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卷地, 雪下得越发大了。www.yingyongshudian.com五条家的屋檐上、院落里、枯石上，甚至是族人头顶、两肩, 还有连五条悟的身上, 都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是的，会无下限术式的家主大人，也像他们一样被雪淋。

不像他们那样普通地淋雪啦, 是柔弱的小猫咪被打湿了，楚楚可怜、惹人垂爱。

众人:……

很明显, 这不是他们的形容。

是去年冬天发生了相同的事情，有人出于好奇问过。当时，五条悟是这样回答他们的。

可怕, 太可怕了。

哪家的柔弱小猫咪不仅身高一米九, 咒术界里还无对手？！

噢，超人家的。

似乎又有点合理哈。

……总之感觉更可怕了喂！

另一边, 他们柔弱的家主已经推下墨镜, 目光灼灼。

能一拳锤爆多元宇宙的家主夫人心领神会，神情温柔地给他拍拍雪，用热视线把他身上沾湿的地方烘干，还夸他好看。

“今天穿得很好看。”

家主听到后,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尾巴翘了起来，左摇右晃。

众人:…………

这就真的很像是被饲养着的宠物猫了啊, 家主大人！

五条悟如果知道他们的想法, 那……

完全不在乎的喵~

他给自家大狗狗也拍了拍雪, 然后握住克拉克的手, 用无下限术式覆盖了上去。除了彼此, 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纷纷扰扰, 就和他们完全分开了。

“回家啦~”

*

下雪天就要吃些热气腾腾的东西, 比如寿喜锅。东京的公寓里，五条悟趴在克拉克背上，看他备料。

切了花刀的香菇圆润饱满，和片片嫩黄的娃娃菜、豆腐放在一起，白白壮壮的蟹钳肉旁边，牛肉、蟹黄包摆放得整整齐齐……

五条悟捏了捏克拉克的狗狗耳朵:“啊。”

克拉克无奈地动了一下耳朵。他用热视线加热了一片牛肉，喂给五条悟，然后道:“我可以把耳朵变回去了吗？”

“不可以 。”五条悟拖着长音道，“你又不愿意把尾巴变出来让我玩，明天可是我的生日诶。”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调好了酱汁，背着赖在他身上不走的大白猫，把食材统统端到餐桌上。

五条悟在椅子上坐好，点开炉子:“所以我们应该尽情享受今天。”他说着拍了拍克拉克的椅背，手又向上一摊，“快给我捏捏。”

这一年半来，五条悟在超英世界的身体，依然以超英世界的一天回流五天的速度变年轻。或者说，是咒术世界的一天回流五天。毕竟，超英世界和咒术世界的时间流速1:1。

他和克拉克曾经推算过，明天，他会在两个世界，一同到达十八岁。在那之后——五条悟有强烈的预感——他在超英世界的时间回溯会停止，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明天之后，他的身体再也不会因为时空穿越出现年纪的偏差，而会保持统一。

然而就在半个月前，天元和斯特兰奇同时观测到——

“十二月七日，世界将会与异世融合。”

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咒术世界的咒力将会平铺整个超英世界，重新生成无数咒灵；超英世界的超级反派会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可以去开发；两个世界上有一半的人，会就此消失，为融合让路……

五条悟的手上一软，是狗狗毛茸茸的尾巴。克拉克头顶立着的耳朵也还在，因为他没说可以收回去。

寿喜锅要煮一会儿，五条悟把狗狗的尾巴一圈一圈缠在自己手腕上:“不过幸好有简单的解决方法。”

克拉克给五条悟夹了一个蟹黄包:“所以待会儿一起做喜久福吗？”

“这么珍贵的时间，做喜久福吗？！”五条悟气得拔了一撮狗狗

尾巴上的毛，“当然是回大都会，做快乐的事情啊！”

克拉克笑了一下。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克拉克定在咒术世界的锚点拔掉即可，两个世界的牵引力就会消失。

不过这会产生一个新的问题。

不大，在世界融合这种大型灾难面前，只是个小问题。

两个世界的时空穿越是依靠锚点，锚点一旦被拔，无论是谁，都无法再次穿越。

咒术世界的觉醒者需要抉择，是留在咒术世界，还是回到超英世界。

所幸，咒术世界经过一年半的发展，已经迈上正轨，原本只是来帮助五条悟的觉醒者，也理所当然地和五条悟提前告别，选择回家。

也有觉醒者，选择留下，有的因为更好的事业发展，有的因为遇到了一生挚爱，当然也有把爱人全家带回自己世界的。

福特属于前者，他并不是想和仍是小学生的安妮发生什么，只是希望能够待在安妮的世界。

“那你和肯特先生怎么办？”当时，福特在和五条悟说完选择后，这样反问，“即使是他，锚点被拔，也无法再次过来吧？”

“啊，不能吧。”五条悟戴着墨镜，望向高专操场上的一年级新生。

“那……”

福特只说了一个字，五条悟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在唇上竖了一根食指。

“嘘。”

他离开咒术世界，咒术界被压下去的牛鬼蛇神就会立刻冒头；

克拉克离开超英世界，那群虎视眈眈的外星人就会入侵地球。

这一点，他和克拉克都无比清楚。

寿喜锅吃完，五条悟催克拉克带他回大都会。可克拉克偏偏要用普通人的速度，收拾好碗筷，洗完碗，才准备离开。

在抱着五条悟离开之前，克拉克看了一眼放在客厅的狗狗坐垫。

五条悟很喜欢酥皮，经常会让他变回狗狗抱着一起看电视，所以除了高专的寝室，这里也买了一些坐垫。

克拉克把它拿了起来:“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五条悟好笑道:“你在超英世界，不能变回狗狗吧？”

克拉克的眼眸湛蓝湛蓝，他用尾巴圈住了五条悟的腰。

“好吧。”五条悟抱住他，“反正是你的。”

东京的雪，一直下到了大都会。晚上八点多，不少市民从阳台探出头，看纷纷扬扬的大雪。纯白的世界里，一道红蓝的身影飞过，又很快消失。

“超人！”

“他是不是抱着什么？”

“不知道诶，但他看起来很赶时间？”

大都会的公寓，克拉克都没松开抱着人的手，便暴风疾雨一般地亲吻。狗狗坐垫从他手中滑落的同时，他从五条悟宽大的袖子里，探到了里衣。

五条悟同样热烈，却按住克拉克的手。

克拉克:“嗯？”

五条悟冒出尾巴勾住他的手臂，亲了一会儿，才道:“纹付羽织袴是日本很多场合下的礼服，你知不知道？”

克拉克抱紧五条悟，带着跌坐到沙发上。他背靠沙发，抬头，轻咬五条悟的喉结，声音低沉沙哑:“你成人礼的礼服。”

五条悟后仰脖颈，将五指插入克拉克浓黑的卷发。他喘了一下，缓慢道:“是婚服噢。”

克拉克明显愣住。

五条悟眼眸明亮，他将手从头发滑向克拉克的后颈，低头，亲吻。

“爷爷还不允许我穿这套，真是老古板，和他磨了好久。”他说，“氪星的传统婚服是什么样的？穿给我看看吧。”

北极很少下雪，但克拉克换好婚服出来的时候，五条悟看到孤独堡垒外，已经在飘雪。

机器人凯利克斯飘在半空中，默默为主人记录。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他们一个穿着日本传统纹付羽织袴，一个穿着氪星传统婚服，站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是不伦不类。

五条悟和克拉克，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光是名字放在一起，就显得那么突兀和奇怪，会让知道的人惊呼“这两个人怎么也能凑到一起去”！

但是他们偏偏相遇了，在一起了，还在孤独堡垒举行婚礼。

不需要证婚人，不需要嘉宾，的一场婚礼。

五条悟看着克拉克，道:“今天结婚，其实对你来说不太公平。因为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以后的每一年，你都需要在短时间里准备两份礼物。”

克拉克眉眼一弯:“不会，我很享受准备礼物的过程。”

五条悟笑了，他笑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道:“那你把礼物放到哪里？”

“放在我的床边。”克拉克道，“这样我每天都能看到。”

五条悟摇头:“我也会把送你的礼物锁进柜子里，只在特定的几天打开来看。”

克拉克莞尔:“好。”

五条悟笑了一声:“我参加过很多场婚礼，但从来没想过，我以后的结婚对象会是谁，因为我知道，我的性格太糟糕了，不会有人忍受得了。”

克拉克笑了出来。

五条悟拍了他一下:“你应该说没有！”

克拉克摸了摸鼻子:“好的，没有。”

五条悟弯起眉眼:“但你是不一样的，你是超人，可以做到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他道:“来到这个世界上，还变成了咒力全无的猫咪，是我这一辈子都少有的狼狈、难堪，是你把它变成了我此生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

五条悟拿出了一只毛茸茸的戒指。他刚刚趁着克拉克去换衣服的时候，变出了尾巴，拔了一撮毛，和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酥皮尾巴上的毛，编在了一起。

他牵起克拉克的左手，给他带上:“我喜欢当你的五条喜久福，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我喜欢你，克拉克，我爱你。”

克拉克看着手中的戒指，猫猫白色的猫和狗狗白色的猫交织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五条悟曾不止一次和他抱怨，猫猫和狗狗只能出现在对方的世界，不能贴贴实在可惜。

现在，竟然用这种形式，做到了。

克拉克想笑，但不止为何，更多的是难过。

他不会离开超英世界，就像五条悟不会离开咒术世界一样，他们只剩下不到五个小时。

但现在是他们的婚礼啊，应该高兴才对，所以他还是笑了出来。他也拿出了一只戒指，是他在换衣服时，把自己的头发和五条悟的头发融在了一起，再结晶出来的钻石。

“在你掉进我的世界那一天，有很多人问我是猫派还是狗派。”克拉克说，“我想我既不是猫派，也不是狗派，我是五条喜久福派。”

“你没有性格差，是热闹又可爱。”他牵起五条悟的左手，把戒指带了进去，“爱你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五条悟，我爱你。”

五条悟笑得不行:“介于我们没有证婚人，所以——”

克拉克:“我愿意。”

五条悟:“我愿意。”

在孤独堡垒里，他们穿着各自的传统婚服，就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紧紧相拥，亲吻在了一起。

十点、十一点。

他们像所有的新婚夫妇一样，在新婚夜，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

十一点十分。

克拉克抱五条悟去洗澡。

十一点五十分。

克拉克沉默着没有说话，把散落一地的纹付羽织袴，一件一件穿回到了五条悟的身上。五条悟抱住了他。

十一点五十八分。

克拉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温声道:“那么，由我送你回家。”

五条悟闭了闭眼:“好。”

十一点五十九分，他们回到了东京的公寓里。

克拉克把五条悟放在床上。

十一点五十九分

十五秒。

克拉克道:“生日快乐。”

五条悟坐在床沿，和站着的克拉克十指相扣:“你是第一个和我说生日快乐的人。”

克拉克笑:“我的荣幸。”

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他们再次亲吻到了一起。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五秒。

克拉克需要万分地克制，才能平稳地说出:“晚安，喜久福。”

五条悟深深呼吸，才道:“晚安，克拉克。”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

克拉克消失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五条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从这个世界抽离，那是克拉克留在这里的定位锚点。

零点整。

五条悟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啊。”

他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外面的雪已经变小。他打开窗户，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他手心融化，一直凉到了骨头里。

他把窗户关上，自言自语:“我饿了，都怪克拉克，寿喜锅只准备了那么点食材。”

五条悟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愣住。

整个冰箱里除了一层装了一个生日蛋糕外，其他都放满了喜久福，不同口味分门别类，塞得满满当当。

冰箱由于长期打开，没被合上，发出了“哔”声。五条悟这才拿出一个，慢慢打开包装，咬了一口。

生奶油毛豆口味，一点都不好吃。

克拉克，你有没有用心？全部重做！

太难吃了，他抱出了一堆，放在桌上。

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最大，他做什么都可以。明天，明天他就会收敛。

他拿出手机，开始给五条家的族人打电话。一个一个叫起来提问。

“超人全名是什么？”

“克拉克的老家在哪里？”

“生日是哪一天？”

“出道事件，讲一讲超人的出道事件。”

“他受过伤吗？最重的一次是哪次？”

……

五条悟边问，边听，边吃喜久福，吃到干呕想吐，才停止提问。

“今天下午抽背《永无止尽的发薪日贷款》。”

“时间很够啊，你从现在开始！”

“家主大人的生日啊，家主大人只想得到这份礼物。”

……

他终于挂了电话，公寓一下子变得很静，只有挂钟“哒哒哒”的走动声。

凌晨三点五十九分。

五条悟看向挂钟，如果没有世界融合这件事的话，再过一分钟，他就会在两个世界，同时达到十八岁。

好可惜。他慢慢走回了房间里。

凌晨四点整。

一股巨大的能量突然牵引住这个世界，五条悟震惊又愤怒，这是世界融合的前兆！

他和克拉克都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为什么还要融合！

他推开窗户，直接飞了出去。他的愤怒是如此的强烈，身上的咒力倾巢而出，涌向天际切断。而同一时间的大都会，克拉克暂停了连续四小时不停歇的全球救援，飞向天际，在做同样的事情。

但还没有等到他们的能量接触那股牵引力，那股力量就忽然消失了。

他们谨慎地分别去找了天元和斯特兰奇。

“两个世界没有融合，依旧相隔着数兆宇宙的距离，很安全。”

“不过你知不知道，你是世界核心？”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你的意志是会对世界施加影响的。”

……

五条悟已经很累了，他没有力气去思考天元的深意，从薨星宫出来，直接飞回了公寓。他

落在公寓阳台，推开移门进去，把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

克拉克也和斯特兰奇告别，回到了大都会的公寓。他从不需要休息，但此刻却感到

疲倦。他把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

两人一同推门进入房间。

五条悟:？！

克拉克:？！

他们的卧室不复原来的模样，只剩下一半，另一半——

“喵喵喵喵~”

白光闪过，戴着墨镜的大白猫直接奔了过去，被克拉克一把抱住。

猫猫很用力地拍了克拉克两下。

克拉克“噢”了一声，变成了雪白的大狗。

猫猫狗狗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滚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