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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赤脸色变了又变,青白赤红,很是好看。m.ghjun.com
年轻的时候吴赤最会见风使舵,放得下身段,深得明海器重,可这些年习惯了去哪里都是抬着敬着他的,加上后面百来号人,他要在明斯洳面前这么伏低做小,岂不是在痛打自己脸面吗?
明斯洳再厉害,毕竟也是个小辈。
吴赤越想越窝火,偏生又只能挤出笑,好声好气的和郭叔说。
“郭管家,今天我们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明绮和苇羽毕竟是明总唯一的血脉亲人,何必闹那么难看。”
“再说了,孤家寡人多可怜啊,得理饶人这个理,明总肯定懂的,劳烦你再去说说。”
“哼,”郭叔冷笑一声,孤家寡人也比和蛇蝎毒妇有牵扯强,仅剩的耐心彻底没了,直接道。
“吴爷,明家不像你这么会做讨人心喜的东西,我们没理都要占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这不是就是在明晃晃的骂自己是狗吗?
吴赤的表面功夫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眼里的阴狠沉了又沉,还准备张嘴。
郭叔直接转身走了,不搭理,“我走了,您自便。”
一口气噎在喉咙,吴赤暗暗捏紧了拳。
旁边吴赤认的干儿子陈岩努力的缩了缩脖子,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最会看人眼色,旁边干爹这架势,他一声都不敢吭。
庄园门口一片死寂,突然陈岩听到一声,“去,把车上娘俩喊下来。”
等明绮和明苇羽下车,吴赤并不说话,陈岩一看知道是什么意思。
低着头迅速把刚才郭叔的话复述了一遍。
明苇羽一听完当即就不满了,“爸爸,明斯洳也太过分了吧,她怎么能这么恶毒呢,我们回去吧,又不是非得来求她。”
平时吴赤是最喜欢明苇羽的,这一回没开口,反而低下了有些松弛的眼皮,沉默。
明绮一看,脸色一阵接着一阵发白。
“吴赤,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们娘来跪着磕头爬进去吗,当年没有我,剩下那些产业你能抢的到手里?”
这时候吴赤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件事情我兜不住,你们娘俩惹下的,你们娘俩去解决,不然我们都得进去。”
胸口气的剧烈起伏,明绮手都在不停的抖,虽然心里有准备会受委屈,但是吴赤这态度着实让人心寒。
“你要跪就自己跪,反正我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跪。”
拉上明苇羽,明绮就要走。
吴赤眼神陡然阴森,伸手攥住明绮,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明绮,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如果这一次我进去,你们娘俩不会有命活着出来。”
一双虎目森森然的盯着明绮,脸上火辣辣的痛,她被震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明苇羽尖叫一声,“啊,爸爸,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能打妈妈。”
吴赤没理会,只是看着明绮道,“到底是跪,还是你们富贵命到头,掂量着选。”
好话说尽了,姿态也低了,到现在这种不得不求人的地步,吴赤觉得自己做的仁至义尽,他都没要脸面了,他的人也该识趣点,该跪就得跪,还能要什么脸面。
客厅里能听到明苇羽的尖叫声,郭叔站在明斯洳身后。
明斯洳身前正摆着裴沫给他打包回来的食物,小酥鱼,虾,蟹,都是时下应季的河鲜。
比起外面的响动,庄园里要安静的多,仆人都不在客厅里,只有明斯洳和郭叔在。
明斯洳面无表情,拿着小酥鱼慢条斯理的吃,显得极为细致耐心,好像在吃什么了不得的珍馐一样。
外头的动静时断时续,郭叔突然听到了铁门被推动的声音,然后就是明绮和明苇羽又哭又叫的声音,声音离客厅越来越近。
郭叔瞥了一眼坐着的东家,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甚至可以说平静的让他觉得心惊。
明家这些年一直都在找老夫人的骨灰,去吴家也去了很多次,但是明绮不松口,他们想尽办法也寻不出什么踪迹来。
这一回吴家主动送上门来,郭叔怎么能不激动?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郭叔忍不住走到了门外,果然看见吴赤捧着骨灰坛,明绮和明苇羽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的爬过来,老老实实的三步一叩首,明绮脸上能看到肿起来的巴掌印。
见到这一幕,郭叔心里痛快得不行。
踉踉跄跄爬到门口,明绮和明苇与一直都低着头,手指深深的抠进了地里,有的地方破了皮,膝盖也很痛,到了门口她们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站起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保镖,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郭叔在她们即将要站起来时,突然出声,“东家说的是让你们爬进去,没说让你们起来就不能起来。”
“我好歹是他亲妈,旁边是她的亲妹妹,她真的要这么作贱我们吗?”
明绮声音,嘶哑着张嘴,几乎是吼出来的,不停的哆嗦,又怕又气,都快要翻白眼了。
早知道她生出来的是这样一个孽障,就该早一点掐死。
郭叔只觉得讽刺和好笑,都现在这种处境了,还在嘴硬,一心想要明斯洳看看这两个不是东西的玩意现在这副惨状,郭叔坚持到一定要跪着爬进去。
吴赤脸色铁青,额上隐有青筋凸起,不过他没说什么,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地上跪着的这母女俩,他担心的是明斯洳行事如此嚣张到底,手里拿捏着他多少的把柄。
即便是知道明绮和明苇羽现在这副模样有多丢人,吴赤还是坚持让自己的保镖跟进来。
气氛似乎一点就燃,明苇羽在边上哆哆嗦嗦的,她从小到大被妈妈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宠爱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见过这种阵仗,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哭,手掌心疼膝盖也疼,心里更是憋的慌,像是全身的衣服都被剥光了,铺天盖地都是嘲笑羞辱的目光。
而且都是那些她平时看不上的下等人,明苇羽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吴赤更狠,他们想起来就让保镖压着他们动弹不得,只能跪着。
两人蹒跚地爬过楼梯,一点一点地爬进客厅里。
奢侈华丽的水晶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明亮,两个人像狗一样跟着郭叔爬到餐桌边。
保镖就站在他们身后,只要明斯洳没说起来,她们就只能跪着,一动就会有人踩住她们的手和脚。
上一回在溪山庄园被打的痕迹都还没有完全褪去,脸颊上,青青紫紫,牙齿掉了几颗,都还没有全部修复完,明苇羽在一旁抽泣不敢抬头,明绮却是疯了般的狠狠的盯着明斯洳。
“你就是这样一个孽障,要把我们所有人害死你才能罢休,我就应该在怀着你的时候就把你给弄死。”
“你知道你的外婆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你给害死了。”
“我是你妈,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妈,你这么对我,不怕遭天谴吗?”
眼神寡沉沉的,明斯洳正在剥蟹,手上的速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而明绮的歇斯底里在此时就显得像是一个笑话。
端正的坐着,面部线条也很冷硬,明斯洳浓稠如墨的眼睛在光线中显得纯粹又莫测。她将蟹肉送进嘴里,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无比平静,周围的喧闹声好像被一道屏障屏蔽在外,除了外婆的骨灰坛,在场的其他人和事她并没有那么的在乎。
至少不足以影响她将晚餐好好吃完。
曾几何时,她长久的深陷于仇恨的泥沼,明斯洳想要报复,想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现在这个想法依旧没有改变,但是她心里却忽然没有那么在意了。
当出现真正在乎的东西,那些随时可以当成草芥拂去的垃圾,不能再伤害到她。
吴赤惊于明斯洳的冷漠,她有精神疾病这件事情,很久以前他就听明绮得意扬扬的说过,明斯洳在她面前有多凄惨可笑?
那时的吴赤也觉得痛快,就算是明家的当家人又能怎么样呢?情感是一个人最脆弱至极的地方,被自己的母亲这样厌恶憎恨,世上能有几个人受得了?
可是这一回明斯洳表现的无比平静与冷漠,这让吴赤觉得很慌乱,尤其是当他瞥见,明斯洳手侧那一堆文件时,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餐桌上摆了食物,一份放在首位,一份放在末位,两份食物截然不同,泾渭分明。
恐惧催生愤怒,吴赤直接走过去,甩了明绮一巴掌,“你这个疯婆子给我闭嘴。”
明斯洳正好吃完最后一只蟹,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抬头看向明绮。
“这就是你选男人的眼光,几十年了没变过。”
明绮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两边脸颊都肿着,才种好没多久的牙隐隐约约又松了。
斗不过明斯洳,吴赤也不护着她,明绮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办,可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她才是明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结果现在就像条狗一样跪在溪山庄园里,烈火灼心。
吴赤拿不准,那一堆文件里是些什么东西,他恭恭敬敬的将骨灰坛递到明斯洳手边。
“明总,我们在南三角也算是有渊源,你的面子我是一定愿意给的,今天东西和人都带来了,还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看着外婆的骨灰坛,明斯洳手绷到发疼,紧接着她好像全身都处在一种巨大的疼痛之中,但好似也仅仅疼了一瞬,她无比郑重的将骨灰坛抱回来,这是一个很简陋的陶罐,边缘已经破败不堪,还有没有清扫干净的蛛网挂着,明斯洳一点一点将那些蛛网灰尘拍干净,将骨灰坛抱在怀里。
沉冷到极致的嘶哑嗓音,“下葬祭拜完你们就可以滚了。”
明斯洳说的祭拜,不是走着去祭拜,而是一路跪着去。
明老爷子的墓就在邙茶山离山顶不远的地方,明老夫人肯定是要跟着他葬在一起的。
听到这个说法,明绮彻彻底底的受不了了,她找准时机站起来就要冲着明斯洳扑过去,“孽障你这么作践我,那我们一起去死就好了。”
郭叔眼疾手快,一脚将明绮踹开,冷言威胁道,“吴夫人,您不用想着装死或者发疯混过去,庄园里提精神的药准备有,医生准备有,你要是实在爬不动,我们就用车拖上去,今天这一遭你是愿意爬也得爬,不爬也得爬。”
吴赤没有任何的表示,他的心神全部被明斯洳手边那一叠文件给牵动着,至于明绮和明苇羽,明斯洳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祸及到他身上来就行。
沥青路粗粝,才爬出不过短短几百米,明绮和明苇羽手上膝上就已经渗出血印子来了。
又过了三个小时,两人腿上膝上都是变得血肉模糊,拖拽出几条长长的血迹。
明斯洳自虐一般跟着两个人的速度,慢慢的朝前挪。
差不多爬了一整晚快到天亮的时候,一群人才到地方。
期间郭叔亲自下去给那两个人打了两针兴奋的药,确保她们能撑着爬过去。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明绮和明苇羽已经彻底绝望了,就像是两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凄惨无比。
吴赤这个时候才说话,“明总您气也消了,现在是不是该谈谈我们之间的生意了?”
“河下三条运输线一直在贩些小玩意,你没必要插把刀进去,毕竟是这么多兄弟的生计呢。”
磕头上完香,明斯洳在回头,“吴赤,这把刀不是我插进去的,我奉劝你一句,要想活手就放干净点。
明斯洳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
“明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就准备不管了吗?我今天可是把人也送来了,该送的东西也送来了,你难道没一点表示?”
顿时气急败坏,看明斯洳这态度,吴赤只觉明斯洳把他当猴耍了,扒着车窗,死活都不松手。
嗤笑一声,明斯洳朝着郭叔微微点头。
紧接着郭叔直接将那一叠文件扔了下去,吴赤赶紧去一张一张捡起来,定睛一看,发现上面都是他这些年干的腌臜事。
随便拿出几桩出来都能把他给送进牢里去。
心惊肉跳吴赤赶紧亲自一张一张将它们卷起来,明斯洳走远,他也没心思去关注,赶紧点了火,准备将这些全都烧掉。
警察现在还没查到核心的信息,原本河下三线吴赤是想保住的,那是他生财的宝地,现在一看是完全没办法了,他揣摩着明斯洳话里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别争河下三线,难道是她想重回南三角吗?
吴赤拿不准,心里又惊又怕,赶紧开车回家,准备找自己的下属商量商量,明绮和明苇羽就这样被忘在墓地。
两个人痛的晕了,一觉醒来又是深夜,边上一个人都没有,一抬头是两块墓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山林,明家留下的守墓人蹲守在暗处,没人出去,只觉得聒噪的很。
晚上十点,郭叔敲开明斯洳的门,低声在门外说了一句。
“那两母女好像被吓疯了,不过就算回到吴家,经过这么一遭,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明斯洳神色淡淡,没有多余的反应,他将门重新关上走到露台边,倒出一杯酒,一饮而尽,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郭叔在门外叹了口气,明明老夫人回来是件好事,那两母女现在也遭报应了,可是明斯洳这闷头喝酒的模样,却又让郭叔高兴不起来。
明斯洳卧室的酒柜已经空了,郭叔站在花园里看,都能看到明斯洳露台上堆了不少空酒瓶。
庄园里除了郭叔,没谁有资格去劝,可是他不敢,他怕明斯洳又发病。
心里拿不准,郭叔又跑到花园去借着修剪花枝的由头,悄悄的抬头观察明斯洳。
她还在露台上喝酒,一瓶接着一瓶。
郭叔心里越来越着急,可是只能干看着,毫无办法。
裴沫的电话正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手机被明斯洳放在卧室,她打到第三遍明斯洳才听到。
一接通,裴沫立时喊了一声明阿姨。
今天的活动结束的晚,裴沫比较迟才回屋,洗完澡之后还是记挂着和明斯洳说一声晚安,想到她昨天没有回微信,干脆就直接打电话。
结果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裴沫以为明斯洳这几天很忙,又试着打了第三个电话,本来这个电话不接的话,裴沫就准备睡觉了。
喉咙又痛又哑,明斯洳没说其他话,淡淡的应了一声。
明斯洳酒量其实并不差,但一直断断续续的喝着,此时意识终于有些模糊了。
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下去,酒杯跌落在地上,磕碰出清脆的碎裂声。
本来就觉得明斯洳的声音有些奇怪的裴沫,心微微发紧,接着问了一句,“明阿姨你现在哪里?是在庄园里吗?”
“嗯,”明洳又轻轻的应了一声,音量稍微大了一点,很是嘶哑。
裴沫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明阿姨你开着电话,我们通着电话一起睡觉。”
明斯洳的手微微的发着抖,沉默了很久,才又是轻轻道了一声,“嗯。”
郭叔在花园底下站着,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突然见到明斯洳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起身走回了卧室,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很担心,想了又想郭叔试探着给裴沫打去一个电话,结果果然显示占线。
错愕之后,郭叔突然开始大笑,他想到那两个食品包装袋上印着风禾的logo。
眼睛微有些湿润,郭叔想,到底东家不是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还是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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