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子在桃园里开心的来回穿行，一度都快忘记了有被发现的可能。被我们咬破丢掉的桃子不计其数，基本上能用手够到的就都没有幸免，但是来来回回忙活了老半天，愣是没有吃到一个香甜可口的，反而是粘了一手一嘴的桃毛。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才是六七月的天，还不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可是那会儿的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我只知道最后还是我先忍不住了。

“梁子，我的牙又酸又涩，我不想吃了，咱们摘一些带回家去吃吧。”我忍不住说道。

“好啊，我的脸上都是毛，现在难受的很，一个能吃的都没有。”梁子抱怨着的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灯光照射了进来。我和梁子吓得赶紧蹲在桃树下，不敢发出声音。

那灯光在桃树林里来回闪了几次，就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我们听到学校里看门大爷吹口哨的声音，原来是他拿着个手电筒来这边上厕所。

我和梁子石化了一样躲在桃树底下，过了很久都不敢动弹。

“大爷应该走了吧，我的脚都蹲麻了。”梁子小声的说道。

“我回头看看，你先别动。”我小声的回应道。

我慢慢转过头，小心的向桃园外望去，再确定没有动静之后，才敢让梁子放松下来。

“怎么办？我们赶紧跑吧，万一被抓住了就不好了。”梁子紧张的说道。

“来都来了，我们就带一些桃子回去给家里人吃吧，再说大爷已经走了。”我倔强的说道。

“那我就在我旁边这颗树上摘了，我不想乱跑了。”梁子仍然害怕的说道。

我不再理会梁子，自个悄悄跑到稍微远的几棵树上认真的找桃子去了。

等我摘了满满的一怀抱桃子，回来找梁子时，梁子说他把身边那两棵树上的桃子都摘完了。我看见梁子也怀抱着用衣服包裹好的桃子，就又带着他抹着黑，踩着未知的动物的尸体偷偷溜了回去。

当我和梁子回到村口的时候，我们借着村口的路灯，我们才发现的桃子还都是青绿色的，完全没法吃，而梁子摘的很多桃子都还没有长大。

“怎么办？这要是带回家被我爸看见了非打死我不可。”梁子担心的说道。

“那就丢到学校后边的沟里去，趁现在没有人看见。”我又一次扮演了那个聪明的小孩。

我清楚的记得那年秋季开学典礼的时候，校长站在国旗下拿着个大喇叭破口大骂了整整一个早上。他甚至威胁同学们说他已经报告给公安局了，要把偷桃的人全家都送进监狱里关十年。校长还说谁要是自首他就原谅谁，只罚他打扫一个月的卫生。然而我和梁子可没有那么傻，我们心里虽然很害怕，但是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后来班主任老师还对每个同学进行了一次单独询问，但我们依旧只是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就负责带你瞎玩一些小孩子的游戏，打打架啥的。真正出主意的事情，都是你带的头。”梁子说着一口把第一瓶还剩下不到一半的酒给喝完了。

“我那会儿就是不服气，老师们总是让我们干体力活，打扫厕所，挑粪施肥的，最后一个桃子也不给咱们吃。”

“你从小就是看不惯啥都要说出来，绝不憋着。你现在还是这样的脾气吗？”梁子看着我问道。

“现在改变了很多，什么都藏不住的人在职场没法混。我毕业了之后在国企整整工作了近五年，其中各种事，都没有少经历。”我感慨的说道。

“那还好你跳槽出来了，不用一辈子委屈做人。你快喝点啊，你的第一瓶酒还剩下一半呢。”梁子说着催促我到。

“不是说好了，我可以随心随性的喝吗？”我笑着说道。

等我的第一瓶酒快喝完的时候，梁子的第二瓶酒已经喝过一半了。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十二点了，然而梁子还是十分的精神，说话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我仔细的又观察了一遍这个房间，靠着窗户的墙边放着一个破旧的单人木床，床底下散乱地放着几双过季的鞋子，鞋子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土。房间的窗户边还挂着一副日历，日历上是各种汽车零件图，仔细辨别之后发现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三年前的了。我思量着，这可能是他和老婆从广东那边带回来的吧。

“梁子，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在藏心里很多年，现在想问问你。”一瓶酒下肚之后，我自己也逐渐的放松了起来。

“你说吧，咱俩一起从小一直玩到大，我对你没有啥秘密可言。”梁子边说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你初中为啥还没有读完就退学了？退学之后，你在家里待了有一年多时间才去打工的，但是那一年时间里，你好像主动的在疏远我，咱们两家离得那么近，你也从来不找我玩。而且每次我去你家找你玩的时候，你也总是说自己忙，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打发走了。”我趁着酒劲，说出了真心话。

“我是怕耽误你学习，你那会儿学习成绩全校第一名，全村人都把你当成自己家孩子的榜样，我后来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找你玩了。”梁子犹犹豫豫的说道。

“原因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嗯，我学习成绩也不好，家里本来就计划着等我初中毕业了就让我跟我舅去外地打工。初二那会儿，我就越来越不想学习了，索性早点退学，还能剩下一学期的学费。”

“就没有半点原因是和我爸有关系的吗？”我看着梁子认真的问道。

“晓枫，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问这些干嘛？”梁子明显有很多不想告诉我的话。

“因为你还把我当朋友啊，不然我坐在这里干嘛？我应该跪在我奶的灵堂前给我奶通宵的守灵才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严肃。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梁子听完我的话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开口了。

“晓枫，你爸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

“高大，热心，有文化，说话算话，在村里威望很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在家里有时候是个混蛋，他打我妈，下狠手的那种。”我笑着说道，说完也喝了一大口酒。

“那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初中的时候干的那件傻事吗？”梁子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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