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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个月没回来,回春峰上下整个变了样。www.moxiangshu.com
变得不是风景,是人。
原本清净空灵的修行宝地,现在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热热闹闹的,人山人海的。
谢岚裳皱眉。
来求医问药的,来送钱求改命的,焚香沐浴从山脚下一步一叩头求神拜佛的,口中念念有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谢清荷,保佑我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谢岚裳再皱眉。
还有干脆是来凑热闹的,听闻悬壶门出了个了不得的大师,于是千里迢迢来见识见识。
更有不为看病不为祈福的那种闲得蛋疼的人,是纯粹来看修真界第一美人的。
谢岚裳皱眉,再皱眉。
次日,回春峰下了禁制,除了来火烧眉毛来看病的,其余的一律不接待。
谁再敢捣乱,就……
就给鬼界塞纸条,让你下辈子做猪!
一句话,吓得万人空巷。
回春峰总算清净了不少。
辛夷和青黛喜极而泣,几个月了,总算消停的坐下来吃顿饱饭了。
“门主我们真是想死您了。”辛夷一边吃一边嚎,“对了,明年还要去神洲吧?”
青黛由衷感慨,一碗牛肉面吃的吸溜吸溜:“门主好忙。”
白芷笑着给夹菜:“门主,快尝尝我做的肉泥茄子。”
谢岚裳含笑摆手:“多谢,我辟谷。”
又辟谷?
比起吃惊,白芷更多的是敬佩,果断用筷子敲青黛脑门:“跟门主学学,就你能吃。”
青黛嘿嘿傻笑:“还不是师姐的手艺太好,把我喂馋了嘛!”
“油嘴滑舌。”白芷瞥他一眼,又看向谢岚裳,“那门主什么时候不辟谷了,我再做给您吃。”
不等谢岚裳回话,夜郁抢先一步道:“我哥想吃什么,我会给做的。”
白芷抿唇笑道:“有弟弟真好,羡慕死我了。”
青黛颠儿颠儿的凑过去:“我也是你师弟呀!”
白芷狂翻白眼:“滚蛋。”
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
晚些时候,青黛帮忙捡桌子刷碗,回头却见白芷取了面粉打算揉面,青黛笑道:“我不想再吃面啦。”
“谁说是给你做的?”
“那是给谁啊?”青黛眼前一亮,“师父?”
“门主啦!”
青黛一愣,然后笑了,“门主辟谷呢,你耳朵聋了?”
“无知啊!”白芷一脸同情智障的表情,“这九九丹阳饼要八十一天才能吃呢,现在做的话,等门主九月份去太微仙宗听学,刚好能吃上。”
“哦。”青黛拿着苹果啃啊啃,嚼吧嚼吧咽下去,味同吃蜡,“你还挺细心的。”
九九丹阳饼做起来极其费时费力,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揉搓一次面团,基本一个月不能睡觉。
一个月后,还要每天以仙露揉捏半个时辰,经过千锤百炼才能下油锅煎。
“我上回想吃,你咋不给我做?”青黛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你自己没长手?”
“……”
门主不也四肢健全么!
青黛心口闷闷地,他不记得是谁说过,一个女人如果愿意给你做饭,说明她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青黛干巴巴啃苹果,既酸溜溜又有点幸灾乐祸:“我听说门主不喜欢女孩子。”
白芷:“我知道啊。”
青黛:“???”
“干嘛?”白芷一脸莫名其妙,“虽然我医术不高明,但我看人很准的,我掐指一算,便断出门主的癖好了。”
青黛一脸活见鬼:“那你还……”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白芷都懵了,冷不防被青黛一把抓住双腕,“师姐你清醒一点!天下好男人那么多,不要在一个断袖身上耗死啊,回头是岸啊!”
“你神经病啊?”白芷甩开他就走,“你血热上脑,多吃青黛吧!”
青黛一脸痛心疾首。
掌灯时分。
谢岚裳一如往常,又在挑灯夜读。
夜郁也一如既往,安静的守在他身边,等烛火变暗了他就帮忙续上,天气凉了他就帮忙加衣。
搁在别人看来,这该是最枯燥无趣的时候。
可夜郁偏偏不觉得,反而认为这是一天之中最舒适最温馨的时刻。
只有谢岚裳和他,没有多余的人,只要他一抬头,谢岚裳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能清楚听见谢岚裳的呼唤,看清谢岚裳的模样,甚至再靠近那么几公分,便能清晰的感受到谢岚裳的呼吸,以及他身上独有的芬芳。
“我脸上有花?”感觉到偷窥视线的谢岚裳调侃道。
夜郁愣了愣,鬼使神差道:“你就是朵花。”
谢岚裳顿时笑了:“白莲花。”
夜郁也笑了:“白色的莲花太素净了,还是红色的艳丽。”
谢岚裳翻了页书,百无聊赖道:“这话可别在谢观林面前说,他必定发火。”
夜郁有点着急了:“荷花高洁神圣,古往今来无数诗词歌赋用来赞誉荷花品质,谢宗主为何不喜欢?”
谢岚裳才不管谢观林喜不喜欢呢,他忍不住看向夜郁:“你喜欢?”
夜郁恨不得把脑袋点出残影:“喜欢!”
谢岚裳不由得放下书,正色的问道:“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真是莲花成精了……”
“喜欢!”夜郁不等谢岚裳把话说完,斩钉截铁道,“你就算是有剧毒的夹竹桃精,我也喜欢!”
谢岚裳被他这副认真的表情逗笑了。
心里暖洋洋的,敷贴得紧。
正值七月盛夏,窗外满池莲花绽放,清香扑鼻,淡雅幽静。
“君流。”谢岚裳凝视着他,眼底柔光潋滟,真心的说道,“你真好。”
夜郁面颊微红,情不自禁的将谢岚裳看的更深,更久。
是天气太热了吗?气氛有些暖,四面通风的屋子里也有些闷。
连蜻蜓都懒洋洋的停驻在荷叶上不愿动弹。
夜郁手指痉挛,忍不住伸了出去。
伸到一半,猛地僵住,他望向门外,目光森然锐利:“是谁?”
门外已站了不知多久的白芷浑身一激灵,做贼似的灰溜溜站出来:“是是是,是我,我,我……”
谢岚裳看向她。
白芷心里咯噔一跳,满脸都是我要被灭口了的慌张感:“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岚裳:“……”
夜郁:“……”
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啊!
这话说的,就像真发生了什么一样!
夜郁尚且神态自若,谢岚裳却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刚刚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灼烈的念头,不等他捕捉到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
谢岚裳神色发怔,再看向夜郁之时,心脏突兀的一跳,那种奇怪的情绪又来了。
他既想迫切的搞清楚,又有一点试图退缩的惶恐。
惶恐?
他有什么可惶恐的?
一向是雷厉风行,想做就做,究竟是什么会让他陌生又不自在?
谢岚裳被复杂的情绪包围,连白芷的存在都忘了,还是夜郁替他问道:“有事?”
窥见机密的白芷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夜郁一眼就看出这丫头口是心非:“有事就说。”
“那个……”白芷紧张的搅了搅手指,“我找你。”
夜郁有点意外,起身跟白芷出去了。
有什么事还得偷偷摸摸的?
谢岚裳心里冒出那么一丢丢不太舒服的味道。
深更半夜的,白芷一个女孩子家家来找夜郁这个俊俏少年郎,俩人避开他这个当哥的,悄悄出去促膝夜谈。
有猫腻!
谢岚裳乱七八糟的想着,发现自己竟然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他素来平静无波澜的内心被一种奇怪的情绪牵动着,让他莫名感到坐立难安。
太不像话了!
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等反应过来,谢岚裳已经走到门口了。
夜郁和白芷就在离他十步远的回廊下,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火朝天说着话。
白芷温柔恬静,像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素来说话都是慢声细语的,而夜郁更不是青黛那种大嗓门,所以谢岚裳根本听不见俩人说了啥,只能看见白芷嘴皮子不停,巴拉巴拉说了好多好多,然后夜郁时不时的点头,薄唇启动回应一两句。
到最后,白芷欣喜不已的点头,声音突然拔高:“那就这么约好了,我明日掌灯再来找你。”
还要下次再见?
谢岚裳皱眉,拿着书册的修长五指逐渐收紧。
白芷跑远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从丹府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有些拘谨的递给夜郁,唯恐他拒绝似的说了什么,表情有些难为情,有些小期待,又有些恼火。
特别复杂。
谢岚裳再皱眉。
夜郁收下了,白芷这回终于走了。
夜郁提着油纸包回来,谢二公子一激灵,马不停蹄地跑回矮几前坐下,呼吸放平,目视书册,心无旁骛,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光暗戳戳的偷瞄夜郁手里拿的东西。
自己这副模样,莫名想起了简秋养过的一只猫,简秋一从外面回来,只要手里提着东西,猫就会一厢情愿的以为里面装着给它采购的好吃的,于是一双琥珀色猫眼紧紧盯着布袋子,走哪儿盯到哪儿,还屁颠屁颠跟在简秋后面喵喵叫。
谢岚裳想着想着,把自己逗笑了。
真是的,何至于沦落至此……
“哥,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夜郁瞄了眼,就看见枸杞党参鹿茸车前子等文字。
一本枯燥乏味的医书,居然能把人逗笑?
谢岚裳回过神来,嗫嚅着道:“白芷走了?”
夜郁:“嗯。”
“……”
夜郁虽然活泼,但不是个闹腾的孩子,你跟他说话,他必定回答,但你若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扰你清闲。
这就导致了若想气氛不尴尬不冷场,需得谢岚裳主动去暖一暖。
只是现在……
靠!
到底怎么回事?
谢岚裳莫名烦躁起来。
他自认自己可不是这种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性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况对象是夜郁,在夜郁面前他拐弯抹角个什么劲儿?
思及此,谢岚裳一不做二不休,把书一放,直接指着油纸包问:“这是什么?”
“冰仁糕。”夜郁说,“白芷托我交给青黛的。”
谢岚裳猝不及防:“?”
夜郁:“他们好像闹别扭了,白芷不想当面给他,就委托我转交。”
真的假的?
谢岚裳一个着急,便顾不得许多问了出来:“那她说明天晚上掌灯见,你们约定了什么?”
“她是要我教她……”夜郁语气一顿,漆黑的瞳孔一整个钉死在谢岚裳脸上。
谢岚裳心底一颤,被看的浑身发毛:“看什么?”
夜郁眼也不眨,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这一笑,谢岚裳毛骨悚然。
宛如一个偷吃东西被当众抓包的熊孩子,他莫名心慌,欲盖弥彰的捡起书来敞开,以此遮掩自己做贼心虚的小眼神,含糊道:“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哥。”夜郁唇边的笑意潋滟生姿,美的炫目,“你偷看我们?”
“没有!”谢岚裳嗓门原地拔高,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还放下书正面直视夜郁的眼神。
可以说非常心虚,非常色厉内荏。
“天这么热,门窗都开着,外面蛐蛐儿叫都听得见,何况人说话。”谢岚裳回答的十分之理直气壮,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被说服了!
“哥。”夜郁面上的笑容愈发浓郁,欣喜的情绪浸在眼底,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消散。
他双手捧着下巴,手肘拄在矮几上,这姿势当真可可爱爱,乖乖巧巧,可他唇边的笑意却透着刁滑狡黠的味道,像一只站在鸡笼外胜券在握的狐狸。
“你很在意我跟白芷独处吗?”
被狠狠掀开他自欺欺人外壳的谢岚裳,一时之间愣住了。
夜郁不依不饶,继续发难:“你是不喜欢她跟我独处,还是不喜欢我跟她独处?”
谢岚裳脑子一片空白:“有,有区别吗?”
“当然有。”夜郁强调道,“前者,是你在意白芷,拿我当敌人;后者,是你在乎我,把白芷当……”
“什么敌人不敌人的,净乱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谢岚裳慌乱的打断夜郁的话。
夜郁也不着急,依旧气定神闲,没完没了:“哥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又或是强迫自己不想明白。”
谢岚裳动了动唇,竟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命啊,他铁齿铜牙谢清荷怎会沦落至此……
“话说回来了。”夜郁突然敛回视线,那铺天盖地的压力也瞬间荡然无存,谢岚裳好悬喘了口气,就听夜郁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白芷姐姐也挺好,秀外慧中,温婉贤淑,心灵手巧,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为我寻觅道侣吗,你觉得白芷如何?”
谢岚裳怔了怔,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数十年博览群书的知识顷刻间荡然无存,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可以!
“你们俩不合适。”谢岚裳道。
夜郁:“哪里不合适?”
谢岚裳烦躁的笃定道:“哪里都不合适!”
夜郁却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好,哥说不行,那就不行。”
谢岚裳心里还揣着火:“你这么听话?”
夜郁:“只要是哥说的话,我全都听。”
这一桶水稍微熄灭了谢岚裳心里的邪火,他慢悠悠的捡起书来翻页,心不在焉:“我乏了,你快去睡吧。”
刚才还说“全都听”的小崽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以前别说吩咐了,只要谢岚裳一个眼神,夜郁都知道该干嘛,且绝无异议,更不会问为什么。现在可倒好,儿大不由娘,开始叛逆了。
在谢岚裳的注视下,夜郁慢条斯理的说道:“白芷约我明日见,是想让我教他做九阳醉虾,她说之前去万仙大会,青黛吃了一盘醉虾,然后就成天念叨,馋的不行。”
谢岚裳愣住。
“青黛当局者迷,完全不知道白芷对他的心意。其实当局者迷的人,又何止青黛一个。”夜郁说着,深深望向谢岚裳绝丽的容颜。
后者心间突兀一跳。
夜郁忽然笑了,笑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天真无邪,语气也变得又软又黏,好像小猫撒娇似的:“哥,你吃醋啦!不要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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