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的右眼跳了一个早上。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他一直念叨着，右眼跳财，右眼跳财。妻子这两天正因为儿子上学的事和他发脾气。原本她对生活的是很满意的，但是春节的这一趟出行，让她意外发现别人的儿子已经赢在了起跑线。春节也没派去了国外游学，而自己的孩子……妻子原本就争强好胜，在南市这样的地方原本是有些优越感的，可出了南市，就成了井底的蛙，看什么都充满了惊奇。张涛心里有些烦躁，明年的旅行地说什么都该好好选选，好不妻子再攀比起来，一整年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妻子还在睡觉。可张涛却想叫妻子起来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是吉是凶。妻子一向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今天妻子明显心气不顺，骂了张涛一句，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张涛心气不顺，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但他又说不准。心烦意乱中想去冰箱找点吃的，可脑子如同短路了一般，竟打开了厨房灯，“砰”的一声，灯灭了。

张涛觉得晦气，但却没敢声张，怕晦气继续蔓延。只是在备忘录里写好，“下班买节能灯泡”几个字，要不等到晚上，又会听到妻子的抱怨。

到警局的时候，因为走神，或者因为没休息好，竟然头撞到了玻璃门上。原本凑在一起不知聊什么的下属，突然散开了，有些尴尬地看着张涛，一手揉着头皮不耐烦地走进来。因为一早上的不顺利，让张涛心绪不宁，跟大家说了声“早”后，就叫了小周到办公室一趟。张涛大步办公室，把大衣围巾脱掉，在衣帽架上放好，才转身吩咐小周，“帮我买个早餐回来？一个包子或者油条。”

小周领了命令正要走，却又被张涛叫住，“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小周因为订婚的事，这两天春风得意，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不时嘿嘿笑着，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可今天却像霜打的茄子，没了以往的快活。

“张张……张队长，你先看看今天的新闻吧”小周说完，就慌忙推开门去买早餐了。张涛的脾气不好全队皆知，他可不敢这个节骨眼还留在这里触霉头。升职加薪对他已经没有了吸引力，他就要当新郎了，要夹着尾巴做人，少惹事了。

张涛等的心浮气躁，队里的电脑一向反应不快，他心里慌乱得紧，从起床到现在，好像没有一件顺心的事，难道事情已经露馅了？为了尽快赶走杜思之，他这次行事确实急躁了些，可他一向相信自己的手脚干净，怎么可能会落人话柄，来不及进一步细想，那篇报导，不，应该说是全网推的同一篇报道，已经映入眼帘，字字清晰，张涛握手机的手青筋凸显，他咬着牙深呼吸了半天，才没把手机扔了，而是拨了号码出去。

“杜思之！”张涛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一直听说你有手段，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南市警队队长的位子，你竟谋划我至此，我不会就这样被你拉下位的，想要南市警队队长的位子，除非我死。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在南市兴风作浪，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你在说什么？”杜思之被喊得梦醒了一半，可他依旧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揪着我不放，真的是为了正义吗？你想要的不过是我南市警队队长的位子，我劝你不要逼人太甚。”

“你要说就把事情说清楚，你这样打哑谜，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就装傻吧，我不会就这样被你斗败的。”张涛挂了电话，气还没有消，他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搬救兵。竟然翻出三年前的案子，他自认那件案子办得问心无愧，而且当年经受这件案子的人，已被他悉数调走，如果上级真要追究，至多是个监督不力。只是现在那件不起眼的案子正在全网推送，他知道一旦舆论形成气候，那上级为压制民愤，他要受的处罚，要比本该承受的严重的多。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删除文章，不要让舆论继续发酵，然后他去领导那里负荆请罪，这件事就可以圆满化解。

这样想着，他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正要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眼睛却瞥到电脑上显示的新闻页面，又是一篇全网推送的文章，这个杜思之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他慌忙打电话，让人帮他把网上的文章都删掉，只要局里的领导看不到，他张涛的位置还是可以保住的。那人告诉他，已经开始删了，只是那篇文章已经推送了两个小时，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应对的准备。

“如果这件事最后被捅出来，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要补偿，我要这个位子。”

“……”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利索地挂了电话，东窗事发时候的讨论没有意义。

杜思之闭着眼睛思考了半天，张涛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他知道穆柳行动了，他索性不着急，翻遍了整个冰箱，才为自己捣鼓了一碗勉强的早餐，然后边吃饭边用手机看新闻，他知道张涛为什么那么不管不顾地责难自己了。

新闻标题上赫然写着，《死人复活，南市杀夫案惊天逆转！究竟是谁在谋杀正义？》，穆柳下了双料的药，张涛只能认败了。杜思之看完两篇报道，倒抽了口凉气，这个女人太冷酷无情了，如果自己真的加入这场事非，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全身而退。

穆柳一直口口声声说，她是为了我杜思之重回警局下的猛料，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筱悠醒来的时候，又是早上5点，她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就下楼去看书。

书吧竟然有人在看书。虽说筱悠的书吧是24小时开放，但北市毕竟地方小，大家10点就睡了，书吧也是才过8点就没了人，所以这时竟看到有人在看书，筱悠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感慨。但她没打扰那人，只是点头示意，就去翻自己正在看的那本书。

那是门罗的短篇小说集，她最近正看得喜欢，但苦于没什么时间。说是《逃离》，她又何尝不想逃离，像个逃兵，从眼前的困境中逃走。可是逃走之后呢，依旧有新的困局，依旧有新的陷阱，依旧有新的责任。是不是人只要活在这世间，就要一直处理问题。

“生活的要义，哈里告诉劳莲，就是满怀兴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睁大你的眼睛，要从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上看到各种可能性——看到他的人性。要时刻主意。如果他有什么要传授给女儿的话，那就是这句话了：要时刻注意。”

“要时刻注意。”不知不觉，筱悠竟然把书里的句子，一字字念了出来。筱悠觉得有些可怕，为什么这本书里会有那么多的句子让她感同身受，难道她也应该逃离。离开北市、离开书吧，离开江墨，离开小雨阿姨，离开穆柳……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她离不开，与过去的羁绊是她还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母亲和父亲自从住进了省城哥哥的家里，就很少给她打电话了，每次她打过去听到的都是同样的说辞，“该结婚了，别等了，我看那个小伙子认不错。”听的多了，她就懒得再打了，只是变得更依赖于眼前拥有的。

从家到北市的这段路，属于逃离吗？当然不算，她本质上是个恋家的人，当初选择在北市落脚，是想离家近一点，照顾父母方便。哥哥去了省城，高铁还没开通，父母去一趟要10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她以为她离得近一点就是孝顺。只是哥哥有了小孩，父母第一时间就搬去了省城，原本筱悠每月都要回一次家，现在半年才会打两个电话。好在她工作繁忙，这一部分的缺憾倒也掩盖住了。只是那日听穆柳责怪她，她才认真去想，这些年和小雨阿姨走得这么近，难道真为了抢夺她的母爱吗？母爱也好、父爱也好，都是亲生骨肉才能产生的情感，怎么可能被人抢走呢？终究是不一样的，不管她和小雨阿姨的关系有多好，她们心中都有同样的空洞和缺憾，这是无法弥补的，也是无法替换的。

不像男女朋友，不喜欢可以随时换。亲子关系永远是唯一的，不能退换。

筱悠思绪飘得很远，连江墨下楼都没有看见。江墨还穿着睡衣，一脸倦容，头发跟鸡窝一样乱糟糟的，但他明显不在意这些，只是拿着手机，着急让筱悠看。江墨一直知道，要和筱悠比，自己的心眼还显小一些。不知道筱悠的强心脏是不是被穆柳这么多年的胡乱出牌给练就的。筱悠常说自己是不会生气的人，可最近为了穆雨的事却没少生气。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柳柳说一不二，小雨阿姨看来安全了。”

“你觉得文章是谁发的？江墨说的自然也是同一篇文章《死人复活，南市杀夫案惊天逆转！究竟是谁在谋杀正义？》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柳柳，而且她做了很久的记者，应该有很多渠道。”

“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吃惊，我刚刚看到的时候，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穆柳一直不慌不忙，她手里早就有了筹码。”

“你不是黑化了吧！你这么冷静的说话，我真有点不习惯。”

“说什么呢你，快去梳洗一下，我们吃早餐去吧！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那下一步做什么？“

“我们嘛！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这篇报道属实的话，我们吃过早饭，就可以去接小雨阿姨了。不知道柳柳什么时候找到了她的爸爸。不对呀，如果顾海没有死，小雨阿姨为什么要承认呢？”

“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松口气，就顺其自然吗？”

“网上的报道是真的吗？”

“先把它当真的来对待吧！”

“只能这样了。”

“对，只能这样了。只是这个男人是谁？”

筱悠指着报道后面的那张照片，隐隐约约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要不要给穆柳打个电话。”

“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巴不得我永远着急。”

贾一诺也看到了那篇报道。她原本没有看新闻的习惯，只是警局里人人都在看，她不可避免也看到了。只是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她明白了陆小柔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穆柳。难道亲情真的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让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像磁石一样吸引在一起。

真奇妙！柳姐姐的爸爸竟然和陆小柔的爸爸是一个人。

贾一诺只知道陆小柔是跟妈妈姓，陆小柔的爸爸是倒插门女婿。报道里说，穆柳的爸爸顾海，在穆柳还没出生前就失踪了，后来去了南市，谎称自己家乡逃荒出来，遇到了陆小柔的妈妈。顾海年轻时长得很帅，陆妈妈一见倾心，非他不嫁，后来家里没办法，就托关系给顾海找了新工作，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每次陆妈妈问顾海家里的事情，他总推说家里人都去世了，而且在很远的北方。年轻情深意切的时候，陆妈妈还动过心思，去顾海的老家看看，后来时间长了，主要顾海一直在拒绝，就放弃了这件事。到陆小柔出生，又提到要去顾海老家看看，顾海推说从小一直流浪，早就忘了家在哪里，这件事就彻底搁置，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只苦了留在家乡的穆雨，当地人都以为是她杀了顾海。

生活还真是有意思。贾一诺以前只觉得陆妈妈厉害，现在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贾一诺没打算把这篇报道发给陆小柔，生活太残忍，能晚一天知道，就多快乐一天。

只是不知道，等一向刀子嘴的陆妈吗，看到这篇报道，会是怎样的火山爆发？

顾海一向有看新闻的习惯。他只是期盼从不看新闻的顾妈妈永远不要看到这篇报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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