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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去四日, 福船终于抵达扬州。www.wenyuanshu.com
贾羌早早就得了他们今日抵达的消息,派了管家王叔在码头候着。
王叔见到白染染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她,原因无他, 实在是她长得和故去的大小姐极为相似。
王叔热情地迎了上去,躬着身子,手往前伸指着马车的方向:“老太爷担心老爷夫人周车劳顿, 特命我来接你们回府。”
他说完又看了眼白染染身边的男子一眼。
身形挺拔如松柏, 面容俊秀, 实乃一表人材,整个扬州城恐怕都没有这相貌的。
想到老太爷一从扬州回来就对这个外孙女婿赞不绝口, 如今看来,当真所言非虚。
王叔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往后移, 在看到熟悉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后一愣, “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该来的总要来的。
贾燕视死如归地闭上眼,“我私下偷偷乘船去上京,路上糟了海贼,幸好得表姐夫相救。”
“大小姐!”王叔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是惯在生意场上混的, 嗓门浑厚响亮,这一吼, 便引来不少人斜眼打量。
贾燕立刻苦着脸道:“好王叔, 给我留点面子回府说成吗?别这么大声。”
大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 他一个做下人的, 哪里敢真的吼她。
只无奈地叹口气, 给贾燕打预防针:“我这就差人和二老爷说声, 大姑娘也做好心理准备, 二老爷他这几天为了找你,就差把整座扬州城都掀翻了,得了消息,肯定会很生气。”
饶是贾燕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真等王叔这么说了,还是不免瑟缩了下身子,抱住白染染的胳膊:“表姐救我!”
贾燕也就比她小一岁,白染染见不得她这副可怜样,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肯定帮你。”
显然白染染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贾燕神色恹恹地坐上马车。
扬州不愧为淮左名都,两岸柳树枝条随风轻扬,待到驶离了码头,便进了闹市。
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路边表演杂技的艺人,或是胸口碎大石,或是口中喷火,围观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京城人自诩高雅,很少有人会去围观看这些表演,久而久之,这些杂技在京城也就不多见了。
倒没想到如今反倒在扬州见着了。
白染染看得入了迷,连马车什么时候到的贾府都不知道。
白染染原以为陆府已经足够奢华,而今见了贾府,才知什么叫奢而不俗,雅而不孤。
整座府邸用竹林点缀,假山环绕,典雅清新。
王叔领着他们进了正门,穿过大堂,便到了垂花门。三人迈进去,又走了段抄手游廊,方进到正房大院。
贾羌是早早就在等着了,见到白染染和陆憬后,拄着拐杖快步迎上去,好一顿嘘寒问暖后,才想起来瞪贾燕一眼:“你是个胆子大的,一会儿自有老子来教训你!”
贾燕都要哭了。
恰逢这时院外传来动静,年轻妇人和一位身着褐色暗纹团花长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来。
那年轻妇人一看到贾燕,立刻便哭着上前紧紧抱住她,哽咽道:“燕儿,娘听说你遇上了海贼,怎么样,人没有受伤吧?”
贾燕被勒得喘不过气,“我没事,多亏了表姐夫相救。”
赵氏闻言,赶忙松开贾燕,朝着陆憬的方向就要鞠躬,却被陆憬虚扶住,“舅妈多礼了,云熙救下表妹,不过是顺手之举。”
“外甥女婿客气了。”贾屹然道,“小女顽劣,幸得你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我这个做舅舅的无以为报,他日若有要用到我贾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憬自然拒绝。
人情世故自古无趣,白染染站一边听着都忍不住要打哈欠。
好不容易等两人客套完,贾屹然的怒火还是落在了贾燕身上:“你同我回去。”
他板着脸,蓄着络腮胡,看上去凶极了。
贾燕身子一抖,旋即抱住白染染的胳膊,“表姐救我!”
早在码头就答应过贾燕的,白染染忙出来当和事佬,“舅舅急什么?马上就要用晚膳了,我们大老远的赶过来,您都不赏脸陪我们吃一顿吗?”
贾羌也在这时开口道:“就是,人都找到了,着急什么?总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听你训话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贾屹然只好压下火气应了。可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吃完了饭,贾燕还是被贾屹然领了回去。
白染染望着贾燕的背影,担忧道:“燕儿不会有事吧?”
毕竟贾屹然看上去那么凶,板起脸来连她也有些怵。
“虎毒不食子,染染想多了。”陆憬笑了笑,“要去街上逛逛吗?”
白染染原本还怕吃不惯扬州菜特意带了厨子来,谁想今晚厨房端上来的菜一个赛一个好吃,她忍不住吃多了,到现在还有些胀。又想到沿途那些热闹的杂技表演,旋即就答应了。
两人去了贾羌给他们安排的潇湘院,简单梳洗换了身衣裳正要出府,就瞧见赵氏慌慌张张地往贾羌的住处跑。
白染染直觉不对,忙叫住她问:“舅妈,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氏都急哭了:“老爷非要对燕儿用家法,我是劝不住了,这才要去求老太爷。”她说完就跑了。
贾燕看上去就细皮嫩肉的,挨了顿打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白染染顿时就没了逛街的心思,眼巴巴的看着陆憬。
陆憬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随你去。”
待到两人赶到长房外,恰好瞧见贾燕被按在长凳上,贾屹然抢过奴仆的板子,“一个个都没吃饭吗?你们不敢打,我就亲自动手!”
眼看着那板子就要落到贾燕身上,白染染立刻飞奔过去,扑在贾燕身上,要替她挨下这一板子。
可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到来,白染染抬起头,就见陆憬正抬手挡在她身子上方,那模板恰落在他的臂膀上。
“舅舅,燕儿已经及笄,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她,叫她之后如何自处?”陆憬柔声道。
贾燕闻声猛地转头望去。
夜色如墨,明月高悬,男人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宽袖下的手臂替她挡下板子,有风拂过,吹动他的袖摆。
这个谪仙似的男人,又救了她一次。
“贾屹然,你再敢动手,我就与你拼命!“赵氏姗姗来迟。
她身后是贾羌,见到这情形,也是气得举起拐杖就要往贾屹然背上抡去,“燕儿再有错,好好说就行了,谁准你用家法了?”
贾屹然边躲边道:“父亲,我这在教训孩子呢?你来添什么乱?”
“哼!我再不来,怕是明儿就见不到我的宝贝孙女了!”
两人你追我赶的,白染染总算有空去看陆憬手臂上的伤。
贾屹然明显是气头上,那板子下手很重,他手臂已经留下一道红痕。
白染染心疼道:“一会儿肯定要肿了。”
她又看了眼四周,有贾羌在,贾燕肯定不会有事了,便道:“我们先回去吧,我给你涂药。”
若非那板子就要落到白染染身上,陆憬也不愿插手人家的家事。
“好。”陆憬点点头。
一回到潇湘院,白染染就又去她带来的十个箱子里翻箱倒柜的。
没一会儿就找来药酒,边给陆憬涂药边低声说:“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药来了。”
陆憬不解,“为什么,你不是都用上了?”
“就是都用上了才有问题呢。”白染染说得有理有据,“我平时出门两袖空空都风平浪静的,可这才几天啊,就多灾多难了。”
陆憬已经习惯她遣词造句的水平了,忍俊不禁道:“哪里就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了,我上阵杀敌的时候,可受过比这还要严重的伤。”
他说完就后悔了。
白染染一直不赞同他从武的。
果见她摆下脸来,用力揉了下陆憬的伤口。
陆憬作势“嘶”了声,白染染却不为所动,“不是不疼吗?你装什么?你是上阵杀敌痛快了,也不想想我在家里等着有多难熬。”
“我下次不说了,你别生气。”陆憬软了语气,低头去够她的唇。
一向配合的白染染这次却避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那你答应我,等丁忧结束,就改去做文官。”
陆憬不说话了。
烛火摇曳,若在他面上,盈盈闪着光。
“算了。”白染染也不勉强,盖上药酒塞子站起身,躺到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里,闷声说:“我要睡觉了。”
陆憬默了默,到底只说出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后便出了房门。
待房门合上,白染染从被子里冒出头,盯着床顶不言语。
陆憬什么都依她,唯独在这件事上从不肯妥协。
白染染也清楚人各有志,她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
可离京前褚沛琴来找过她,她说北方动荡,突厥蠢蠢欲动,圣上下了旨,安乐侯十日后就要启程。
她说她害怕。
饶是褚沛琴经历过这么多次,每次出征都还是会害怕,更何况她呢?
上次是假死,难保有一日,他就真的一去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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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贾羌在场,贾屹然也没法对贾燕动手了。
简单训了两句,又给小桃的父母送了丰厚的帛金,这件事也就算揭过了。
可到了夜里,贾燕依旧辗转反侧不能眠,脑海中一直想着陆憬今日英雄救美的场景,男人丰神俊朗,和她看过的风月话本子里一样。
旋即,她又想到救她的人受了伤,那样重的板子下去,一定很痛吧?
贾燕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头母亲留给她的上好药酒,悄悄出了门。
她给陆憬送了药酒就走,贾燕在心里默默道,陆憬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要和他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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