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你才能相信我！”

“现在你要跟警察好好解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有人陷害我，杜思之，他们都是一伙的，不会听我解释的。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只有你能还我的清白。你毕竟是警察系统的，很多事你比我熟。妈的，你看着我，别低着头别转移视线。”姜倩双手捂着杜思之的脸，用了很大的力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把杜思之脖子扭断似的。她深吸了两口气，等情绪稳了一点才接着说道，“你听我说，有人在陷害我，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幕后主使人，只有这样一切才能真相大白。杜思之，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难道连你也不肯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那么多的证据、罪名一项项指着你。你已经拖累我至此，还要陷害我到何时。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的父母我来养，你出狱后德生活也不用愁。可你现在关键要做的是伏法，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也不要拖更多的人下水。你犯的是叛国罪，我怎么都帮不了你的，我求求你不要再为难我……”

“啪！”清脆的巴掌声，让姜倩心死了，过去的一切都一刀两段了。

杜思之没觉得疼。他几乎关闭了所有接受讯息的神经。只是闭着眼喘着气，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有些发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该死！我竟然走神了。”杜思之在心里咒骂着。

这还是他审讯生涯的第一遭。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穆柳早就停止了叙述，只见她托着腮，忽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就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原本想后退的，是椅子阻止了他，他才意识到他不是站着的，此刻他坐在审讯室里，审的是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女人，可想只要提到这两个字，就会让他陷入走神的边缘，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神色凄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越是时刻保持警惕，越是紧张到犯错。他终于把自己从那种快要眩晕过去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可对面那个人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杜思之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眼前总会出现那张俏皮机灵的脸，好像在说，不要躲藏了，把你的秘密都说出来。

说出来……吗？

他吞咽着口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是放弃了，只是拿着旁边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他不应该接这个案子的，更不能为了早点回警局就不管不顾接下这个案子，他应该去度假，去南极、去北极、越远越好，天和地之间只有白茫茫一片，还有动物，还有极光，还有冰块，不要见人，永远不见人最好。

杜思之急躁地揉了揉头发，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知道急躁没有用。

可这次他却不得不急躁，时间一直在逼迫他快速找到答案。

“好，我们再聊聊箱子的事！”

穆柳看着杜思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笑。

杜思之有些难堪，大声咳了一声。

“半个小时前，你也是这么这个语气，这副表情，这个用词。”穆柳压低了声线，心情大好地玩起了扮演的游戏，装成杜思之说出那句话，“好，我们再聊聊箱子的事。”

“那就把半个小时前，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我从不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这里是审讯室，不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

“多少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我告诉他们，你的精神状况有问题，你猜他们会怎么做？”穆柳笑嘻嘻地说着话，那表情就像在夸对方的领带很漂亮。

“这个箱子是你的吗？”杜思之没理穆柳的挑衅，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对嘛！装成你没有走神，这场审讯才能继续聊下去。”穆柳笑着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看回答道，“没错，这是我的箱子。”

“为什么这么肯定？”

“自己的东西总会记得。”穆柳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里面装的什么？”

“土特产，还是在南市买的呢。送了筱悠一部分，还剩一些打算送我妈。”

“那就奇怪了，我们在箱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土特产。我再问一遍，你确定这个箱子是你的吗？”

“没有土特产，难道被阿石楠掉包了。我只能说我确实放了土特产在里面。”

“有谁能证明吗，你箱子里全部放的是土特产？”

“……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拿进拿出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所以应该没人知道吧，不过你还是问下筱悠，万一我记错了。”

“那好，我们认定你的箱子里装的都是土特产，一箱土特产值得你大动干戈地到处找吗？”

“家里招贼了，还不值得大动干戈。不管丢什么都要大动干戈，这样才能吓到小毛贼，他下次就不敢了。再说我靠自己的能力找回失物，又没有给人民警察添麻烦，凭什么质问我？再说丢东西不找，就是纵容犯罪。”

杜思之没理穆柳的碎碎念，接着问道，“警察要带偷箱人到警局接受审问，你为什么突然又放弃惩罚小偷呢？如果按你所说，你打算惩罚小偷。”

“我可不想成为笑话。其他人我肯定报警处理了，但我们毕竟是校友，这种事传起来跟病毒一样，谁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你不是恨阿石楠吗？怎么这会又开始顾念你们是校友？”

“要在发展中看问题，不同情况不同对待呀！”

“那箱子里的东西不是你的了？”

“你可以说说看啊，没准是我忘了。”

杜思之丢了一张照片在穆柳跟前，穆柳吓了一跳，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去。只是颤声说道，“这不是我的箱子，这不是我的箱子，肯定是阿石楠拿走的时候掉包了。”

那是箱子打开后的内部照片，里面赫然放着一幅完整的成年人尸骨，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这箱子夹层里放有你的火车票和登机牌，还有你的记事本，你怎么说？”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偷走，放了尸体进来。我箱子一大早就丢了。”

“这双鞋子是你的吧！我们在书吧三楼找到的！上面的泥和尸骸上残留的泥土属性完全一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真没有狡辩，你能把照片给我看一下，我才好回忆。”

穆柳接过照片，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穆柳从南市离开的时候，除了脚上穿的绣花棉鞋，就只带了这双运动鞋，只是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穿过这双鞋。

穆柳拿着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突然叫了一声，像被自己的回忆吓了一跳，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神经质般地擦着手指。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这件事我完全不记得了……尸骨可能真是我放进行李箱的，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穆柳说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很谨慎。“除夕那天，我去了外婆的墓地。”穆柳咽了口口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我外婆的尸骨吗？”

“这是一具男性的尸体，死亡时估计只有20多岁。”

“那是我挖错了吗？”穆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看着面前的杜思之问道，“我只记得除夕那天我很伤心，在外婆墓前哭了很久，一直抱怨她为什么不陪我了，我好孤单好无助。”穆柳说着话，突然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杜思之吓了一跳，那张机敏灵动的脸最后一次也是这样哭的，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虚假的像是一个动漫人物。

过了一会，杜思之才听到穆柳在接着说话，“后来回去就睡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可还是觉得自己很累，当时我以为是前一天哭太久了，而又睡在地上才会觉得浑身酸痛。其实我很少梦游的，所以我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只能这么解释了。”

“我国已经实行火葬制度很多年了，你要去挖外婆的尸骨，你觉得这个理由说得通吗？”

穆柳停了好久，才吐出那两个字“火葬？”脸色惨白，仿佛被那两个字烫到了一样。过了很久才继续说道，“我没有参加外婆的葬礼。梦游中的事我也不记得，我只是根据我记得的事情，在解释这件意外发生的事情。”

“火葬是常识，你不可能不知道。”

“那是你的常识。”

“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去外婆墓前为什么会带这么大的行李箱？”

“装睡袋和干粮。外婆去世后，家里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完全没法住人。这么说起来，之前箱子里的东西应该被我放在书吧的屋子里，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这个男性尸骨是谁的？我们找遍了那一块的墓地，没有找到挖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箱子放在这里，我连这件事都意识不到。真是罪过罪过。”

穆柳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多了丝讽刺。杜思之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

“就算我找不到这具尸骨的主人，你一样会因为侮辱尸体罪受罚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想你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要以为得了精神病就真的什么责任都不用付。”

“我说了我在梦游状态下做的事，你不用来这里威胁我。倒是你，留给你的破案时间已经不多了。”穆柳眼神冷酷，用口型对杜思之说，“还有姜倩。”

杜思之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穆柳就走神了，穆柳穿的那件衣服明明是……

杜思之很久没说话，只是冷着脸，抱着笔记本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问完话了吗？”

杜思之过了好久，才把那声音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贾一诺不等杜思之回答，又紧跟着说出下半句话，“有什么新发现吗？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正闲得发慌。”

杜思之终于回过了神，看了眼手表，两点半，他进审讯室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又翻了翻笔录，全部都是鬼画符，看来必须要收拾心情重新进去一趟了。算了，还是交给老范和小周去吧。这么想着就开始目光搜起人来，“老范和小周呢？”

“不知道，一直没见他们。”

“你等我一下，我理理思路，看下一步具体做什么。”

“好的。”贾一诺开心的手舞足蹈，大有干一番大事的冲动。“

凉水一点点没过整张脸。杜思之知道自己已经乱了方寸，有个人精准找到了他的七寸，是不是在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猛地抬头，巨大的水花溅湿了他那身总是没有褶皱的黑色西装。穆柳穿的衣服是姜倩的，那件蓝色的连身裙，是他买给姜倩的。

我的天啊，穆柳到底在图谋什么？她这么处心积虑地了解我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她是凶手；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更甚者，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穆柳的杀人动机，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只会是因为秦子阳的性取向，如果能打开这个缺口，那穆柳也不会再负隅顽抗。正想着，老范和小周前后脚走进了办公室，他招呼两人过来，已经没有心情挤出笑脸，只是公事公办地安排起了工作。被冷水洗过之后，他的思路清晰多了。“老范，你带一诺去下北乡的老屋，我觉得尸骨边上的泥土很有蹊跷，最好能找到挖尸地点。穆柳从南市到北市坐的是火车，不可能带着尸骨通过安检系统，而她自己交代，只在除夕当天去过老屋，其他时间都在书吧，那只能去老屋里里外外找找了。小周，你准备一下去审穆柳，一下午的时间都交给你。”杜思之说完这些，说了句辛苦大家，就回到了办公室。

还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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