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www.dermstem.com”季清歌面露复杂。

眼前这个女人就好像是尘世间所有美好与愿望的集合体，绚烂如梦，神圣无瑕。

季清歌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人的理智与感情了，因为，源头就在这里。

最初的源头，最初的律者……

始源之律者。

“见到我，你貌似很惊讶？”

始源之律者缓缓起身，脚踏虚空而来。

“真巧，我也很惊讶，同时也很开心呢，因为啊……”

她走到了季清歌面前，双手抱胸摩挲着下巴，而后伸手戳了戳季清歌的胸膛，戳了戳季清歌的脸。

“我终于见到你了，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自「家乡」的星空诞生的「星辰之律者」，还是说……曾经的「终焉之律者」？”始源之律者背着双手笑吟吟说着。

家乡，自然就是地球了，他曾经的故乡。

对于始源之律者知晓这件事，季清歌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摇头一笑，“所谓名字，不过就是个代号，星辰也好，终焉也罢，真要说起来，我更喜欢季清歌这个名字。”

闻言，始源之律者捂嘴轻笑起来，“看来比起律者，你现在和我一样，更想做一个人呢。”

“当然。”

季清歌耸了耸肩，“比起拯救世界或是毁灭世界什么的，我更想做一个游历凡尘的闲散人士，每天喝喝茶，听听曲儿，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听起来，真的很美好呢。”始源之律者似有些向往，但还是轻轻一叹，“可是命运就是这般无奈，平凡的人在追求不平凡，不平凡的人在追求平凡，身为律者，这是你我的枷锁，也是你我的责任。”

“辛苦你了……清歌。”始源之律者嫣然一笑，似在安慰，也在鼓励。

“……”

听闻此言，季清歌的心情缓缓沉重起来，“不，辛苦的不是我，是你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你将自己封存于此，通过世界树将自己的力量与善意传递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保留了我的人性，你让女王拥有了与人沟通的可能，甚至此后的律者，都可能将受到你的影响。”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你将被困于此，永不见天日，直至死去，只留下现在这一具即将消散的意识体。”

说着，季清歌直视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所以，这才是天理封印我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为这个世界拖延时间，也是需要我经历尘世，需要我在时间的浪潮中汲取足够多的人之意志。”

“唯有如此，我才不会被深渊侵蚀，不会被崩坏吞噬，坚定地站在人类这一方，站在世界这一方，我说得对吗？”

见到始源之律者的那一刻，季清歌什么都懂了，他只觉得难过，只觉得悲哀。

站在他面前的，确确实实就是始源之律者，但她已经死了，只有残存的意识在此，她的等待拥有人性的律者到来，她在等待自己。

她……亲眼看看自己的付出所得到的回报。

季清歌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之所以能保持着不可磨损的无双意志，保持着人性，并不完全是依靠自己，是始源之律者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帮助他。

也是因为她，季清歌才能在无尽杀戮之中保持自我，铸就仙心。

“哎呀～你别难过呀。”

始源之律者伸手用两根食指按住季清歌的嘴角，往上轻划，结果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逗得她扑哧一笑。

“好啦好啦～别伤心啦！真是的，明明快要消失的是我，你难受什么呀？”

她紧紧握着季清歌的手，笑道，“你还真是聪明呢，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全给猜完了，没错，这一切确实就是我做的，不过我并不难过。”

“毕竟，我已经和所有人，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哪怕世间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依旧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你不该难过的，你该为我开心才对嘛。”

“所以，笑一笑，好吗？”

“……”

季清歌沉默不语。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他还以为自己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可没想到的是，始源之律者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帮助他。

历经千年，季清歌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可却等来了如今始源之律者即将消散的结局，他忽然有些难以接受。

心情，异常的沉重，又无奈。

他无法挽回这一切。

被始源之律者紧握的手渐渐有了温度，一段段信息传入了季清歌的脑海。

他看见了始源的诞生……与死亡。

她诞生之初，便是魔神战争开始之时，她于世界树内新生，被星月送往凡间。

善良纯朴的人们教会了她欢笑，教会了她关爱，虽偶有欺骗，但她总是抱着最大的善意面对所有人，面对这个世界。

然，魔神战争残酷血腥，导致天崩地裂，生灵涂炭。

记起了自己身份的她终究是等来了与「天理」的第一次会面。

而后，她告别了尘世，她回到了世界树，她义无反顾献祭了自己，她以自己的力量滋养着世界。

崩坏终将到来，「天理」压制着文明的进展，压制着深渊的侵蚀，立七神统御世界，为始源之律者争取时间。

而后，「星辰之律者」季清歌降临，「天理」欺骗了季清歌，设下枷锁束缚他，让始源之律者的权能最大限度影响他。

他的终焉权能因不明原因陷入了沉眠，所以那时的季清歌并不是终焉之律者，他是故乡的星空所诞生的星辰之律者。

是有史以来最弱的律者，起点最低的律者，同时也是拥有无限可能的律者。

这也是继始源之律者陨落之后，他会是第一个出现的原因。

看到了这一切之后，季清歌静默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但始源之律者似乎不打算给季清歌足够缓过来的时间，她轻轻放开了季清歌的手，缓缓后退了几步。

“好啦，看到了你，那我这个意识体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啦”

始源之律者开心地拍了拍手，笑容无比灿烂。

“那么接下来，清歌，这个美丽的世界就交给你啦。”

“……等一下。”

略微哽咽的声音自季清歌的喉咙响起，他伸手想抓住始源之律者的手，可却抓了个空。

明明她就在那里，但季清歌什么都摸不到，入手只有一片虚无。

看到季清歌的动作，始源之律者目露惊讶，“哎呀～明明身为季清歌的你才刚认识我，就已经这么舍不得我了吗？我的魅力可真大呢。”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如此直率的你，真的好可爱呀，虽然你才认识我，可我已经认识现在的你千年之久哦～”

她话音未落，身上就已经有光点飘忽，这让她有些遗憾。

“诶？哎呀～看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呢，明明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来着，就比如……在璃月与你一战的那个女人的身份。”

“算啦，人生嘛，哪能没有遗憾呢，答案，你就自己去寻找好啦，清歌，答应我，这一次，你不要再做毁灭的终焉了，好吗？”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嗯。”

“还有，你一定一定不要被侵蚀了你的人之意志，那是我好不容易为你铸造的，好吗？”

“……嗯。”

“还有还有……唔，算啦，真的没有时间啦！”

她最后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可以答应我最好一个请求吗？”

“……好。”

“我从来都没有见终焉对我笑过，虽然现在的你并不是终焉，但……我果然还是想看一看呢。”

季清歌缓缓抬起了头，慢慢扬起了略带僵硬的嘴角。

见此，始源之律者顿时笑了出来，“扑哧～哈哈哈哈！！”

“真好呀～清歌，你既是这个世界的终结，也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那么……”

她再次靠近，轻轻抬手覆上季清歌的眼睛，而季清歌也很配合地闭上了眼。

而后，轻柔温暖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当枷锁尽断，宿命来临，世界不再重燃，天空将为你敞开，你将手握权柄，登临神座，开创未来……”

“再见，我的朋友……”

……

当季清歌再次睁眼，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他四处寻找，可再也感知不到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涌出。

记忆翻涌，莫名的诗谣自他嘴里念起，声音轻缓，低沉，轻轻回响。

“某一日，祂从天坠落。

人们抬头仰望，于是看见了星空。

星月送来神的女儿，她愿成为人的伴侣。

长风化作她的轺车，四海落成她的园圃，鸟雀衔来善的种子，百花编织爱的颂歌。

她便是这样降生于世，行于大地，与人类一同长大，与世界一起发芽……”

话音刚落，世界树内好似响起了始源之律者最后的残音。

“而今，终焉之时将至。

而今，归去之时已至。

就此告别吧，美丽的世界。

此后，将有群星闪耀，因为我如今来过。

此后，将有百花绽放，因为我从未离去。

请将我的箭、我的花、与我的爱，织成新生的种子，带向那枯萎的大地。

然后，便让它开出永恒而无瑕的…·人性之华吧。”

声音渐弱，最后彻底沉寂。

始源之律者，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