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此事儿真的与封家有关。”顾嫣然皱眉道。

“你之前拿了这腰牌，如今怕是要惹祸上身了。”楚恒看着她说道。

“一早便想到了。”顾嫣然疑惑道，“二皇子呢？他这么快将知府下狱，就是为了保住封家？”

“知府本就是替罪羊。”楚恒继续道，“不过，这知府的家眷，到时候怕是也没有好下场。”

顾嫣然挑眉，“我知晓，按照朝廷律例，是要入官妓的。”

“你知道便好。”楚恒说罢之后，起身，“至于二皇子，你也莫要去招惹，此事儿我会处理妥当，还有你父亲，即便回去，也不过是被治一个办事不利的罪罢了，他性子本就优柔寡断，本就不适合入仕，如此，反倒好了，让他安分守己一些，总归将顾家牵连了。”

顾嫣然见楚恒已经话已至此了，想必在她昏迷不醒的这三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楚恒低声道，“不出十日，就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顾嫣然知晓，自个前来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其他的事情，她的确不该插手。

接下来的几日，顾嫣然便一直待在屋子内，不曾再出去。

五日后。

顾嫣然刚小憩醒来，花枝便前来禀报。

“三小姐，老爷过来了。”

顾嫣然倒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低声道，“我收拾一番便出去。”

“是。”花枝低声应道。

云香给她梳妆，看着铜镜内的她，气色红润，不过那双眸子有些冷，不知在想什么？

云香低声道，“三小姐，待会老爷若是提起此次前来江边之事，您该如何应付？”

“我？”顾嫣然轻笑一声，“此事儿若非我执意要来江边，他一早便会被获罪，到时候牵连的还有就是顾家。”

她说罢之后，起身说道，“走吧。”

“是。”云香应道，便随着她出去了。

顾嫣然出了里间，便瞧见顾二老爷坐在正堂内，待瞧见她时，冷漠道，“原本以为你特意来江边，是为了顾家，如今瞧着你整日儿待在这知府后宅中，无所事事的，倒是为父多想了。”

顾嫣然挑眉道，“父亲此言何意？”

“若你真的为顾家好，为何不将自个所见禀报皇上呢？”顾二老爷继续道，“毕竟，你也是顾家的女儿，为父的仕途平稳了，你这个郡主才能当得安稳。”

顾嫣然敛眸道，“难道父亲不该自省吗？这朝堂的规矩你知晓多少？若是你真的能适应，又何必被旁人拿捏着当棋子呢？”

“你说什么？”顾二老爷气得拍案而起，到底没有想到顾嫣然会如此直白地戳中他的要害。

这些年来，他过得如履薄冰，行事谨小慎微的，生怕自个一个不小心牵连了顾家。

他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容易吗？

为何府上没有一个能够帮衬的呢？

顾二老爷伸手指着顾嫣然，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个忤逆女。”

“父亲，若是女儿真的不是为了顾家着想，如今父亲早已被下了狱，到时候，祸及顾家，难道这是父亲想要瞧见的？”她继续道，“当初，父亲前来江边之前，女儿与父亲说过的，可是父亲不是觉得女儿是妇人之见吗？如今何必做出这幅女儿不为顾家着想的姿态来，又是做给谁看呢？”

顾二老爷被顾嫣然堵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甩袖离去。

顾嫣然目送着他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论是自个的父亲，还是家中的祖母，对她都是如此。

都是理所应当地认为她是顾家之女，即便身死，也要处处为了顾家着想，为了顾家，哪怕是卑躬屈膝，哪怕是被出卖，被利用，到最后弃之敝履。

顾嫣然暗自冷笑，自此那日后，顾二老爷便再也没有来寻过她。

转眼，十日过去了。

独孤兆与楚恒已然解决了江边的危机，安抚了受灾的百姓，上奏皇上，请旨减免当地赋税，更是收集了江边知府的罪证，罗列了数百条罪状，而后亲自押解着江边知府前往京城。

顾嫣然也收拾妥当，花枝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

不过，那腰牌之事，楚恒再未与她提起过，看来封家那处，早已寻了旁的法子，以此让楚恒不得不暂时无法动弹。

顾嫣然深知，封家乃是开国功臣之后，历朝历代，封家都站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何况，当今皇后还出自封家，而大皇子又是皇长子，嫡亲皇子，顺理成章地会成为下一任的皇上，封家的地位便会越发地不可撼动。

顾嫣然却觉得，高处不胜寒，当你无法达到那个顶峰的时候，你一直在渴望，等你真正的抵达了，才发现，那里荒无人烟，不过是一座囚禁自己的孤坟罢了。

顾嫣然如此想着，也只是暗自摇头。

不知为何，如今反倒觉得这一切越发地琢磨不透了。

她收拾好了，出了知府衙门，却瞧见知府千金正跪在地上。

她走上前去，将那女子扶了起来，“小姐不必如此。”

“今日民女是来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的，往后，若是有机会，民女必定报答。”

她说罢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顾嫣然知晓，在独孤兆离去之后，这知府后宅的家眷都要被带走。

直至等到皇上下旨降罪，女眷都会沦落为官妓，而男子则会被发配。

顾嫣然明白，若是顾家有朝一日真的没了，在她没有能力自保之前，她与顾家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若是到了那一日，她与这位知府千金的下场是一样的，也许比她还更惨。

顾嫣然想起前世的种种，如今她才明白，何为身为高门女子的无奈。

她们拥有了旁人羡慕的身份，享受着那生来便有的富贵，可是，她们承受着的，也是旁人无法明白的，自古，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她们也不过是时代的牺牲品罢了。

顾嫣然看着她与府上的其他女眷被带离，而她也是无可奈何罢了，只能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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