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宰治的话很明确的在刻意的针对着某人。www.zhhrzx.com

每一个字都念的咬牙切齿，含着浓浓的恶意与厌恶。

森鸥外似乎无知无绝的模样，依旧欢快的和一旁的爱丽丝逗闹着，

“唉――爱丽丝酱，做首领还真是不容易啊！明明已经为自己的组织用尽了心力，却还会遭到自己昔日部下的嫌弃。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伤心哦。”

他接着补充，“毕竟要是想将一个组织壮大，那就不能只停留于追求‘够用’，

而是应该以最小的损失去换取最大的利益吧~”

这个男人歪头看向一旁的小女孩，笑的问：“是不是啊？爱丽丝。”

金发小女孩儿娇气的转过了身，双手叉腰，无论如何就是不理森鸥外。

中岛敦凭借自身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二人之间情况紧张的火花四射，眼神仿佛化为实质的刀剑不留情的插在二人身上。

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天真的少年惊悚的咽了一下口水，把自己的身形有意的缩小了一些，希望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在气氛越来越紧张时，眼前的场景终于变化了。

中岛敦默默的擦了下自己额头的虚汗，长长的松了口气。

眼前人是少年时的乔凡尼，差不多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样子。

他的头发不像中岛敦看过的及腰长发，而是虚虚的垂落在脖颈。

看着手里捧着一本大部头的科研文献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读书的模样，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似潮水般一阵又一阵的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原来这真的是过去……

在这个几乎全为纯白的巨大实验室内，所有人都恭敬的叫乔凡尼为“乔先生”，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看出少年在这里非常受重视。

好几次，他们都看见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脸崇拜的跟在Netzach身后，在他人面前严肃冷漠的科研专家在这个可以当他们孙子的孩子面前表现的像是无知的幼童。

乔凡尼没有辜负自己父母的优秀基因，他的确成为了一个天才。

或许，也可以叫他为立于人们智商顶峰的怪物。

上帝对他十分偏爱，少年是各种意义上的神之宠儿，乔凡尼不仅拥有秀丽的外表，更拥有超人的记忆力，灵活的理解能力，只要他站在那便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他人的嫉妒抑或是他人的崇拜，面对任何情况乔凡尼少年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冷静而傲气。

与谢野晶子看着面前这个拿着他人递过来的问题，一脸不屑翻白眼的少年，有些感慨：“乔凡尼小时候好拽啊。”

虽然这样也是很可爱就是了。

重要的是，他比起现在可是活泼多了呢……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个臭小孩儿吗！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听见这话的江户川乱步像是抓住了乔凡尼的把柄，他撅着嘴乘胜追击的大声喊着，“真是不懂事的幼稚小孩！！”

“乱步。”福泽谕吉看着在自己身上跳脚的孩子，无奈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之后，他伸手揉了揉乱步猫猫的头，上前几步，用表示自己也会一直陪在对方身边。

不过，他们很容易明白Netzach有这样表现的原因。

――这是属于天才的傲慢。

在乔凡尼身上有擦不掉的锐气。

这个孩子的价值之大连他们这些隔着重重屏障的旁观者都可以见到，没理由那些更接近这个孩子的研究人员不能。

乔凡尼的工作越来越多，过去，少年还可以在空闲时在研究室的走廊里闲逛，就算没有娱乐活动也可以翻一翻那些与工作无关的书本。

可是后来，他几乎是完全呆在实验室里，重复着那些早已烂熟心中的一切，交给他的任务也越来越多。

谷崎润一郎因为有与妹妹从小相处的经验，他可以更敏锐的察觉孩子神情的变化，终于，这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青年忍不住脱口而出，“乔凡尼小先生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了……”

语气里满是担忧。

看着在一旁堆积的文件夹。

――那都是给乔凡尼准备的工作。

刚开始，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还会美其名曰“锻炼你的科研能力”，到后来干脆直接不再找任何借口，直接走进乔凡尼的实验室一言不发的把文件夹撇下就走。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些工作实在太多！”福泽谕吉的语气有些生气，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乔凡尼，这个剑士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指。

而更让众人愤怒的还在后面。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瘦高青年嘴里叼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瞳孔混浊，他倚墙面上，语气里略带笑意的对一旁的人说：“啧，你今天的工作完成的挺快啊！”

他的话里意有所指。

“嘿，你今天不也是吗？”站在他对面的胖子爽快的应答了，他的神情更是古怪，有窃喜，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知哪里来的痛快。

“所以我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就是对啊！”瘦子笑了笑，与对面那人对视一眼，神秘的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

二人能在那个实验室里任职，没有一个都不是傻子，隔墙有耳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怪不得……”看着这一幕，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人却仍然一头雾水。

太宰治主动开口解释：“他们把自己的工作交给了乔凡尼。”

“什么！”与谢野晶子的反应最大，“但乔凡尼先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些成年人要去压榨一个比他们小了十余岁的少年。

“人的劣根性。”森鸥外开口了。

“切……”听见说话的人是他，与谢野蹙着眉头转了身。

江户川乱步：“其实很容易理解，这就是嫉妒啊！

庸碌无为一生的成年人看不惯一个孩子轻易的夺走了重大的荣誉。

当各种资源都倾斜到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还不懂反抗时，很容易产生对优秀者的孤立。”

乔凡尼就像是一群白羊里的黑羊，过于扎眼。

被利用似乎成了必然。

看着这个盯着桌子一直沉默着的少年，众人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乔凡尼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紧紧皱着眉头，脑子是针扎一般的疼。

哪怕是天才，也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承受不住这长期的高强度的工作。

他感受着自己因饮食不规律而刺痛的胃部，脸上有大滴大滴的冷汗划过苍白的下颚，周围好像天旋地转。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烦躁，油墨的味道使他作呕，从未离开过这里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能停留在这个该.死的实验室里，做那些在他眼里愚蠢至极的实验。

白色的纸张明明被摆在桌面，可乔凡尼却觉得它们死死的扼住了自己的口鼻，让他喘不过气来。

眼中的景色猛的一黑，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离他最近的中岛敦试图去搀扶，却忘了这只是过去的回忆，只能看着乔凡尼毫无准备的摔在了地面上，身体撞到一旁的椅子发出吃痛的闷哼。

下一刻，就立马有带着医疗箱的医生跑了进来，他们熟练的将倒在地上的人扶到椅子上按压人中。

另一个护士则拿出一管淡绿色的针剂，在使用酒精棉将皮肤简单消毒后，把奇怪的液体注射进了少年的身体。

几分钟后，因疲惫而倒下的乔凡尼再次睁开了眼，他的眉头依旧紧蹙着，眼神空茫的环视着四周。

见乔凡尼醒了过来，那些医护人员明显的送了一口气。

一个女性走到少年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注意到对方失焦的眼瞳，女人有些不快，她粗鲁的掐住乔凡尼的下巴，用力的左右晃着。

见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女人干脆直接用食指和大拇指掐住小孩手臂内测的一块肉，使劲一拧。

“！”少年直接疼的打了个激灵，但却没有失态的尖叫出声。

“她干什么呢！”中岛敦看着对方的动作脸上满是震惊，“为什么不让乔凡尼先生去休息啊？乔凡尼先生不是很重要吗？”

“……”江户川乱步明白原因，但他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太宰治出声了，他的语气很冷：“你会对一个机器动感情吗？”

“恐怕在这些人眼里，乔凡尼只是一个可以量产的工具。

哦……不过是比较昂贵的那种，”

“呀~对了，没准这个女人也把属于自己的工作交到了乔凡尼手里呢。”

周围的人只关心乔凡尼的科研能力，却忽视了对这个孩子心理的关怀，甚至……可能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人来看。

作为一个机器，“他”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情绪，他们这些人已经尽到了维修机器的义务，那配件没有故障的机器怎么能不工作呢？

乔凡尼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接地带徘徊，他深陷于泥潭里，周围没有一株稻草可见。

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对，在一旁观看的众人神情越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