面皮之前,几位镇抚已经将弹劾他的密报摆在了陛下的案上。
经受这一番打击之后,那位新指挥使终于不再折腾,老老实实在自己已经只剩下个名头的位子上待了半年,终于等到了陆大人回到京城,而他也如愿以偿地被赶回了他的禁军之中。
架空新任指挥使后,那五位镇抚便开始明争暗斗,不过短短半年,原本铁板一块的锦衣卫内便出现了诸多派系,有些争斗甚至摆到了明面。但在陆大人回归之后,不过一个月,纷争平息,裂痕消弭,人心安定,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
其实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但所有人都知道了陆定渊对锦衣卫的不可或缺。
这种不可或缺不仅仅是指他无可取代的权威,或是那些令人不敢生出反抗之意的手段。而是——至少在岑成双看来,指挥使大人不在的这一年中,即使人事并无太大变动,仅仅是因为他不在,锦衣卫就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变成了一种……教人厌恶的东西。
就像元嘉。YushuGu.COm
元嘉正是在指挥使不在的那一年内升为千户的。
陛下钦点,自然不能说他配不上这个位置,但他自己知道,其他的锦衣卫也知道他的晋升有多少水分。陆大人一回京就撸掉了两名镇抚,却唯独留下元嘉不动,只看表面来说,这是对年轻后进的优容,只有元嘉自己不这样觉得。
因为元嘉是一个心胸狭窄,非常非常傲慢的世家子弟。
岑成双不知道是谁给他这样的自信,让他凡事总是同陆定渊相比。至少在岑成双看来,元嘉同指挥使最接近的大概只有门第和年纪了,元嘉却认为陆定渊的家族早已没落,又不比他年长几岁,二者同为世家子,所以陆定渊能够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他甚至否认了自己对陆定渊也曾有过不可抑制的崇拜迷恋,认为自己是受到了欺骗。
他曾经将自己的恶毒嫉妒在人前掩饰得很好,连岑成双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
许久之后,岑成双才知道为何元嘉对陆大人的观感骤变。
因为陆大人儿时有过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被家中忠仆带着躲避权臣追杀,这是一段但凡对陆定渊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赵氏孤儿一般的传奇故事,元嘉同样也早就知道,还说过类似“宝剑锋从磨砺出”之类的话。
转折在于元嘉知道与家仆死后,陆定渊在花街柳巷中以女装隐藏过一段时日。
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闻,相信陆定渊为活命曾委身于人下之人,已经“脏了”,不配与他相提并论了。
他甚至因此连他的妻子都看不起了。他的妻子虽出自名门,却命途多舛,被托庇与陆定渊后才得以安定,就这位婚事也曾被陛下关心过的贵女来说,与元嘉成婚算得上下嫁,所以元府对这桩婚事是十分满意的,元嘉也因此春风得意过好一段时日,对这位既身份贵重,又知书达理的妻子十分珍爱。
然而仅仅是因为传闻,就……YushuGu.СOm
岑成双乍闻此事时,荒谬绝伦的感觉远胜于啼笑皆非。
因为那样绝尘脱俗的风姿,又身处那样的高位,围绕陆定渊的下作传闻从来不缺,只是随着他声名愈盛,那些编排便悄悄转到了地下,岑成双也听过一些,却从来不往心里去。
他甚至不相信那流传得最长远,最被人言之凿凿的绯闻,即陆定渊同当今天子之间有断袖之约。
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他就是像大多数锦衣卫一样,觉得陆大人不屑于此,尤其在亲眼见证了他与陛下那一场交锋之后。
然而元嘉是信的。
正是因为亲眼见证了陆定渊与当今天子那一场不见刀光的交锋,他不知道陆定渊哪里来这样的底气与陛下正面相对,他知道他们二人有少年的情谊,有潜龙隐时的莫大助力,他也知道完全陆定渊所掌握的锦衣卫是皇帝用了许多手段都不能将之取代,连打压都做不到的——
这又如何呢?
难道陆定渊就不是臣子了吗?
倘若他还是国公之子,那确实是值得陛下顾忌的。但他的血亲早已死净,五服之外的远亲没有一人能给他助力,反而要指望他的照拂,他不走科举,自然也没有师长同窗,他能够得到陛下的信重,不正是因为他只能做一个孤臣吗?
他能够作出一件又一件震惊世人的功绩,不正是因为除了加重自己对陛下的筹码之外别无退路吗?
岑成双觉得这两句话说得也不算错,陆大人确实走在一条十分艰难的路上,但他只是觉得敬服,元嘉却觉得……正是因为陆定渊只能做一个孤臣,为使自己不轻易被陛下厌弃,他一定会竭力维持他同陛下之间的关联。
他的功绩、他的才干,在煌煌皇权面前不值一提。
他能够纵横肆虐,真正倚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宠爱罢了。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元嘉曾在私下与好友的宴饮中醉醺醺地这样说,虽说并未指名道姓,同座之人却心照不宣。
岑成双在门外面无表情地听着,心想,他该给自己找一条新的大腿了。
身随意动,他这样想了,然后就去做了。
元嘉对他的背叛一无所知,他是真的看不起岑成双,因为岑成双是他的家臣,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元嘉,只要岑成双没有失心疯,他就不可能背叛他。
陆定渊却从不相信人心。
岑成双从他那里得到了元嘉不能给的东西,但他始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抱上了这条大腿,因为陆定渊对他几乎没有要求,一切有关元嘉及其他人的动向都是他主动向他上报,每次他都能够因此多多少少得到一些恰当的好处,却很少见到自己传出去那些消息起了作用。
直到这次出京。他几乎是一发觉迹象就向大人传出了密信,得到的回答却是已阅,让他按兵不动。
及至来到东南,大人多次遭遇截杀,元嘉也蠢蠢欲动,大人依旧对此视而不见。
岑成双有些看不懂大人在想什么了。
他知道有许多人想要大人的性命,但这些人从来不缺,大人早已习惯如此,即使他们有些人显然是来自于京城……即使如此,他仍和那些能坦然表示对大人的忠心的人一样,认为他们仍能险中取胜。
所以他从未相信过那道死讯。
他一遍又一遍地附和元嘉,说他最害怕的人确实已经死了,只要是人,在那种境况下万无生理,同时,他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元嘉,该安下心来为那条注定残废的腿筹谋日后了。
元嘉的痛苦能给他带来快意,和一切仍在相信那流传得最长远,最被人言之凿凿的绯闻,即陆定渊同当今天子之间有断袖之约。
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他就是像大多数锦衣卫一样,觉得陆大人不屑于此,尤其在亲眼见证了他与陛下那一场交锋之后。
然而元嘉是信的。
正是因为亲眼见证了陆定渊与当今天子那一场不见刀光的交锋,他不知道陆定渊哪里来这样的底气与陛下正面相对,他知道他们二人有少年的情谊,有潜龙隐时的莫大助力,他也知道完全陆定渊所掌握的锦衣卫是皇帝用了许多手段都不能将之取代,连打压都做不到的——
这又如何呢?
难道陆定渊就不是臣子了吗?
倘若他还是国公之子,那确实是值得陛下顾忌的。但他的血亲早已死净,五服之外的远亲没有一人能给他助力,反而要指望他的照拂,他不走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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