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2.06.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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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一夜，和松田阵平的假牙一起消失的，还有松田阵平的名声。www.lanyuezdh.com

虽然原先他的名声就没好到哪里去。

松田阵平性子乖僻嚣张、桀骜不驯，尽管很少主动挑衅他人，给人的初步印象也是极不合群的，偏偏在实战技术和机械相关的专业知识方面，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他的学科知识谈不上最好，但属于名列前茅，所以嘴上说着对警察职业大不敬的话，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来当警校生的松田阵平，拉满一些崇尚警察、热爱这个职业的人仇恨值，是教官最为头疼的一类学生。

当然，如果细细观察，卷发青年的人缘比他想象中好许多。大概与他重情重义、嫉恶如仇的性格，极具成为警察的天赋有关。

即便口口声声讨厌警察，他仍然认真上课完成学业，加上幼驯染萩原研二作为人际润滑剂帮忙处理一些毛茸茸的小问题，很多人注意到了松田阵平的个人魅力。

降谷零由于松田阵平课堂上的回答，略有改观，午餐时分特意端着餐盘，在松田阵平对面坐下。

“你看起来也不是无可救药嘛，”降谷零耸耸肩，“该不会是别人口中说的傲娇型选手吧？”

“哈，你脑子是不是被饭堂做的难吃至极的鱼给啃了？”松田阵平回馈一双死鱼眼。

主动拉下脸来交流的降谷零额冒青筋，他刚想开口反怼回去，便听见松田阵平假装咳嗽一下，声音放低地问道：“喂，降谷，你知道昨晚那个小鬼……那个小孩是谁吗？”

降谷零有些诧异：“完全不知道，我反倒还很好奇什么时候有这么小的警校生呢，怎么了？”

“想跟他道个歉，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倒是坦率地说道。

降谷零挑了挑眉，不急不慢地喝了口汤道：“如果你一开始态度像现在这么好，就不会弄哭人家小孩子了。”

“什么，什么小孩子？”

萩原研二从一群热情可爱的女生中突出重围，挤到松田阵平身边，脸上写满了“八卦”两字。

“早上就听到你们两个在聊一个小孩了，给没在场围观你们PK的吃瓜人士好好解释一下吧，不要当谜语人啊！”

随后跟来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哦，其实没什么。”降谷零脸上突然扯出一个帅气的笑容来。

松田阵平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让他直接站起来，想捂住对面金毛混蛋的嘴别让他说话，可惜隔着一张桌子，降谷零的反应也是极快，侧身躲过他的袭击。

金发青年咧咧嘴，松田阵平发誓这混蛋的笑容都咧到耳后根了，跟《小红帽》里的狼外婆没什么区别。

降谷零当着几个人的面大声嚷嚷出了实情：“也就是松田同学光凭着他这副欠扁又可怕的模样，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而已嘛，不是什么大事啦。”

“我哪有那么可怕，”松田阵平反驳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孩为什么哭啊！”

他是不太在意自己那赫赫有名的刺头名声，但也不代表他不在意形象，哪怕不至于和萩原研二一样，连自己的刘海都要好好计算哪个姿势动起来比较帅气，可他也是有点帅哥的偶像包袱在身上的好吗！

“出息了呀，小阵平～”萩原研二以一种惊叹的眼神瞅着他，而后挤眉弄眼继续道，“指不定以后成了大警官后，能止小孩夜啼呢，这样超酷的欸！”

松田阵平逐渐起了杀心，幸亏这个时候老大哥伊达航开口说话了，没让萩原研二继续挑动松田阵平的神经，不然他怕是要被幼驯染的铁拳充满爱意地亲一顿。

“这样做好像不太好吧，把小孩子吓哭了什么的，你可是警校生啊。”伊达航是个老实人，直白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是在找那个小孩打算道歉吗。”松田阵平用勺子舀起一勺饭塞嘴里，郁闷地说道。

降谷零补充道：“要找人应该挺简单的吧，毕竟那孩子太显眼了，看起来绝对没有超过十五岁，可他跟我们一样是警校生。”

“什么，十几岁的警校生？！”几人都十分惊讶。

一个蛮喜欢萩原研二，端着饭路过的时候特意注意了几人对话的女生，在听到些许关键词的时候，凑近插话道：“欸，萩原君你们是在说，同期生里那个十三岁的孩子吗？”

“呀，美佳子酱，你认识他吗，能不能说一些他的信息？”萩原研二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让那个女生在自己身旁的一个空位置坐下来。

“小阵平他惹祸了，得找到那个孩子好好交流解除误会才行呢。”

被几个池面包围的小林美佳子一抬头就对上了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压力倍增：“我知道的也不多啦……虽然开学才四天，但是那孩子很出名的，叫江户川乱步。没错，他跟那位知名推理小说家的名字一模一样。”

“他是隔壁班的学生，具体的家庭背景没有人知道。听别人说，他才十三岁，然而推理能力远远超出很多人，恐怕连第一的降谷君都赢不了他。”

小林美佳子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道：“他一眼就能看出你内心深处最想隐藏、不能暴露出来的秘密，任何人在他面前无处遁形，就好像推理小说里的主角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里一样！”

“绝对的天才啊……”降谷零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不说其他，光是13岁上警校这点就足以秒杀众人，要知道他们一群人可都是22岁起步的。

“完全没看出来他这么厉害啊，”松田阵平惊讶过后无缝切换吐槽，“那天才的怪癖是夜里不在宿舍睡觉，非要跑出来在树上睡吗？”

小林美佳子听言，流露几分犹豫之色，被细心的萩原研二察觉到了：“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们吗？如果不能说的话，就不要勉强了哦？”

“也、也不是不能说吧……就是觉得这样做很不好。”小林美佳子展开了长长的叙述。

“江户川君深夜出现在外边，很大概率是被人恶作剧了，宿舍出了问题吧……隔壁班可是将他排挤在外，一些男生还做了很多让人看不起的事情呢。”

这不是校园霸凌吗？！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表情逐渐凝重。

“一开始大家看到江户川君很吃惊，怀疑这么小的孩子来读警校是认真的吗，然后有几个性子跋扈的男生，啊，就是说过降谷君坏话的山田他们几个人，就诽谤江户川君是走后门进来的，流言到最后让教官知道了，还特意放了江户川君入学考试的视频来澄清。”

“江户川除了实战技术很糟糕——也能理解，他还那么小，没发育完全也没接受训练呢，其他几科都是满分！”

嘶。

听到这句话，松田阵平几人倒吸一口气，这样的人才，就算严重偏科，上级也不可能错过的。

“不过山田他们还不死心，总是找江户川君麻烦，明明他们几个才是走后门进来的，当大家不知道啊，”小林美佳子鄙夷这类人，“每一次都被江户川君看破，整回去了。”

“才开学几天，他们已经闹到了宿舍那边，山田有背景，宿舍管理员直接站在他那边，说是江户川的错，江户川君一生气就把舍监的老底也给揭了，最后舍监因品行不端被辞退。所以山田他们干脆说江户川是看穿人心、冷血古怪的怪物什么的……”

“岂有此理！”伊达航拳头握紧，完全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也能发生在警察学校，他们可都是警察预备役！

松田阵平“哈”出一口气：“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欺负比他小十岁的孩子，他们还要脸不？”

“难道没人帮助江户川君吗？”诸伏景光那双好看的猫眼满是不可思议，这样的天才，人品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不应该是享受大家的赞美与喜爱吗？

哪个心怀理想的警察会讨厌江户川乱步这种人，如果他能力真的那样厉害，会更加崇拜才对吧，现实里的推理小说主角欸。

“也不能说是没有吧，女生们在他们做得过分的时候，还是会站出来的，但隔壁班整体对江户川就是冷漠无视。”小林美佳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一是他们不想惹麻烦，跟山田他们碰上，警校生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挺身而出的，特别是里头的人有背景，二是江户川君自己的问题……他的能力太过妖孽了，而且本身不是特别愿意和人交往呢，到现在依旧独自一人，没人想凑过去贴冷脸，被看穿秘密说出来。”

小林美佳子说到最后，提示道：“如果要找江户川君的话，建议直接去隔壁班教室哦，是石海教官带的那个班级，别弄错了。”

“原来如此，谢谢美佳子酱，你了解得好多，帮上大忙啦，”萩原研二冲着短发女生飞去一个wink，“有时间请你吃饭！”

“没事，我也是看江户川长得那么可爱，才会留意那么多的，那萩原君我先走了！”小林美佳子率先提出道别，回去找自己同伴去了。

几个大男人彼此看一眼，就看懂了对方眼里未言之意，纷纷扒拉起午餐，很快吃完了这顿饭，离开了饭堂。

前去教室的路上，萩原研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很好，这次行动就叫，和江户川小朋友道歉交朋友大作战！”

“这只是你的想法吧，萩，交朋友这种事情别拉上我。”松田阵平感觉萩原研二交朋友就跟集邮似的，人群有多大，他的鱼塘就有多大。

“如果没有我们当他的朋友，江户川君可能一直都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想一想，他被人欺负了，还没朋友在身边帮忙安慰，呜哇，难道你就不心痛吗！”

“好好好，行行行。”

松田阵平嘴角抽搐，这家伙连那孩子都没见过吧，什么时候这么父爱泛滥了。

一行人走到教室，还没拉开门，就看到了黑发少年被几个牛高马大的警校生围着指指点点的一幕。

江户川乱步很烦躁。

他坐在教室角落的桌上，晃动着小腿。

这跳得老高，像动物园里的秃尾巴孔雀一样搞笑，撅着屁股自以为充满男子汉气概的家伙，是叫什么来着？

柴田？山本？

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个恶心的家伙。

他讨厌这几个人，完全就是警察里的败类嘛，嫉妒的嘴脸叫人看得一清二楚，还要伪装成正义的样子。

啊啊，其他人也知道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又虚伪地说什么，抹除警察学校里的不公平，难道真正行使特权，走后门进来的不是他们吗！

江户川乱步伸出手调整了下帽子位置，丝毫没把几人放眼里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对方：“呵，你就是假装小可怜，博得奈奈同情，让她拒绝了我的告白是吧。”

“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真厉害啊江户川。”

这就是未来的警察吗？

江户川乱步原本对警察很向往——父亲是那样厉害，自己也可以做到的，却在入学这几天遭到了连番打击。

厌恶警察学校里的制度，厌恶学校里戴上假面的大人，厌恶莫名其妙出现的各种考验。

爸爸妈妈告诉他，不能随便说出自己看到的关于别人的信息，这些大人们都知道，别以为就自己看出来，噼里啪啦说一通也太自说自话、搞笑了些。

所以只有别人考验他的时候，江户川乱步才会一股脑说出来，比如说现在这样：“你才是厉害的那一个吧，柴田。”

乱步不清楚为什么柴田总要给他出考题，每一次他说出正确答案又气急败坏地针对自己，这次不出意外也是这样。

完全搞不懂大人！

“你偷偷带了两部手机进来，手机上的社交软件都有一个号，两个号分别跟不同的两个女生谈恋爱，趁着休息日出去约会，哦，是这样啊，你的表情这么难看，感情她们还不知道你脚踏两只船，是个渣男这点。”

“你跟这个女孩子看完电影，就跟另一个女孩子去电玩城玩游戏，时间管理能力很好嘛。”

末了，江户川乱步歪了歪头，好奇地问：“这样跑来跑去你不会累吗？”

果然如他所料，对方恼羞成怒了。

在乱步看来，这人仿佛癞皮狗在汪汪乱叫：“我叫山田！”

“嚣张傲慢的小鬼，又在胡编乱造了吗，身为长者，我们有义务好好教导你，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户川乱步没有任何紧张害怕的感觉，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即便对方步步紧逼，将自己堵在角落里。

除了渣男外，还有炮灰NPC的身份啊。

“你们几个家伙。”

教室的平行门被突然拉开，五个青春张扬的身影闯了进来。

为首的寸头青年笑得憨厚老实：“要不跟我们出来聊聊，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吧？”

——看，炮灰被打脸了，他就知道这是重要NPC出场的英雄救美桥段。

在这场单方面的互殴决斗结束后，江户川乱步从桌上跳下来，半仰起头来——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那群青年的脸，然后顺利找到了目标。

“喂，天然卷，”黑发少年理直气壮地喊道，“要道歉就请我吃饭，我肚子饿了。”

松田阵平在对方的注视下，有了极其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