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九到底还是如了简洵的愿。

找好了酒店的地点进了房之后，简洵缠着叶言九说想听，叶言九向来不会拒绝简洵，这一次也是。

他想着，既然简洵想知道，那他就说吧，左右也不是见不得人，只不过是他自己太过执着觉得那些记忆太过阴暗不该拿出来乞人怜罢了。

简洵想知道，他就说了，免得日后再出个什么事简洵还需要费心思查探。他自己说完，简洵还能省下许多力气。

“我小时候……体弱，大夫说能活下来也算不易，所以父亲母亲从来没觉得我能活多久，也就没在我身上费多少心思，他们或许觉得其他兄长都比我出息吧，就这样任我自生自灭，反正府里不会少了我的吃食。这些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年少时遇你，也是我出生以来最大的运气，从那以后父亲也渐渐重视我，再后来的事，你大约都知道的。”

简洵把头枕在叶言九的大腿上，听他说着。遇到叶言九的时候他也十几岁了，叶言九也是，那前面的那十几年，叶言九又该是多么寂寥。

叶言九看得到简洵眼里的疼惜，他不甚在意的扬起嘴角，低下头看向简洵的时候，笑容立刻展现。

“那后来呢？我不知道的那些。”简洵抬起手往上触碰到了叶言九的脸，心疼万分。

叶言九抓住了他的手，叹了口气。

后来……

叶言九想着，没有简洵的时候，他能盯着一个不固定的地方发呆一整天，浑浑噩噩的。

简洵死后的第一年，都是这样的状态，浑浑噩噩，旁人对他说话，他几乎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侍从担心他出什么事，时常说要出去走走，可是从前简洵忙的时候他都是待在家里或是往学堂跑的，简洵了之后，他就想着，他眼中最美的光亮都了，更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让他驻足的了。

第二年，他夜夜梦到简洵，浑身是血，一杯毒酒就让简洵长眠在南疆的场景几乎让他不敢入睡。大夫来看过他，说什么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他的系铃人了，他的心药也没了。

第三年……没有简洵陪伴的第三年，叶言九记得，那一年冬季下了大雪，他自己也积郁成疾，一头栽倒在了案桌上，连着休息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半点好，家家都挂红灯笼贺新春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己的院子前，想着家家热闹，他独自孤寂。他本来走不入京城的圈子，是简洵拉着他到了被需要的地方，后来他要挣扎着挤进京城，自然是要承受住顾忌落寞的。

只是那一年他也在想，自己一个人，真的是好难受啊……

后来第四年第五年，他的梦里不会再出现简洵了，他听人说，如果梦里都不会再出现这个人了，那么他该是投胎去了。叶言九不甘，可是又半点法子也没有。

第五年往后，一点一点的累加绝望。

只是说到了第四年，他就没再往下说了，简洵心疼他，坐了起来抱着他沉默了良久。

“吓到你啦？”叶言九问他。

“是心疼你了。”简洵把他推倒躺下自己也躺在旁边。“我以后……不会提这些了。”

“睡吧。”叶言九没接话，只平静的抱着简洵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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