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很是愁苦。www.youminggu.com

愁苦的源头不是别人, 正是现在它现在的宿主佑果。

“那个，你知道我的意思么？”系统将之前的事情给佑果解释了一遍:“佑果？”

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是智慧和胆识都远超同龄人的佑果并没有很快信任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 他似乎天生就懂很多小孩子不应该懂的东西，佑果自己也说不上来。

“你说你是系统，我和你绑定是为了让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复活，所以为了复活需要我去攻略一个吸血鬼？”佑果抱着玩偶蜷缩在柔软的法式沙发中, 他的头发长长的发尾卷曲, 颜色是漂亮的深棕色, 他身上的裙子也是长长的, 粉色的睡裙恰好长到小腿肚。

“对对！”

系统差点没哭出来，离开无惨传输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出了一点点小故障于是被迫陷入沉睡，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发现佑果不仅只有小不点大，连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

简直惨不忍睹，耳不忍闻。

“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佑果仍是警惕的, 他振振有词:“我现在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为一个完全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去攻略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系统一时语塞，抓耳挠腮, 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现在只是失忆了，等你想起来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佑果无所谓的样子:“那就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怀里的玩偶被佑果随意丢在沙发上，他正要从沙发上跳下来, 想到刚才系统和他说的那些话便有些随意地问道:“你说我这次要攻略哪个吸血鬼？”

系统很快回答:“吸血鬼始祖。”

佑果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 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你在开玩笑吗？”

佑果说:“吸血鬼始祖都睡了上万年, 我要怎么攻略一个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吸血鬼？”

系统沉默下来, 他其实很想告诉佑果未来的事, 但是限制让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好暗示道:“你知道你的父亲——玖兰李土是个神经病吧？”

佑果脸上的笑顿时僵硬，心里生出了一点点不妙的预感。

正如系统所说，他的父亲玖兰李土，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你知道什么！”虽然他一直表现的气定神闲，面对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告诉自己是它的宿主系统也能应对自如，但是在谈论到自己的父亲时，佑果还是暴露出一点小孩子的慌张。

系统:“我知道很多，但是能和你说的只有一点点。”

“你叫佑果，是玖兰李土用吸血鬼的密法制造出来的孩子。”系统说:“你的身体里除了玖兰李土的血，还有他的妹妹和弟弟的血，准确来说，你其实是唤醒吸血鬼始祖的容器，但是玖兰李土制造出你后很失望地发现你太过弱小虚弱，所以放弃了你，把你当作妹妹的替代品囚禁在这里。”

佑果:“……”全对。

系统说的这些事情里甚至还有佑果并不知道的部分，但是只有这些也足够佑果将原本的怀疑打消，开始对系统产生一丝信任。

但是只有一丝也是不够的，佑果跳下沙发，光着脚走到房间门口走了出去，他既没有鞋子也没有裤子，全身上下除了内衣只有睡裙，因为玖兰李土这个神经病不让他穿裙子以外的衣服，甚至连头发也不许剪。

所以不知道的人只看外表，还以为佑果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但佑果并不乐意当“小姑娘”，他似乎天生就很聪慧，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男孩，所以在某一天他曾小心翼翼地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父亲”玖兰李土提出穿裤子的要求。

玖兰李土是个人模狗样的神经病，他不发病的时候还算好说话，可惜玖兰李土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无时不刻在发神经，于是佑果的要求自然被玖兰李土否决了，人模狗样的纯血种掐着佑果的下巴眼神温柔又疯狂:“不许换，换了你就不像她了。”

佑果:“……”

小孩子是不懂得说脏话的，但是并不影响佑果在心里给玖兰李土写上一个大大的“神经病”。

“好吧，我可以相信你一点点。”

行走在空空荡荡的别墅里，佑果在这个别墅生活太久，玖兰李土不允许佑果走出去，所以这些年来佑果已经将这个别墅的构造摸得透透的，轻车熟路地走进书房，佑果一边将昨晚没有看完的书看完，一边和系统说话:“那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可以长话短说，系统说:“空间传输的时候出了意外，你脑子可能碰坏了。”

佑果:“……你才碰坏了脑子。”

虽然知道系统是没什么恶意的，但是话实在不好听，佑果气哼哼地让系统闭了嘴，开始安静看起来手中关于血族的书籍。

玖兰李土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完全不负责的神经病，佑果所有知识的来源都来自于这座别墅书房中的藏书，识字也玖兰李土兴致来时随意教的。

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书中知识的佑果对时间的感知并不敏感，或许是因为独自一人生活时间太久了，久到直到太阳落山，屋子里边的一片漆黑之时佑果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吸血鬼在夜间不需要开灯也能视物，但佑果还是合上书小心把书放回原处，然后轻手轻脚跑出了书房。

“你怎么不看了？”系统道。

“你还说你什么都知道呢。”佑果很鄙视地说:“难道不知道这个时间，那个神经病就要回来了？”

系统被佑果狠狠刺伤了，刚刚苏醒的系统开始自闭。

佑果小心合上书房的门，他在书房看书这件事也是瞒着玖兰李土偷偷进行的，为了不让玖兰李土怀疑他一直装作看的都是儿童画本，虽然玖兰李土并不常到书房来，但是以防万一玖兰李土发现他的小秘密，佑果做这件事时也是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

他小跑着奔向别墅的大门，并不刻意去听，作为纯血种优越的听觉也让佑果清楚分辨出屋外风雪中玖兰李土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杂，听起来今天除了玖兰李土之外还有别的客人。

大门砰地被推开，冰冷的风雪从敞开的大门灌入，被狂风吹乱头发的佑果立刻扬起灿烂懵懂的笑容，依赖地跑过去抱住玖兰李土的大腿甜甜地喊:“爸爸。”

一个从小就被关在别墅里没怎么见过外人甚至从未踏出过别墅一步的纯血幼崽，依赖唯一经常见面的“父亲”是很正常的事情。

和玖兰李土身后人意外的表情不同，玖兰李土本人倒是很习惯了，冰冷的大掌落在佑果的发顶揉了揉，异色的瞳孔有些冷漠地看着还不到他腰部的佑果，然后玖兰李土动作温柔地把佑果抱在怀中。

“佑果。”玖兰李土温柔地抚摸着佑果软绵绵的脸颊，眼神却是和动作并不相符的冷淡，“你今天做了什么？”

让一个成年人装一个小孩子是不容易的，但是让现在本就是小孩子的佑果装一个懵懂的小孩就很简单了，他依赖地抱住玖兰李土的脖子，声音稚气地说:“佑果今天看了一本兔子画本，还和兔子先生做游戏。”

兔子先生是玖兰李土丢给佑果的玩具，按照佑果的猜测，这个玩具应该是玖兰李土最爱的妹妹玖兰树里小时候最喜欢的。

……由此可见，玖兰李土还真是神经病到了极点。

听到佑果这么说的玖兰李土视线果然柔和了一些，他身后的另一个吸血鬼此时终于开口:“李土大人，这是……”

一条麻远看着被玖兰李土抱在怀里的小孩子，眉心微微蹙起来，他在想:玖兰李土什么时候生了孩子，他不是一直都喜欢自己的妹妹玖兰树里吗？

玖兰李土转身时，怀里的佑果也将全脸都露了出来，玖兰家如出一辙的酒红色眼睛和深棕色的发丝，玖兰李土缓缓地抚摸着佑果披散的长发，朝一条麻远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和树里的孩子，像吗？”

一条麻远好像被钉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玖兰李土怀中的佑果，玖兰树里到现在为止只和玖兰悠生了一个孩子，而现在那个孩子就在他手上，玖兰李土怀里的这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条麻远下意识想要问出口，玖兰李土却伸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条，你别太僭越了。”

一条麻远心如擂鼓，面对纯血种自血脉里带来的威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冷汗密布在他的额头上，一条麻远过了半晌才干涩地说:“好的，李土大人。”

佑果虽然装傻，但并不是真的傻，揪着玖兰李土衣领的手紧了紧，佑果懵懂无知地询问:“爸爸，他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玖兰李土平淡道。

一条麻远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子，佑果的视线很快被一条麻远手里那个孩子吸引过去，纯血之间血脉的吸引让佑果不由自主地伸头看向一条麻远怀里的男孩，和他如出一辙的深棕色长发，只是外表看起来要大一些。

还不等佑果问出口，玖兰李土冰冷的手掌久捏住了他的脸蛋，玖兰李土居高临下地看着佑果，异色的双瞳冷光闪烁:“佑果，你在看枢么？”

佑果心里顿感不妙，他要是知道自己多看一眼一条麻远怀里的男孩会引起玖兰李土这么大的波动他是决计不会多看一眼的。于是佑果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表情:“爸爸，他是谁？你不要佑果了么？”

一个依赖父亲的孩子对突然出现的和他同龄的孩子充满排斥和嫉妒的表现惟妙惟肖，果然暂时唬住了玖兰李土，刚才还有些危险的气息顿时消失无踪，玖兰李土用温柔到诡异的口吻说:“当然不，他只是一个祭品而已。”

佑果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他已经知道祭品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歪着头靠在玖兰李土的肩上像所有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一样问:“祭品是什么意思？”

“祭品就是会永远见不到我。”玖兰李土轻描淡写地说，他沉闷地笑了两声，声音中满是残酷的意味:“佑果，你想成为祭品么？”

佑果脊背发凉，他紧紧抱住玖兰李土的脸，似乎慌张地要哭出来:“不要，我不要永远都见不到爸爸！”

玖兰李土丝毫没有把人吓哭的愧疚，甚至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那你就要乖乖的。”

玖兰李土看向沉默的一条麻远，气定神闲地指挥:“把他关到地下室里。”

这座别墅当初建造时也有一条麻远的手笔，所以一条麻远自然清楚地下室在什么位置，佑果像是很难过地靠在玖兰李土的肩上，实际却不着痕迹地偷偷看向抱着陌生纯血种小孩的一条麻远走向地下室，最后出来的时候一条麻远怀里抱着的小孩已经不见了。

佑果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他把所有的好奇心都藏在心里，在玖兰李土抱着他回卧室时装作困倦地打起了哈欠。

玖兰李土没有像以往一样抱着他入睡，虽然对成年的吸血鬼来说睡眠无关紧要，不过玖兰李土似乎对抱着他入睡这个行为乐此不疲。佑果一开始并不太理解，不过在某一个晚上就明白了。

玖兰李土将佑果放进床被中，低头在佑果额上落下一个亲吻，渴望又克制地低声说:“树里……”

佑果:……

神经病的程度加深了。

玖兰李土虽然把佑果看做没有得到的妹妹的代餐，不过还没丧心病狂到把佑果彻底当作玖兰树里，但是佑果很怀疑如果自己随着年龄长大还是这一副模样时，玖兰李土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理智。

感觉到玖兰李土的气息逐渐消失，原本装睡的佑果这才睁开眼。

他在思考那个被玖兰李土关在地下室的孩子是什么人，虽然玖兰李土没有说，但是凭着血脉的牵引佑果还是猜到了一点线索。

那应该是玖兰树里和玖兰悠的孩子，严格说起来，佑果应该是那个孩子的弟弟。

自闭的系统终于出声，“你猜的不错，那个孩子就是玖兰枢。”

佑果并没有猜中的得意，他反而更奇怪了，毕竟自己至少还参杂了玖兰李土的血，他为什么还要抢来玖兰枢？

“还能是因为什么。”系统幽幽地说:“当然是为了唤醒吸血鬼始祖啊。”

“想要唤醒玖兰家的始祖，当然要玖兰的纯血种才行。”

佑果顿时呆住，好像寒冬腊月里又迎面浇来一盆冷水。

同情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但更多的是物伤其类的危机感。

“如果他失败了，或者玖兰枢还不够唤醒始祖……”佑果吞了吞口水:“那我就危险了。”

系统说:“你要怎么做？”

佑果冷静的不像个小孩，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他也确实不是个小孩。

“我要带着他逃出去才行。”佑果说:“这样既可以帮他，也可以帮我。”

*

唤醒吸血鬼始祖的过程不是很快就能进行的，玖兰李土将玖兰枢从玖兰树里和玖兰悠那里夺过来的时候费了不少的劲，暂时还需要隐匿行踪好好休养，而被他找到的沉睡中的玖兰家始祖的棺椁也即将秘密被运到这座不为人知的别墅中。

所以在献祭的仪式开始前，玖兰枢被玖兰李土关进了地下室等待仪式开始。

或许是极为相信被他从小关在别墅里的佑果有多懵懂无知，所以玖兰李土做这些时并没有避开佑果，当他和一条麻远又一次外出，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佑果和被关在地下室的玖兰枢。

佑果提着睡裙的裙摆，抓着烛台赤脚小心翼翼地向地下室走。

地下室里空空荡荡，年幼的玖兰枢脖颈、手腕和脚腕用粗壮的铁链束缚着拴在墙角，他一直低垂着头，直到听到佑果走进来时发出的细微响动声才警惕地抬头，凶狠地扑过来。

烛台被摔灭，蜡烛骨碌碌的滚到一边，玖兰枢心中恐惧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喊:“你是谁！放我出去！”

等到看清身下的脸，还是个孩子的玖兰枢呆住了。

他以为看到了年幼的母亲，可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母亲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掐着佑果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佑果摸摸自己的脖子，睁着看似懵懂的双眼又亲近地摸向玖兰枢的脸。

和吸血鬼冰冷的体温不同，佑果的手竟然是温暖的。

一无所知的被掳到这里的玖兰枢因为这罕有的温暖几乎要掉下眼泪。

“哥哥，你是谁？”佑果温柔地说:“你为什么会被爸爸带到这里？”

玖兰枢的虚张声势因为佑果童稚的脸庞极速消融了，他很快抹去眼泪，看着佑果道:“你又是谁？”

似乎感觉自己语气太冲，玖兰枢又迟疑地改口:“你是玖兰李土的孩子？”

佑果像是思考一样歪歪头:“玖兰李土是爸爸的名字，我是爸爸的孩子，我叫玖兰佑果。”

“哥哥你呢？”

玖兰枢并不知道玖兰李土将他关在这里想要做什么，但是不妨碍他憎恶玖兰李土，但是面对应该同样要憎恶的玖兰李土的孩子，被玖兰树里教的过于温柔的他很难憎恶看起来一无所知的佑果。

尤其是血脉中的牵引，让玖兰枢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我叫玖兰枢。”玖兰枢声音很轻，他意识到玖兰李土应该不在，不然佑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试探性地询问:“佑果，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带来这里么？”

玖兰枢看来还是很聪明的，佑果心里笑起来。

“不知道。”佑果乖巧回答:“不过爸爸说，你是祭品。”

玖兰枢很聪明，玖兰悠和玖兰树里两个人从不吝于教导孩子知识，所以玖兰枢很快意识到玖兰李土想要拿他做什么，他无可避免的慌乱起来，尽管他比同龄的吸血鬼们成熟许多，但是终究是个孩子。

他无可控制地发起了抖，大脑混乱中小小的手有摸了摸他的脸颊。

玖兰枢回了神，佑果天真地看着他，“哥哥，你很冷吗？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件毛毯？”

玖兰枢从混乱中冷静下来。

还好。

玖兰枢意识到，自己还不算陷入绝境。

“佑果，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玖兰枢询问，虽然有些卑鄙，但是他必须要利用面前懵懂无知的幼崽了。

“这里是爸爸的别墅。”佑果乖乖地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包括从出生起就从没有离开过别墅一步这件事。

玖兰枢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玖兰李土从没有将玖兰佑果的消息爆出来了，因为玖兰李土把这个孩子囚禁在这个不知名的别墅里一直到现在！

即使自己还是阶下囚，玖兰枢依然对佑果产生了一丝同情，有些艰难地抱住佑果温和地拍拍背，玖兰枢过了很久才有些迟疑地问:“佑果，可以和我做一个游戏吗？”

佑果很开心地笑起来:“游戏？可以哦，什么游戏？”

“找东西的游戏。”玖兰枢说:“可以解开我身上铁链的钥匙，佑果，你知道放在哪里么？”

多亏玖兰李土太过傲慢从来没有避开佑果做事，他大概也想不到被他一直关在别墅里的佑果实际上相当聪明，所以对玖兰枢的问题佑果很快回答了上来。

“我知道。”佑果说:“被我爸爸放在身上。”

玖兰枢一时迟疑，他不知道佑果能不能在毫不惊动玖兰李土的时候将钥匙拿过来，所以整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们这个游戏不能被你爸爸知道。”玖兰枢小声嘱咐，“这个游戏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好么？”

佑果点点头，很欢快地应声:“好。”

我逃出去的希望就放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