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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得坦诚地说,如果不是夏天如沙粒从沙漏中肉眼可见地流逝,他绝不会孤注一掷地将全副希望绑在那封信上。www.ych009.com
即使西里斯付出了打扫陈列室一个月的代价,他也依旧半信半疑,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斯莱特林尽心竭力出谋划策这件事听起来比魔法更不可信。
为了安抚西里斯,也是为了他那病入膏肓的爱情,詹姆·波特第一次关心起除了莉莉·伊万斯以外的另一位女性。
“你觉得凯瑟琳·坎贝尔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试图让自己漫不经心,实际上每一个听见他口中吐出别的女孩的人都瞪圆双眼,反复确认他是否灌了复方汤剂,或者迷情剂。
詹姆从未想过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实际上只有他这么认为)中同伊万斯的联系如此紧密,以至于舆论好像认为他非她不可——事实如此,承认起来仍需几分勇气。
顶着巨大的黑锅,冒着被认为变心的风险,他还是问到了一些消息。
凯瑟琳·坎贝尔出生于法国,幼时举家搬来伦敦,随后进入霍格沃茨就读。她被分入斯莱特林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因为她父亲出现的场合大多是各家庄园宅邸。她之前成绩不错,甚至有几门能达到优异的水平,也为学院杯作出不少贡献。
有人提到她很热衷于谈恋爱,有人说她很善于谈恋爱。凯瑟琳从四年级开始和不同男生约会,到了五年级顶着学院压力尝试了格兰芬多,六年级更是直接对格兰芬多的混血儿查尔斯·布兰德下手。这件事詹姆略有耳闻。
……但数量又不意味质量。
詹姆从未谈过恋爱,他就抱着要谈,就要谈一场生死线上的旷世之恋的决心,因而对四处留情的行为嗤之以鼻。为了证实凯瑟琳·坎贝尔的专业性,他又去向她的著名前男友,同在格兰芬多的查尔斯打探消息。
……
霍格沃茨的清晨总让人晕头转向。巫师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礼堂内,大多的神智还留在席梦思上,个个睡眼惺忪,不乏有盘子碎裂和刀叉摔落的声音。
詹姆抱着未拆封的信,在蔷薇花浓郁的香味下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之下,他坐到了查尔斯面前,对方正与一块冷得发硬的黄油斗争。
听见前女友的名字时,他吓了一跳,四处打量。
詹姆顺着他的视线向赫奇帕奇长桌望去,发现金发美人海因斯正托着下巴,微笑着注视他们。他认识她,因为海因斯正是当时和查尔斯一起从扫帚间走出来的女巫。
视线相撞的瞬间,他给海因斯打了一个手势,她回敬一个飞吻后,立刻起身离开。
詹姆羡艳地收回视线,请求查尔斯谈谈凯瑟琳这个人——不是作为斯莱特林,而是作为一位女巫师。
查尔斯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凯瑟琳很善于玩弄感情。”
詹姆心下一凛:“她是个无情的骗子?”
几个低年级从他身后跑过,胳膊推搡,詹姆不得不向前方倾身。
查尔斯皱眉,他摆了摆黄油刀。
“套用我女朋友告诉我的一句话: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但她也是个诚实的人。”
“她从我们身上,我是说我们这些和她谈过恋爱的人身上或得满足……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大部分学生因为考试分数而开心,她的快乐只是一个冰淇淋球,而我们只负责稍稍改变口味。”
“只有一个冰淇淋球?那不会吃腻吗?”如果一样快乐是一个冰淇淋球,詹姆心里大概有一座冰淇淋塔。
“所以她不断地找寻新的口味。”查尔斯说,“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她爱了很多男巫,其实她爱的仅仅是爱情这一样东西。”
詹姆听得云里雾里,仿佛回到睡前妈妈讲恶魔伊芙琳故事的时光。
伊芙琳用美色迷惑男人们,在无与伦比的魅惑中折磨他们直到死亡。波特夫人希望借此警醒小詹姆,远离街头那些具有某种特征的女人,而他完全弄错了意思,误打误撞把凯瑟琳代入了这个设定,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他搓搓胳膊,想把那层寒意搓去:
“……她迷惑每一个被盯上的男人?”
不悦出现在查尔斯巧克力色的面庞上。他慢条斯理地抹完黄油,才开口:
“波特先生,请问你谈过恋爱吗?”
“哦,攻击性真强,布兰德……不过我不怕和你剧透结局,美好的爱情正在终点等待我。”詹姆此时说这番话,远比上学期理直气壮。
急匆匆的脚步灌满礼堂,詹姆身后不断有人疾步或是奔跑而过,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查尔斯,看他撕掉吐司边,咽下两块抹满黄油的白面,拍了拍手,才再次开口:
“那我该怎样向你说明呢?你对女人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一个女人爱你与不爱你时是彻彻底底的两种面孔。我没说错,也许你一直迷恋的伊万斯,不是你日夜祈祷的那个爱上你的伊万斯,而是此时此刻这个避你如蛇蝎的伊万斯——因而,我该向你描绘哪一个凯瑟琳·坎贝尔呢?“
他像性别研究课教授,侃侃而谈着对詹姆来说认知为空白的另一个世界的人类。
詹姆听了前半句,差点扔掉怀中的信,请求这位格兰芬多的学弟为自己出谋划策;但听了后半句,他立刻将他划入雷区。他说话不讨喜得简直像个斯莱特林——
哦,等等。他目前唯一一位接触颇多的斯莱特林,可不能称之不讨喜。
詹姆意识这个“比较”中存在偏见。在西里斯揭开真相之前,他从来没有把写信的人和斯莱特林有任何联想。他从不认为斯莱特林能发表出任何,任何同他想法一致的言论,直到他收到凯瑟琳·坎贝尔的信。
她的信就像是出自詹姆的另一位灵魂双胞胎。
查尔斯喝完咖啡,此时礼堂里只剩夸张的咀嚼声,如同误入一个巨型蚕房。詹姆却完全把这一切抛之脑后,他在眼前这位情感大师的思想中漂泊,几乎要触碰到新世界的门扉。
查尔斯似乎也苦于向詹姆解释明白,他看了眼怀表,起身整理领带:
“你听说过Art Deco吗?一种艺术风格,据说就起源于法国,虽然是美国将它发扬光大的。简单来说,她是那种风格的女人。”
詹姆也跟着从座位上弹起来:
“一张利物浦队的亲笔签名照——兄弟,你得让我弄明白,什么Art Deco?”
查尔斯瞥了他一眼,用略带讽刺的语气提醒他:
“还有一分钟上课,波特。我不想再被他们抓到扣分的把柄了,也不想学院杯因为我们拱手相让。”
詹姆单手翻过满桌果酱瓶和白瓷盘,跳到长桌的另一侧,跟上查尔斯的步伐:
“我真听不懂你说话——你只告诉我坎贝尔值得相信吗?”
“我说过,她们都有两副面孔,”他快步向前,“如果我的观察没错,你可以问问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也许他眼里的凯瑟琳同你我眼里的都不一样,凯瑟琳对他是绝对可信的。”
“这事儿和西里斯有什么关系?”
“去问问他吧。你不会明白的,我曾经明白,而布莱克现在明白。”
查尔斯的背影隐没在人群中,让詹姆想起吉普赛人酷爱表演的消失魔术,一个比索就可以看到活人变成白烟的把戏。
“Art Deco到底是什么?”被抛在原地的詹姆喃喃道。
“是一种艺术风格,”莉莉正好经过,她好心为他解释,“你可以看看二十年代的美国照片,大家缠着满身首饰,戴着斑点发带,每天游荡于各种派对。无时无刻不在对上一秒感到腻烦,而寻求下一秒的刺激。”
“那说一个女人是Art Deco是什么意思?”
“这种风格的一大特点,是为了观赏性而舍弃实用性,”她对这人是谁并不知情,只是凝眉猜测,“如果是评价女人,那可真不客气。”
……
“凯瑟琳,有人找你。”
她大腿上摊着一本小说,被叫到时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谁?”
艾希礼经过层层传话,也只模糊地知道一点:“听说是格兰芬多的。”
那就是查尔斯了。她懒洋洋地喝了一口香槟,置若罔闻。
大约五分钟后,菲奥娜如一阵狂风卷进寝室。她气喘吁吁,仪态尽失,但在二人的友好关切下,她坚持理好头发和裙摆:
“西里斯·布莱克在休息室外面找你。”
艾希礼倒吸一口冷气,凯瑟琳瞪大双眼。梅林知道,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宁愿相信是谁喝了复方汤剂。”
菲奥娜回想起西里斯看她时仿佛在打量一头巨怪的神情,觉得无比倒霉:
“……他那副嘴脸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艾希礼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坚持这只不过是洋葱新闻:“你确定不是把雷古勒斯认成了西里斯?”
菲奥娜撇嘴:“怎么可能……雷古勒斯对我的尊重,足以填满整个黑湖。”
凯瑟琳已经穿好鞋了。她把书塞进一口挂了八层大锁的兽毛皮箱,就在床下。
“那就是西里斯·布莱克,除了他,格兰芬多没几个人认识我。”
她冲进盥洗室漱口,冲镜中呼气后,确认口中酒味溶解,匆匆梳了梳头发,跑出寝室。
“我以为他永远不会踏足这里,”艾希礼可惜地把剩下的香槟倒入自己杯中,“不愧是凯瑟琳。”
……
穿过人满为患的休息室,各色目光如各色鲜花,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她圈住。
凯瑟琳头也不回地走过甬道,站在休息室的门前。无声黑暗中,隐约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还捕捉到了西里斯的呼吸,夹杂着一点冷淡的不耐。
上次见面,他们交谈的所有内容,她的每一个表情和他的每一个眼神,在凯瑟琳眼前如走马灯闪过。她在这方面的感觉从不出错,仅凭匆匆一面,不肯呢个让他抛弃坚持了至少七年的偏见。这只能是天方夜谭。他是那种即使媚娃出手也无法被打动的人。
她推测,这次只能是为了詹姆,他那绝对忠诚的好兄弟。
她推开门,西里斯正双手抱胸,盯着她,漆黑的瞳孔在烛火中忽明忽灭。斯莱特林的墙壁在他眼里爬满长满了食人藤,他宁可堵在门口也不愿意贴墙等待,更不愿意让自己身上沾染这里的气味丝毫——
迷人的人物刻画,细致入微,六年来都不曾摇摆的性格。不论哪个名家笔下,都注定是主人公。
凯瑟琳合上门,向他灿烂一笑:“晚上好。”
“我警告过你了,”他没有基本的问候,也没有挪步的意思,仿佛打算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室门口进行谈话,无比坦荡,“但詹姆又收到了信。”
“我给你从头到尾解释过了。”
当事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仍若无其事地给她写信,偏偏当事人的好兄弟一定要从中搅局。凯瑟琳有些头疼,不过仍保持了微笑。
“你说话很漂亮,听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他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认,“但你骗不了我,我一早就嗅到欺诈的气味,戳穿了你的谎言。”
“谎言?”
他爆发出冷笑,回荡在古旧的墙壁上:
“不当场揭下虎皮,狐狸是不会逃跑的。”
——引自诗翁彼豆第三卷。她笑出声。
“我离开霍格沃茨,在格拉斯哥待了整整一下午,只为了揭穿你的谎言。”
烘托氛围的雾气浮现,西里斯对他至少扣了格兰芬多五十分的传奇一日再次展开叙述。
而她猝不及防地被他牵入金色剧院,醉倒在他描绘的世界里。
一开始,她侧耳聆听,只想知晓西里斯一直以来振振有词的“谎言”是什么,但他的娓娓诉说让这一切跃然而出。她想象中的他,已褪下那层古旧的巫师袍,身披冒险家的锐甲,行走于令人心驰神往的未来乐园。
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从霍格沃茨追随到格拉斯哥。在听到他翻遍图书馆里马尔克斯的著作,都没有找到她口中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里他口误,说成了叛乱时期的妖精),凯瑟琳开始还笑得喘不过气,听到最后,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作出最后陈词。
“你随口编造了一本不存在的书,企图证明你谋害詹姆行为的正当性。很可惜,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像你们一样疯狂。”
她没有犹豫:“不,不,这本书当然存在……西里斯·布莱克,这样绝世无双的点子,绝不可能从我这荒芜的灵魂中升起。”
“——是三流无双的点子,语言的黑魔法……你不用在这里苦思冥想如何圆谎,我已经戳破了。”
“不,等等……”
西里斯对于凯瑟琳的勉力拖延只能以嗤笑回敬。
但她真的闭上眼睛,用图像代替文字,在记忆之河中开始溯源:霍乱、时期、爱情……代表这几个词的西班牙语被镌刻在书封上,赭红色的底色,烫金文字,其下写了一小串法语译文。
她可以想起更多,诸如这本书翻开的第一页,写了某种她不理解的麻瓜名词。
指尖拂过崭新的纸张,继续向后翻,无需多时,就到了她记忆最深的那个情节:一个年轻的男人,在等待情人的第一封回信时痛饮香水,在收到情人的第一封回信时嚼碎玫瑰……
她想要继续翻到下一页,脑海中图像却用光了胶卷,死死停在这一页上:香水、玫瑰、男人、情人和母亲。几个意象在她脑海中互相推搡,争先恐后地想从纸上挣脱。
她怎么也想不起后来发生什么了——看来暑假需要重读一遍——凯瑟琳回到故事开头:书页哗啦啦地向前翻动,刻着鎏金书名的封面出现在她指尖,作者是马尔克斯。
再想想当时发生了什么……是几岁时,在哪里读到的这本书?一年级?不对;二年级?不可能……她想起来,第一次读马尔克斯,还是去年圣诞节。
怎么可能,她从来没读过这本书?
凯瑟琳抬头望向西里斯,有些不知所措和犹疑:“今年……是1978年?”
西里斯失望透顶。他心中一直保留着浑然不觉的希望火苗,期待她绞尽脑汁编出的新故事,并立刻回以漂亮的反击。
可她在这么久的沉默后只问出了这个!
他干巴巴地回答:“用英国的计算方式,去年是1977,明年不出意外是1979。”
凯瑟琳这次说得更小声:“这不可能……我记忆中,这本书的首次出版是1985年。”
西里斯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他捏紧拳头,又松开。抓了抓头发后,决定多费点时间来一劳永逸。
就当听个笑话。看看尖头叉子怎么被这个神经错乱的女人蛊惑了心智。
“我记得这样的画面,在写了玫瑰和香水的那一页之前的图景。我在一家从未到过的麻瓜书店,按理说我应该已经回法国了,但实际上我还在英国……我买下这本书,付了两英镑……”
他忍不住打断:“得了,省省你的蠢话,十个先令在摄政街就足以买下最精美的动车模型。”
凯瑟琳毫不动摇:“一定是两英镑。付钱的时候,店主还向我抱怨最近英镑贬值,物价飞涨,比美国的火箭飞得还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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