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拿着剪刀剪掉多余的线，“咱们有不高兴的资格吗……”

落雨的眼睛不免泛起泪光，往日的辛酸涌上心头，九九婉然一笑，放下香囊，扶着落雨起来，把香囊系到她的腰上，又打开自己的梳妆匣，取出一对翡翠明珠耳环，给落雨带上，举着镜子，问落雨：“我就知道配你一定好看。&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这是太子今天送给你的。”落雨总觉得有些不妥，想要摘下，却被九九拦住。

九九又把自己一早叠好的绫罗绸缎拿了出来，递给落雨，对她说：“他送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说了算。”

“傻丫头，你哭什么呀。女孩子总要嫁人的，而我嫁的是人中之人，未来的真命天子，你该高兴才对呀。”九九抹去落雨的眼泪，笑着宽慰她。

“可……可我不想让你走！”落雨抱着九九，埋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手里的绸缎散落一地，大朵大朵的锦团让九九晕眩，根本是要吞噬她，她合上眼摸着落雨的头，“落雨乖，不哭，姐姐安顿好后，就会来接你。”

九九蹲下身，觉得自己卷起来的根本不是绸缎，而是从此合上了自己的生命，将每一点鲜活都收在其中，她要为了宁家的荣辱而活着，仔细侍奉着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情绪缓和了些的落雨，想起今早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对话，很是不明白，又追问起来：“姐姐，今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要从头说起了……”

九九的思绪回到六年前的寒冬，像是所有民间故事里那样，继母都喜欢让孩子拎着衣服去结冰的河边洗衣服，但大夫人并没有直接那样做，她克扣了府里给九九母亲的月利，母亲病重，没钱请大夫，听起来很讽刺，将军最宠爱的女人只能住在连府里下人都不如的寒屋里，忍受着饥饿与寒冷，和来自大夫人尖酸刻薄的要求，眼睛绣花锈到失明，最终病倒在床。

九九只能靠给别人洗衣，攒一些零碎银子，给母亲买药。

那天，九九同往日一样，提着满篮的衣服，偷偷溜出府里，来到河边，用小锤子凿着坚硬的冰面，冰渣溅到手上，小手通红，林子里呼啸的风声让九九胆战心惊，时刻提防着会不会跑出不知名的野兽把自己叼走，想着想她放声大哭起来，如果真的被叼走了，她娘亲怎么办，谁给她看病，落雨年幼无知，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喊着：“姐姐，姐姐，饿。”

这时，一个黑影真的从林子里扑了出来，吓得九九把手里的小铁锹丢到了冰窟窿里，九九拎着衣服紧忙跑着，生怕被抓走，可听见后面传来虚弱的一声：“救我，救我。”

九九听见人声，原来那不是野兽，缓缓停下脚步，躲到树后，看到远处一片鲜红，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小男孩倒在雪里。

九九放下衣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紧紧握在掌心，如果他要是敢袭击自己，自己就可以用石头狠狠砸他的头。九九这才敢放心走近，脸上的血痕弄脏了他本来白皙的脸，只有倔强的眼神是有生机的，九九费力把他翻过来，发现他的腿重了箭，九九扯下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绑了绑，暂时止住了血。

“快走，他们要来了！”男孩虚弱的用手推开九九。

“谁?”九九问。

“你快走！”男孩似乎是依靠残剩的毅力，对九九说着话。

九九二话不说的用双手撑起男孩，扛在自己肩膀上，比自己高出整整半截的男孩像是千斤坠一样压在弱小的九九身上，九九咬着牙，步履维艰，每步都陷到雪里，踩出深深的脚印，她把男孩拖到不远林子里的茅草屋。

还来不及擦汗，就听见屋外上空传来一阵鸟叫，出去一看，鸟儿四处惊慌飞起，九九赶紧用手铺着雪，掩盖住来时的脚印和血迹，自己拎着衣服，朝着林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看见几个拿着刀的人，九九害怕的不敢抬头，加快了步伐，却被一只手拽住，压得肩膀生疼，好像他稍微一用力，自己就散架了。

“小妹妹，别害怕。”一个白衣青年从那群人身后走出，蹲在自己面前，九九觉得他的模样和刚刚受伤的男孩极为相似，只见他往自己手里塞了几块银子，“妹妹，哥哥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男孩。”

九九没有接银子，退后了几步，白衣青年让抓着九九的壮汉松开手，把银子塞到九九的布袋里，“拿去买件御寒的衣服，这么冷的天，只穿件单衣，真是可怜。”

九九感觉自己的布袋沉甸甸的，这些钱足够维持娘亲一段时间的药费了，九九伸出指头，朝着林子那边指了指，远处是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血迹，和男孩来时的痕迹。

白衣青年眼睛闪过一道寒光，摸了摸九九的头，“真乖。”

九九看着白衣青年带着他的手下朝着林子深处走去，九九松了口气，领着钱袋子，跑回了茅草屋，她把那群人引到了林子那边。

九九把银子全部丢到了井里，屋内的男孩透过草帘缝隙望见九九的举动，等九九进屋后，好奇的问九九：“你干嘛把好端端的银子都给丢了。”

九九擦着水瓢，小大人模样地说：“我娘说了，坏人的钱，不可以要。”

九九拿着水瓢喂着男孩，“你家在哪儿?怎么找你的家人！”

男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九九又问他：“那个白色衣服是你什么人呀，是他把你害成这样吗?”

男孩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

九九疑惑地问：“他……是你大哥?”

男孩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九九的心凉了一大半，为什么至亲至爱的家人要自相残杀，自己的大姐也经常欺辱自己。

男孩睁开眼见九九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不知为何就问了句：“你哥哥对你也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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