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我太饿了。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穆柳说着，拉开了那个亲热地挽着自己胳膊的女孩，一个人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穆柳一直都知道筱悠的生活过得热闹，可与其与不认识的陌生人交际，她更愿意呆在水上楼做回她的笼中鸟。

穆柳煮了碗鸡蛋面，吃着面突然又想到陆小柔说的那句话——原来柳姐姐也有刻薄的时候，心中没了刚开始的震惊，相反她开始喜欢这个定性，我就是个刻薄的人，我不是偶尔有刻薄的时刻，而是一直刻薄。这样想着，便恶狠狠地吃完了面，顺带收拾好厨房，筱悠跟江墨就一起回来了。

“那个圆脸的小女孩特地交代让我交给你的，真的很让人羡慕啊！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好玩，我眼睁睁看着她百米冲刺一样跑老远从车里拿出来时，心说要推辞一下，谁知道她指明要送给你。我只能代你接下来了。她还说你长得太漂亮了，能多笑笑就更好看了。”

“不要取笑我了。”穆柳接过筱悠递过来的糕点，放桌上说道。

“我说真的呢，我很羡慕你的小孩缘啊，老有孩子一看到我就哇哇哭，我看起来很凶神恶煞吗？”筱悠一脸地不服气，拆糕点包装的动作也粗暴了一些。

穆柳没说话，只是抱着水杯发呆。

筱悠一点都不凶神恶煞，只是脸上的英气太足，所以跟小孩会有些距离感吧。

“你昨晚回来那么晚，我就没忍心打搅你。怎么样，跟小秦妈妈聊得怎么样？”筱悠说起秦子阳的事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穆柳心想，筱悠在法庭上应该就是这种样子吧。

“秦子阳的事会重新立案调查。”穆柳的语气不咸不淡。

江墨立马敏感注意到穆柳话外的意思，“重新立案，是找到新证据了吗？”

“不知道算不算，他胃里的药是我留在家里的安眠药。”

“这能说明什么？”筱悠说出了江墨心中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她觉得不正常就找了警察，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吧！”穆柳话里话外，明显要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那你觉得呢？”

“我什么都不觉得。”

穆柳的话让筱悠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小雨阿姨约你晚上去吃饭。”筱悠的话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迂回，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

“好呀。”穆柳回地很轻巧，这让原本不抱希望的筱悠大吃一惊，但她很快就回道，“那好，我晚上来接你一起，老江，你也一起吧！我下午要去当事人那里一趟，二审的时间定在年后上班第一天，我必须趁这几天找到新的证据，所以你们下午就自己安排，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等我回来一起去小雨阿姨家。”筱悠说完话，就拿了车钥匙出去了。

穆柳又拿起那本《女性主义》看了起来，最近她一有时间就拿起这本书，可到现在她的进度还停留在第一页，每天有各种各样的杂事影响着她，这种时刻免不了又对比起水上楼，在那里想看完一本书是很容易的，而如今明明自己在书吧，却有各种的身不由己。明明自己认识的还是这些人，可生活却变得琐碎多了。她好像又听见了秦子阳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几乎是贴着她耳朵说出那句话，“你是天使，还是恶魔？”

她心里说着“不要说了”，不知何时竟然说出了口，却听到旁边有人说，“你说什么？”

是江墨在跟她说话，她从躺椅上坐起来，直起身子说了句，“没什么。”

“晚上的聚餐还有陈叔叔，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筱悠可能忙忘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关于我妈的所有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关于陈叔叔……”

“我妈是因为他才决定去瑞丽定居吧！”

江墨点了点头，既然穆柳都知道了，他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他原本是个喜欢插科打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穆柳，好像那些话都被人吸走了似的。无论你怎么开玩笑，对面总是一张冷脸，这么说话，任谁都会觉得没有意思，索性就不说话了。这样想着，就转身回到书吧，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也翻起了自己一直在看的那本书。

“你喜欢筱悠什么？”穆柳合上书，突然主动跟江墨说起了话。

江墨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穆柳，他其实觉得这个问题不太礼貌，同时也不合时宜，但想到筱悠一向的嘱咐，还是认真想了想，仔细回答道，“我和她认识是在一个酒局上，五六个大老爷们，就她一个女人，但她自信果敢、应付自如，看起来很有魅力的样子。但在当时，我们都没想过会有进一步发展。后来我听同事说，这里有家书吧不错，我周末没事都来这里看书，之后才知道她是这里的老板。我当时对这个女孩子的看法立马就变了，我猜她也是那时候对我开始改变想法。”

“你还没说你喜欢她什么？”

“不管内心还是外在都非常磊落，不世俗，还有逆流而上的勇气。”

穆柳听着江墨的用词，心中有些不吝，能这么夸人的人，应该也有着同样的品质吧。这些话倒显得自己庸俗了。如果有人问自己为什么喜欢秦子阳，她肯定连词都懒得组织，只说一个“帅”字，她是看见秦子阳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贾宝玉说过的那句话，“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她对秦子阳就是这样的感觉，仿佛上一次睁眼的时候才刚刚见过。

“她有你不喜欢她的地方吗？”

“有啊，看她在酒桌上八面玲珑的样子，会有些后悔，不过这才是完整的她。”

“你相信永远不会变的爱吗？”

“说实话，不太相信，但会试着往这方面努力。”

“你对出轨怎么看？”

“就我自己来说，我不喜欢纠缠不清的状态。而且应付三个人的感情太累了。”

“你好像不是北市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家里人际关系太复杂，谁知道来这里，还是要应付各种人际关系。”江墨说到这里笑了，那笑容有些无奈。

“晚上吃饭的事，是我的家事，我希望你能少说两句。”

“我无所谓啊，我不去都可以。”

终于结束了对话，江墨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像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一句废话都不敢说。穆柳说完话，又走到了外面的小院，翘着二郎腿在躺椅上，又翻起了那本还停留在第一页的书，想着这一次终于可以静下来看会书，没想到却睡着了。梦里她已经去了母亲的家里，照例又是一场争吵，她一直追问，我爸爸呢？我爸爸呢？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有一双手拉住了她，她想了没想就把手挥了过去。睁开眼却发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正拉着她的手，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圆圆的身材。那小孩看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又低着头走进了屋子。

穆柳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她是谁呀？”是那个小朋友在奶声奶气地问。

“姑姑呀！”江墨装作小朋友般地回答。

“谁的姑姑呀？”又是那个小朋友在问。

“你的姑姑呀！”自然是江墨在回答。

穆柳听着他们的聊天，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索性起身进了屋子，那小孩子看她进来，很害羞的样子，头都不好意思抬。穆柳拿了桌上放的糕点递给那个小孩，那小孩像小大人一样摆摆手，指了指放在书架高处的飞机，然后双手展开做飞机状，穆柳就起身帮那小孩子拿飞机，那小孩突然着急地跺着脚，嘴上嚷道，“我拿，我拿。”

穆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小孩伸开双手是让自己抱他上去，然后自己去拿飞机。

穆柳有些为难，但看那个小孩满脸期待，不忍心拒绝，还是抱了起来。那个孩子软软的小手搭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让她舍不得放下。但那个飞机有些高，费了好大劲都够不到，穆柳嘴上说着“太累了”，想把孩子放回地上，自己去拿，那小孩好像察觉了她的意图，紧紧抱着穆柳，嘴上着急地念叨着“姑姑加油，姑姑加油”，并把小嘴贴上穆柳冰冷的脸颊。穆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暖化了，她脸红了，她被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来的母性吓到了。后来还是穆柳伸手拿了飞机给小孩子。那孩子拿了飞机就一阵风跑掉了，穆柳在桌边愣了一会，突然在想这个天使一样的小家伙，长大后会不会还是这副模样。她记得小时候，那些偷拿她零花钱的小孩，也都长着一副天使的面孔。那些钱是外婆给她买雪糕的，她打算攒着，等攒够了就去买那本琼瑶写的《还珠格格》。却都被那些小孩拿走了，炫耀着拿走了，他们拿着偷的钱，去买雪糕，当着穆柳的面一点点在嘴巴里化掉。那是穆柳第一次打人，最后无外乎又闹到外婆那里去。尽管那些小孩偷钱，可他们依旧是正常的小孩，只要他们还在那个正常的家庭里。只有她是那个不正常的小孩，因为她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所以错的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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