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www.cqsmsem.com”不破怜将芥川龙之介扶起来。

兴许是刚才的情绪过于激动，芥川龙之介咳嗦了起来。

他用手握住嘴，不住地咳着，瘦弱的肩膀上下起伏。

不破怜看他这幅模样，轻轻拍了他两下肩膀，似乎这样有利于身体健康似的。

“我们到外面说吧。”不破怜跟芥川银点了点头，推着芥川龙之介向外走。

门外，是用铁皮堆叠的小房子拥挤中、舍下的一条环形的狭长过道，两人宽，芥川龙之介走在前面，不破怜跟在他身后。

角落里的眼睛正在偷偷窥探着他们，芥川龙之介轻咳的声让周围的目光像是被蛰了一样，陡然收回。

前几次，不破怜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仔细观察过。而这回，他被芥川龙之介的话震到了，他不自觉的环顾四周，让自己对身前男孩儿多一些了解。

现在是早晨的□□点钟，对于这个时间段的记忆，不破怜会想起他家的那颗伸到他卧室阳台的榧树枝，细长的叶子在初晨的空气中，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味。

不破怜头一次知道十月清晨的阳光可以这样的晒，空气又潮湿又冷，但太阳又异常的温暖，周围的空气似乎化成了一颗颗微粒子，钻入他的鼻腔。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是各种东西发酵之后的气味，铁皮的锈味、汗气味、腐烂的食物、油漆烤化的蒸汽、粪便和尸体味……不破怜的嗅觉很灵敏，家里总是要点着香薰，他走在黏腻的石土路上，几欲干呕，最后都忍了下来。

恶心的感觉让他藏在眼镜下的金色眼睛充满了泪水。

自从工作之后，不破怜已经对于臭的容忍度高了很多，但这里要比乱坟场的味道还要复杂，他第一次出现身体不适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太宰治在他头盔里塞绷带那次。

可以想象，芥川龙之介他们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困难。

他们走到一个炮兵塔跟前，芥川龙之介先走了上去，他转头看了看不破怜，又用目光指向上面的空间，不破怜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四米见方、三层楼高的炮兵楼，或许说是哨楼才更加准确，总之是粗制滥造的东西罢了。

建材是掉着土的大块黄土砖，用一点点水泥垒起来的，三层之间，用已经上锈的铁板连接在一起，每走一步就会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嘎吱声。

芥川龙之介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一直在咳嗦，但速度却很快，每到一层，总要回头看一眼在后面努力攀登的不破怜。

最后他们站在露天的房顶，也许是不破怜对他如朋友般的态度，芥川龙之介放松了下来。

两人靠在并不结实的铁栏杆上，俯视与仰视于圆坑之中的擂钵街。

“芥川，”不破怜没有直接回答芥川龙之介的问题，他看着天边不会停留的队队海鸟，思绪回到半年之前。

“我是在半年之前加入组织的，那个时候的记忆还没有模糊，刚开始工作那几天，所有人都问我为什么加入这里，我回答了问题，那是个不怎么样的答案。”

他模仿自己跟前辈们的对话，“……但除了我爸爸，大家都不怎么信哦，他们把事情归结于让我失去了至亲，实则不然。”

“我当时不过是想要解决自己大脑不清醒的问题，我起初没有想到加入港口Mafia意味着什么，直到入了武斗派才知道，这个工作还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破怜看向远处擂钵街的坑底，那里屹立着一座耸天的黑塔，哥特式的塔顶像是要捅破这碧海蓝天。

“加入港口Mafia武斗派到底意味着什么，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样。我的父亲认为组织就是他的第二个家，组织是他可以付出灵魂的地方，为它而死，他绝对在人生中最后一秒是骄傲的；我另一个爸爸，只把它当一份养家的工作，时不时幻想自己辞职后的生活……”

“我个人的话，正在努力把它当一份普通的工作。但怎么说，港口Mafia并不是什么合法企业，它是这座城市最大的阴影，法律上所有违法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你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止杀人那么简单……”

“我说这么多，是希望你知道加入港口Mafia不是一切的终点，此后你要作为港口Mafia的一份子活下去，即便你辞职了，甚至你离世了，你的一切都会被标上港口Mafia的标签，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工作，但在其他人眼里，这绝对不是工作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破怜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好的陈述者，他不反对芥川龙之介加入组织，他说这么多，只是希望芥川龙之介对自己是否真的想加入港口Mafia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他怕他后悔。

芥川龙之介靠站在一遍，仔细的听着，风吹起他两鬓垂下来的黑白发，漆黑的眼眸里，深海般湛蓝的卷发被擂钵之外的海风吹得阵阵波涛。

像是芥川龙之介第一次见到的大海，它超过了地平面，把擂钵街内的一切卷了个干净，在一片废墟之内，是天，是海，所有都属于那深蓝色，所有的波涛带来的属于自然的咆哮，让芥川龙之介止不住的颤栗。

不破怜刚才就摘下了他的防护镜，露出那双璀金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只需要几次见面，就可以把人包容起来，野兽般的眸子，被看着却能感受到温暖。

芥川龙之介曾见过有人在他们这里偷运刚开采的金石，他只看到了一眼，那一小抹的金色就印在了他的大脑里，此时眼前所见，要把曾经都盖过去。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的心与行动是一致的，回到那个老问题，芥川，你还加入港口Mafia吗？它没有你想象的、万分之一的美好。”

“加入。在下在和您那天行动的时候，猛然有了感情上的冲动。自在下有记忆起，在下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切只是为了于这破败的地方生存下来，但那天，在下有了新的愿望，也代表着在下有了除生以外的渴望。”

“在下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听芥川龙之介如是说，不破怜眨了眨眼睛，“你是说，那次行动让你感受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

“是的。”

“那真是太好了。”不破怜做开心状地拍了拍手，“欢迎加入港口Mafia呀。”

“组织可是一直都很重视异能者的，你找到任何一个港口Mafia的成员，说自己要加入组织，都会被热烈欢迎的，啊，反倒是在我这里，我说了一大堆东西。”

“在下想让您当我的诱导者。”

“哈哈，你的选择是我的荣幸。”不破怜笑着说。

这个时候，楼下台阶上的铁板们逐一发出嘎吱的挣扎声，不破怜和芥川龙之介循声看去，来者是芥川银。

“哥哥你一定要加入港口Mafia了吗？”她弯着腰，呼吸急促，看来是跑过来的。

“是的。”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回答道。

换来芥川银低下头的一阵沉默，让芥川龙之介在旁边手忙脚乱起来。

“不破先生，我可以加入港口Mafia吗？”不多时，她抬起头，带着希翼的眼神。

“……啊？”不破怜愣在原地。

最后，不破怜把跟芥川龙之介说的那些，原封不动的跟芥川银说了一遍，银的理由就更为简单——担心哥哥。

她最后还是在没有放弃加入了组织。

只不过在不破怜的劝阻下，她准备在两年之后，再正式加入港口Mafia的文职。

不破怜让芥川银等两年的理由很简单，最最直接的，是因为森鸥外是个变态，芥川银才十岁左右，这个年龄正好在森鸥外的涉略之下。

看到森鸥外与与谢野晶子的事，不破怜再看过芥川银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和即便脏乱，也能看出来美丽温婉的脸蛋，不破怜特意说了好几个故事，让芥川银警惕其起来。

以此换来了时间上的拖延。

“所以你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了一个新人。”太宰治电话那边环境很安静，看来应该是已经和中原中也出完任务了。

“你认识的啦，是芥川龙之介，还有他的妹妹，芥川银，只不过她要先上学，未来当一个文职人员。”

“不错，买一送一啊，你现在在哪里？”

“正在带芥川买衣服，劝导者不是要给新人一个身上的东西吗？”

“你准备送衣服？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借给他一套外衣吗？”

“对，但那个我已经穿了好久嘛，当时你带我在店里定了两套一样的，两件我一直换着穿来着，突然少一件很不得劲。而且送旧衣服好怪啊，我准备给芥川龙之介送一套新大衣，又结实又帅的那种，毕竟他的异能跟衣服有关嘛。”

新人礼物是森鸥外的一件旧大衣的太宰治无语地看了眼手机，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森鸥外表情无辜地耸了耸肩。

“还有两个小时，记得准时回来啊。”

“嗯，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我给你带了果子。”

“谁要吃那种齁甜的东西。”

撂下电话，首领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安静，此时近卫兵都退了下去，屋内正中央摆着一个红绒沙发，旁边是圆形的咖啡桌。

屋内只有太宰治和森鸥外，此时，森鸥外把红茶杯放在碟子中，发出清脆碰撞声。

“看来太宰和不破君相处的确实不错呀，”森鸥外的语气很轻快，脸上带着上位者慈祥的微笑，好像心情就是如此。

“你应该知道，一个可以控制人大脑的能力者有多么珍贵吧，太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