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花要被你浇死了！”

穆柳边哭边蹲了下来，没意识到有人已经站在她身后，正盯着她，还咋咋呼呼的说着话。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她满脸的泪看着满眼的绿，仿佛还能看到荷荷那张软软的脸，她还在笑，她还在温柔地笑。穆柳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她怕眼泪一散，荷荷也会更着消失。

可是有人在推她，她只在一霎那走了神，荷荷就消失了，穆柳没有看清荷荷最后的表情是在哭还是在笑。穆柳没着急起身，她听出来站身后的人是筱悠。她先放了手里的水壶，仔细地擦了把脸，才注意到何止花快被浇死了，连她自己也正陷在泥潭里。可她不打算跟筱悠示弱，照旧低着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看书上都说，浇花一定要浇透。”

“你这何止是浇透，简直浇得是透透透透的。”筱悠一手拿起穆柳放在地上的水壶，另一只手扶着穆柳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嘴上还唠叨着，“你呀你，一回来就给我搞事情，这株迎春花活了这么久多不容易。我每次一看见你在这花圃里，就为它们担心，哎呀……”

怎么回事？穆柳不知怎的身体突然歪向了一边，差点把筱悠也带倒在泥地里。

“哎，慢点慢点，腿麻了。”穆柳因为腿脚不听使唤，而慌慌张张地说。

“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花被你浇得去见上帝了，人也成了泥人，脏的上帝都嫌弃。”

筱悠笑着揶揄道，扶着穆柳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看到穆柳那张脸，差点又笑趴下“你蹲地上这半天敢情是去吃土了，这一脸泥跟大花猫似的，叶奶奶在哪，我要跟她一起笑你。还有你这爆炸头是怎么回事，哎呦我去，真是士别三日，你就抛弃我化身非主流成了村口最靓的妞。”筱悠的炮火从一进门就没有停过，她声音响亮、表情浮夸，好像一点没注意到穆柳的情绪低落似的。

“刚烫的，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魅力镇住了。”穆柳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但情绪明显好多了，她甚至拎着自己的裤脚夸张地转了个圈，那张被爆炸头衬托得愈发精致得小脸慢慢有了些血色，笑容取代了难过，成了这张脸的新主题。

筱悠“切”了一声，不过还是跟着穆柳哈哈地笑起来。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放暑假了呀！你这么不关心我，我生气了啊！我每年暑假都回来的比你早，你不会一点都不记得吧！还有你啊，回来都不告诉我，够不够意思。还好小雨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回来住几天，要不然我这会要去省里给我哥当助理去，你就是想见我都见不到呢？还有啊，你电话怎么欠费停机了，我给你冲了话费，你怎么还是不接电话啊，没良心的也不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害我担心了你半天！”筱悠一开话茬就停不下来，咆哮个没完。

“额……”

“额你个大头鬼啊，才两年没见，你这变化看起来有点多啊，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颧骨又高了，是不是又偷偷地减肥了。”筱悠说着就抱着了穆柳的头，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写满委屈的脸，穆柳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对了，小雨阿姨呢？我也好久没见她了，都快让我想死了。”

“我妈有事直接去北市了。”

“这么着急的嘛！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回事，以前都是暑假寒假奔叶奶奶家，这几年自己不回来就算了，还把叶奶奶接走，太过分了。更没想到你竟然去了南市上大学，告诉我一声，我不就跟你一道去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抛下我一个人去愉快地玩耍了！你都不知道我每年过年回来有多不容易，票太难抢了，路途又远，春运挤硬座，去趟卫生间比去取经还艰难，人快挤成肉饼，真的是想想都害怕，早知道跟你去南北大学了。”筱悠说得愤愤不平，穆柳没告诉她，三年前她被抑郁症打倒了，就在筱悠来高中看过她之后，她不说是怕筱悠担心，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接筱悠得话头，跑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把坏情绪也一起洗掉，才跟上筱悠得脚步，走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看到筱悠神神秘秘地拿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这谁过生日啊！你是买了生日蛋糕？”

“再有一个月你就过生日了嘛！我答应了我哥要去帮忙，不能陪你过生日，所以就提前买了蛋糕，你可千万别因此怪罪我。”

筱悠边拆蛋糕盒子边说道，穆柳没搭腔。

18岁以后，穆柳就不再过生日，或者说她讨厌过生日。

她庆幸自己的生日是在夏天，不用找借口就可以避开那些讨人厌的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帮人氢气球一样让人窒息的笑脸。她看到蛋糕只想用拳头把它锤得稀巴烂，把那个买蛋糕的人的脸拍进那个讨人厌的蛋糕里，不能呼吸最好。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筱悠是一片好意，因为外婆还在看着。

所以她只能想象自己也是个充满气的氢气球，笑得是氢气，不是她的本意。只是真真假假地说道，“外婆生日就是这个月，要不跟外婆说专门给她买的。”

“啊，你也不早说，我有点准备，蛋糕上写的是永远18！不会穿帮吧。”

“怕什么，谁说外婆就不能永远18。快让外婆来许愿。”

穆柳并没有把心中的不满流露出来，她才不想永远都留在18，她也不想返老还童，她只想快快快快长大，快快快快变老，最好现在就能60岁，像外婆一样，看什么都乐呵呵的，没什么事能让她的心起波澜。再不用去纠结自己从何而来，只平淡地接受自己要去的那个最终归宿，全人类的最终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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