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飞舟飞到了漫川城最外围的边缘处。www.jingsiwenxue.com

再往前，建筑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繁华，城内不仅到处张灯结彩，还每棵树都繁花满枝——很不自然，肯定是人为催化的，应该也是为水神会准备的。

“停！内城不得御舟！”

陈瑄突然听到斥喝声，疑似冲自己来的，低头一看，内城城墙上有个短发男人正在望着他这边，还有地面上的一些行人也仰着头在看热闹。

他快速回想：漫川分为内、外城，外城是敞开的，没有城墙，南边连着码头，北边连着广袤的平野；而内城位于外城中心，被高大的城墙围住，官府机构都座落于此，大部分大家族也居住在内城中，出于安全考虑，任何人都不得在内城使用飞行法器。

陈瑄控制飞舟降落到地面上，准备步行进入内城，这时他看到了路面上冒着白烟的汽车，想起来了一件事：他或者说化身也有车。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辆车，按照化身记忆中的方法驾驶，虽然不太习惯，但汽车行驶得很稳，陈瑄露出笑容，这车虽然是凡器，但还挺有意思的，他喜欢这个东西。

汽车开进拱形的内城城门通道，突然，陈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防御力——内城有防御大阵。

他暗吸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随意使用神识，要不大概会惊动守阵人，那就麻烦了。

进入内城，他听到高处城墙上那个先前冲他喊话的人冷哼：“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陈五少，啧，修为不高，人倒是狂妄，竟想御舟进内城，以为自己是城主吗？”

“……”陈瑄有些惊奇，在妖界从来没妖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看来这趟人界之行能给他带来很多新奇的体验。

陈家是漫川大族，和其他大族一样，也居住在内城中。

不过陈瑄没打算立刻回家，他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他要先去另一个地方：药王馆。

药王馆是药王谷修士开的医馆，陈瑄有个叔叔是药王谷弟子，今年被轮派到漫川的药王馆当医师，陈瑄和这个叔叔的关系不错，所以想找他帮忙看看那条铁甲鲵是否有问题。

昨天化身得到的消息是那条铁甲鲵是筑基期，结果今天碰面后却是金丹期，这其中存在问题，可能有人想利用那条铁甲鲵害他。

药王馆的人认识陈瑄，直接放他进后院去找他叔叔。

来到他叔叔的院子中，他叔叔不在，药仆说他被馆长叫走了，似乎是有重要的客人来访。

每年水神会期间，都会有一些客人特地来漫川参加庆典，今年是三千年诞辰庆典，来的客人比去年多了上百倍，其中甚至不乏大宗门大神庙大家族的代表。

陈瑄心道，那自己得小心一点，可不能让人发现自己“表里不一”。

“你谁啊！”有人突然用尖锐嘹亮的声音道。

怎么进城这短短一会儿，就三番两次有人挑衅自己？陈瑄看向发声处，却看到廊下挂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蓝绿羽毛的小鸟，刚说话的似乎就是它。陈瑄笑了。

“这只灵音鸟是六少爷中午刚送给先生的。”药仆笑着道，又给陈瑄倒茶，“五少，喝茶。”

“喝茶！”灵音鸟学舌。

原来是他的双胞弟弟送的，陈瑄走到鸟笼边，微眯着眼睛打量笼子里的蓝绿色小鸟：“听说灵音鸟的歌声很动听，这只鸟怎样？会唱歌吗？”

小鸟歪着脑袋望向陈瑄，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它没开灵智，只是凭动物的本能觉得这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的作用是为它提供食物，这人更像那种会把它当食物的凶猛大鸟。

“会唱歌。”它尖锐的声音变得柔弱起来，明明是畏惧，却跟害羞了似的。

“会唱的。”药仆也道。他清清嗓子，准备给灵音鸟起调，结果不等他出声，灵音鸟便脑袋一昂，嘴一张，主动唱起了歌，歌声宛转，悦耳动听。

药仆惊讶，这鸟儿可真机灵，是他见过的第一只不用人指示就自己会主动唱歌的鸟，不过，也可能只是碰巧它现在正好想唱歌。

陈瑄随着鸟儿的歌声微微点头，作为一只没开灵智的凡鸟，这鸟唱得算是不错的了。

听了会儿后，陈瑄觉得嗓子有点痒——他喜欢唱歌，摒住呼吸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嘴跟着一起唱了起来：“繁花满树，故人他乡相逢，疑似梦中……”

药仆惊讶，没想到五少爷会唱歌，以前从没听过。他不懂音律，但感觉五少爷唱得不比以歌喉动听闻名的灵音鸟差。

-

馆长居住的院落离陈瑄叔叔这个院落不远，中间只隔着一小片药圃。

馆长正在替客人看病：“……经脉滞涩，但我看不出原因。文桦你也来看看。”

“好的。”陈文桦伸手搭上客人雪白的手腕，客人体温很低，仿佛是冰雪雕成的。

探查了一番对方的经脉后，他歉意地表示自己能力不足，看不出问题。

长相异常俊美的年轻客人对这个结果似乎早有预料，自始自终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见医师致歉，他弯起殷红薄唇，客气地道：“没关系。辛苦诸位了。”

旁边一位半束半披着长发的年轻男子用安慰语气道：“你别急，这里医术不行，等水神会结束，我陪你去一趟药王谷，云谷主肯定能看出问题。”

被说医术不行的馆长好脾气地点头附和：“周少说得是。”

陈文桦有点替馆长尴尬，但不好说什么，只能干尴尬。

这时年轻客人从容地看了周少一眼，周少立刻便住了嘴，不过看他的神色他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话，他只是莫名地被镇住了。

陈文桦心道，虽然都是世家大族子弟，但两人的气场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优美的歌声，年轻客人侧耳倾听，问：“谁在唱歌？”

“应该是我院子里那只灵音鸟。”陈文桦笑道。

“哦。他唱得很好，”年轻客人冰玉般清冷的声音升温了一些，“非常好。”

他耳力很强，听出来刚才那段歌声其实是两个声音一起唱的，一个是鸟声，另一个是人声，不过他并不打算和大家分享这个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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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瑄，你怎么过来了？”从馆主那边回来，陈文桦看到侄子在廊下逗那只灵音鸟，便问，“明天就是水神会了，今天你们不忙？”

陈瑄看向二十几岁模样的陈文桦，对方的实际年龄应该是四十多岁，他回忆化身平时是怎么和对方相处的：“七叔，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有件很重要的事想问你。”

陈文桦看向侄子，对方神色严肃，圆润的眼睛难得地透着几分锋利。

“走，我们去屋里说。”

进屋后，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很多，陈瑄闻到陈文桦身上有一种香味，很淡但很香，他喜欢这个香味，在他至今为止的妖生中，他第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香味。

这时陈文桦催促他说事，他暗吸口气，克制住疑问，把装着铁甲鲵的储物袋递给对方：“你帮我看看这条铁甲鲵有没有问题。鸟兽行的人告诉我它是筑基期，结果是金丹期，我差点被它咬死——”

“什么？”陈文桦飞速抓过他的手腕，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陈瑄赶紧道：“我没事，是受了点伤，但我早吃过丹药了，已经没事了。”

陈文桦也探查到陈瑄的经脉并没有受损，他放松下来，道：“你运气不错。金丹期的铁甲鲵，你是怎么杀死它的？”

陈瑄：“……”

“有人帮你？”陈文桦问。

陈瑄快速思索，道：“是有人帮了我，不，不是人，是一片水草，要不是它们帮我缠住铁甲鲵，我这次可能就危险了。”

“什么样的水草？它们生长在哪个方位？”陈文桦好奇地追问。

陈瑄便把那丛他喂过妖兽肉的水草形容给他听——既然吃了他的肉，那帮他背个锅是应该的吧。

陈文桦：“应该是变异水草，铁甲鲵误入它们的领地，引发了它们的攻击。你这次完全是运气好，以后看到这种水草离远点。”

他低头查看铁甲鲵的情况，眉头逐渐皱紧：“这只铁甲鲵是被人用催熟药催熟的。你刚才说你是从鸟兽行得到这只铁甲鲵的信息的……你为什么想抓铁甲鲵？”

陈瑄叹气：“因为母亲的心疾复发了。”

“哦。”陈文桦明白了。陈瑄母亲吃的那味药里的确含有铁甲鲵妖丹。“你要铁甲鲵的妖丹怎么不来找我？”

陈瑄：“我来药王馆问过，这里的铁甲鲵妖丹已经卖完了，我就想自己去弄一颗。”

铁甲鲵不属于常见妖兽，它相对比较稀少，所以药馆也经常断货。

陈文桦摇头：“你这孩子……才十几岁的人，不需要这么懂事。”

陈瑄立刻假装孩子气：“我19岁半了，马上就20了。”

“是是，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娶亲了。”陈文桦取笑他。

要是原本的陈瑄应该会害羞，现在的陈瑄么，只能左顾右盼拙劣地假装害羞。

不过陈瑄觉得等晚些时候他融合了化身的记忆、接收了化身的情绪后，他的表演就会变得更加自然完美。

“走，我们去鸟兽行。”陈文桦收起笑容，“看看是谁想害你。”

他招呼了几个药仆同他们一起去鸟兽行。

路上，陈瑄终于有空问他：“七叔，你身上的香味是什么味道？”

“香味？你是说药味？”

陈瑄：“不是，是我以前从来没闻过的香味，很好闻。”

陈文桦扯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没有啊，最近馆里没进新药材……等下，你说的不会是香粉味吧？我刚见过周黎辰，他身上怕是扑了十斤粉，香得冲人。”

他嫌弃地甩动胳膊，像是想把沾染上的香粉味甩掉。

陈瑄疑惑：“人界的香粉这么好闻吗？”

妖界也有香粉，用来调味的、制药的、画符的……各种用途的都有，但没有哪种香粉具有陈文桦身上那种香味。

“说什么傻话。”陈文桦很无语，看看他，猜测，“你对周黎辰感兴趣？那这次赏花宴你可以努力争取一下，不过听说他很受欢迎，你的情敌可能会很多——甚至可能包括极北雪原剑修世家寒家的少爷，寒少爷很不一般。”

陈瑄：“周黎辰？”

“周城主的长子，你应该认识。”陈文桦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药油到掌心上，然后双掌合拢来回搓动，刺鼻的清凉药油味迅速散开，盖住了那缕清淡的香气。

陈瑄遗憾地皱了皱鼻子，道：“是认识，但不熟。”

他搜索回忆，没找到关于对方身上香味好闻的记忆，看来他的化身对对方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