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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沫攥了一下拳,指甲陷进掌心,隐隐作痛。m.luhaibing.com
她控制着呼出一口气,表情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淡淡的反问道悠。
“你来庄园,难道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东西?”
“当然不是,你还远远不够格,南三角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姐姐,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道悠显得略微诧异,裴沫的反应和她料想中很不一样,甚至有那么一瞬,道悠觉得裴沫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戏子。
真是奇怪,道悠眼里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打量。
但是她又觉得裴沫毕竟还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生,刚才应该是自己的错觉,觉得不能被裴沫压一头的道悠继续逼近她。
“你也看到了,姐姐对我有多好,那是因为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情,那大概是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和她一起去经历的事情,你吃过生肉吗?混着血一起嚼的那种,姐姐以前被关进过兽场的大笼子里,除了扔进去的活鸡以外,没有其他吃的,你猜她最后有没有吃那些鸡?”
道悠笑意恶劣,紧盯着裴沫的眼睛,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什么。
裴沫清楚的知道道悠嘴里所说的不同的世界指的是什么?
她和明斯洳本就差着一道天堑似的鸿沟,而被甘布河分隔开来的另一片土地,那是裴沫连窥探都无法去窥探的世界,甚至明斯洳身在其中的经历,裴沫都无从想象,那是一个离自己很遥远的,甚至连思维都无法去触及的地方。
就像黑夜白天,被明与暗切割的一清二楚。
道悠没有说错,有些事情,她连和明斯洳一起去经历的机会都没有。
山风好似停了,裴沫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个人都沉默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凉意渗透到裴沫四肢百骸,她发现如果明斯洳要走,自己好像除了最飘渺的爱意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让她留下来,呼吸被逐渐剥夺,传来阵阵窒息的闷痛。
“道悠。”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毫无起伏的平直声线,裴沫循着声音抬头。
明斯洳正远远站在门口,视线在裴沫脸颊上短暂停留,然后注视着道悠,隐含警告之意。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明斯洳此刻脸上多了几分威严的冷峻感,道悠看着她,耸了耸肩,识趣的闭上嘴巴。
庄园外正停着一辆车,明斯洳很快迈步朝着庄园外走去,道悠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裴沫,紧接着追着明斯洳的步子跑过去。
裴沫站在原地,想走,脚却僵硬的动不了,视线不由自主的追过去,看着明斯洳与道悠并排走的背影,脸色刷的白了下来。
视野里,明斯洳拉开车门,让道悠上车,站在车门旁同里面的人一直在说些什么。
最后明斯洳没有上车,她将车门关上,看着车辆缓缓驶离庄园才回头。
裴沫还站在那里,视线与明斯洳在空中相接,心口猛的一悸,主动错开了视线。
眸光动了动,明斯洳朝着裴沫走过去,语调很冷静。
“先去吃饭,今天早上的早餐是从风禾加急送过来的河鲜,都是你喜欢吃的。”
裴沫控制着面部表情,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见她不动,明斯洳倾身过去,想要握住裴沫的手腕,结果刚一碰到,手便被裴沫狠狠甩开。
“你不要碰我。”
硬邦邦的语气,显得极为深冷。
裴沫低着头,明斯洳看不清她的表情,眸底涌出几许晦暗,右手指尖紧跟着难以控制的颤了颤。
两人僵持片刻,还是明斯洳先开口说话。
“先去吃东西,我不牵着你。”
说完明斯洳转身,缓慢的朝着餐厅踱步走,走了十几步,见裴沫还没跟过来,又刻意放缓了步子,直到看到裴沫有所动作,才继续佯装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佣人已经将早餐都摆好了,裴沫觉得自己如果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下,实在是太没骨气了,她将指节攥紧,用力到发白。
明斯洳没有半点催促与不耐之意,她在餐桌旁站着,安静的望着裴沫。
良久,裴沫吸了吸鼻子,眼皮底下涌出温热,妥协般走过去坐下。
低垂着脖颈,一眼都没看明斯洳。
早餐准备的很丰盛,裴沫就近拿了两样,吃进嘴里,却是苦的涩的。
裴沫以前难以理解那些为了一点爱一点情食不下咽,夜不能寝的人,可轮到自己身上,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利落果断的去处理。
甚至连主动开口求证的勇气,都没有。
裴沫甚至想到了她从溪山庄园搬出去之后该怎么生活?但是却不敢去求证,自以为触碰到了遥不可及的月亮,结果却可能是镜花水月。
机械的往嘴里塞食物,裴沫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好能保全她最后的自尊与颜面。
可是裴沫不知道她的肩背绷的笔直,像是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恍若下一秒,脸上的平静便会随之断裂。
明斯洳注视着她,伸手舀了一碗汤,放到裴沫身前,接着开口道。
“老师是道悠的叔叔,临终前她嘱托我要照顾好道悠,以前我在南三角的时候,他们对我有重恩。”
裴沫喉咙梗着,眼角浸出些微湿意,自始至终都没抬头,也没看到明斯洳突然黯淡下来的眼神。
明斯洳习惯了以保护者或者掌控者的姿态与裴沫相处,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时时刻刻维持住她的体面,而内心深处那些作为一个疯子的罪恶,乖戾,荒唐被黑夜滋养成一把把刺刀冰锥,扎进她的血肉里,与骨血相融。
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鲜血淋漓,狼狈不堪,那样狰狞丑陋的模样,明斯洳不会让裴沫看见。
以及与之相关的南三角的一切,明斯洳都不想让裴沫知道。
那不是一个好地方,可它对明斯洳精神的影响深入骨髓,那样的疯癫不堪,那样的无奈无力,她在那里失去了爱重自己的老师,失去了可以互相交托生死的挚友......
她孤身一人,狼狈不堪的回到榕城,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一切所求皆是事与愿违。
除了裴沫。
明斯洳尽量在她面前去扮演一个正常的人,她深知自己的表里不一有多虚伪,可是除了这一条路,明斯洳别无他法。
她不愿意,不愿意让裴沫知道她的不堪和疯癫,在裴沫面前,她深切避讳着有关的一切。
手指缓缓拢紧,明斯洳恍惚了一下,她克制住了原本想要倾诉出的话,转而说道。
“道悠说话做事一贯没有规矩,她说的话大都不可信,我会让她不要在你面前再说不该说的话,我只将她当成一个晚辈对待。”
明斯洳亲情浅薄,头一回体验到被牵挂的感觉是在老师道朝南身上,后来历经变故,虽然只比道悠大四岁,她却将自己摆在了长辈的位置上,就像道朝南照顾她们那样去照顾道悠。
一个不像是交代的交代,裴沫抬起的手忽的一顿,眉眼间的酸胀感陡然浓烈。
明斯洳还想说些什么,过量用药的后遗症不合时宜的出现,她握着餐刀的右手剧烈颤抖到脱力,餐刀被直接拍到桌上。
与恰好抬眸的裴沫四目相对,空气静止了一会儿,明斯洳泰然自若的用另一只手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我该走了。”
步伐比平时要快,透着几分仓促的意味,裴沫迟钝的回头,倏然出声问,“你会和她回南三角吗?”
明斯洳背影一滞,半晌,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当然不会。”
明斯洳走了之后,裴沫在餐桌前呆坐了好一会儿,她脑子很乱,愤怒与委屈之余,是突然生出的抵触之感。
裴沫心不在焉的走回卧室,她强迫自己去看书,可是几次三番下来都会想到明斯洳。
晚十点,庄园外依旧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个小时,明斯洳还是没回来。
裴沫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临近十二点她好像听到了汽车缓缓停下的声音,手指握紧又松开,裴沫最终还是下了床走到窗边。
明斯洳正从车上下来,直到她关上车门走进庄园,也没看到道悠的身影。
道悠没有跟着回来,裴沫眼睫颤了一下,她转身去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点进与明斯洳的聊天界面,毫无动静。
裴沫目光沉下去,点击屏幕右上角,一气呵成将明斯洳拉黑。
做完这一切,裴沫深深吐了口气。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后,裴沫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有意无意的和佣人搭话,确定了道悠昨晚没回庄园的消息。
又在一楼待到晚上,期间明斯洳一直没下楼。
裴沫脸色渐渐凝起,就连走过的佣人都发觉了几分不对劲,平时裴沫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现在板起脸来,气势竟也很唬人。
傍晚,天色骤变,乌云从山的那一头飘过来,隐约要下大雨的气势。
明天周一,如果裴沫今晚不回学校的话,明天得提前起很早才行,裴沫往空荡荡的右侧楼梯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于妈,安排车,我该回学校了。”
“好,”于妈一口应下,还不算太晚,赶在下雨前上车正正好。
裴沫拎着行李,一头奔进黑夜里,一眼都没往回看,车辆渐渐驶离溪山庄园。
明斯洳站在露台上,脚边是许多个空掉的酒瓶,天上乌云翻滚着,豆大的雨珠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视线渐渐被氤氲开的水汽模糊。
山风陡然猛烈,裹挟着雨水,朝着明斯洳扑过去。
短短几个瞬息,明斯洳身上被全部打湿,她静静站着,不退不避,任由风雨淋了个彻彻底底,耳边响起道悠说的话。
“姐姐,你注定是要回南三角的,你现在护着她有什么用呢?除了让你以后难受,除了让她以后难受,还能有什么作用?”
“难道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叔叔是这样,华二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他们的下场难道你不清楚吗?只有南三角里的疯子才会喜欢疯子,你怎么能妄想那些自诩为正常人的正常人垂怜我们呢?”
“哪怕退一千步一万步,你觉得她会真正喜欢上另一个面目的你吗?”
“不会的,姐姐,她们只会害怕。”
明斯洳心脏开始猛烈狂跳,身形突然狠狠的摇晃了一下,视野尽头,裴沫的车已经看不到了。
她接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山路上的灯都打开。”
明斯洳身形隐没在风雨飘摇的夜色中,裴沫坐在车上,路灯一段一段的亮起,明斯洳目送着她在一片光亮里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了周末要日万!
二更晚九点~
争取三更十二点前~如果零点没更,就不要等了,估计得比较迟了哇
写明阿姨追妻火葬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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