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你在这儿守了很久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傅深提了些水果鲜花到了医院，他是听蓝英提到简洵住院了的消息的。

作为一个员工，他也没必要那么积极来看的，只是私心觉得简洵对他还好，于情也该来看一看。

叶言九已经坐在病床前面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他没什么力气回应傅深，点了两下头就没动作了。傅深叹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难受。

病房里十分的安静，场上的人躺在那里，连呼吸声都不大听得到。

过了好一会儿，气温渐渐地降了下来，叶言九皱起了眉头，上手为床上躺着的人掖了掖被子。

“他……怎么样了？”有人从墙壁中走了出来多不到了叶言九的身后。

叶言九没有转身看他，这样子过来的，除了简止息，不会有别人了。

“如你看到的这样，大概，和以前没区别了。”叶言九定定的看着熟睡的那一张脸，心像是一直不断的在被针扎着，细细麻麻的疼痛遍及全身。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不躲，明明你已经让我失了大半的力气，怎么还能伤的了他？”简止息辩解着，伤了简洵，他也不会多好受。他想要对付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叶言九。

“那当年那一杯酒呢？也是失误么？”叶言九闭上了眼，心神都耗在了这一句话里。“你现在来忏悔内疚？没用的，你以为内疚就能救他么？我同你道歉你简家人就能活过来了？不要太天真了。”

静默了一会儿，叶言九才又重新开口。他问简止息“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停下？”

“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他如何，从头到尾，我只希望他服个软，不要再同你来往，你的心思，大概就只有简洵看不出来。”简止息原地转了一个圈，背对着叶言九停下了，他沉声道。

“可他没有听我的话，仍旧把你护的死死地，他难道就看不出来你眼里对他的爱慕么？这些事，当时朝中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可一旦他接受了你，在朝中的前途就算全毁了，不仅如此，整个简家也会因此蒙羞。”

“我本以为他随军出发就能与你断了来往，哪怕就是几年，那也是好的，没曾想他竟然带着你前去了大漠你在军中笼络尽了人心。”

叶言九静静的看着简洵，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简止息的话。

简止息也不管他，兀自回忆起了自己的事来。

“再怎么样，简洵也是我的弟弟，如果没有到绝地，我不会下定决心要害他！”简止息有些歇斯底里的状态，他渐渐地高声起来。“他随大军回来时，我再次劝他，不要同你走的太近了，可第二天，父亲就震怒了，连说要把他关到祠堂禁闭，就算是一辈子不能出门也不能让他如愿，母亲求了三天才让他从祠堂出来，我去问他父亲震怒的原因，他一脸坦然的告诉我，他要和你共度余生？”

叶言九眉心一跳，他从没听简洵说过这些……

“叶公子，谁也不会天真，谁也不是一开始就狠心的。”简止息嘲讽的转身看了一眼叶言九。“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后悔派人送了那一杯毒酒给他，可你知不知道，我吩咐送毒酒的人转告他，只要他愿意与你断绝来往，就可以平安回到简家，一切罪名都可以推到别人身上，他可以顺风顺水娶妻生子度过此生，可他不愿意，执意要不负你。”

叶言九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说简止息胡扯骗人，可是以他对简洵的了解，简止息说的，简洵可能都做过。

“一整个家族和一个被父亲骂做不孝的弟弟，我选择一整个家族。我做不到如你一般拿整个简家去给简洵陪葬。”说完这句话，简止息嗤笑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望向了躺着的简洵，昂起头咬着牙穿墙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和执意在这里停留的叶言九。

叶言九垂下头，轻声苦笑。原来不止是他隐瞒了很多事，没人问的都没有说，他们都故意的把一些牺牲很大的事留给了自己。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叶言九喃喃道。“舍下我就能活下来又有什么不好？”

…………

南疆的风光不似大漠，加上身旁没有那个总会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师爷了，简洵无心恋战，更何况他在蛛丝马迹中其实也得知了这一次的敌人不止是南疆外的那么简单。

就算银甲披在身上，他也仍旧挂念着远方抱病的叶言九。

那一夜事发，尹戈已经突破重围冲了出去，之后再无音讯。那个侍从端着一壶酒走进来的时候，简洵就已经知道了可能真的是什么阴谋。

“简将军，令兄说了，只要您做下承诺，日后不再同叶家公子有往来，便可由我们护送平安回京，若是……不愿意，那么这一壶酒，就算是送您上路了。”

简洵捏着手中的剑，满身血污，看着那一壶酒，半点没有犹豫就要去接，侍从是跟在简止息身边的，他拦了一下简洵，劝阻道“公子，慎重抉择。活命不比什么都么？如今简家都知道您的事，舍下一个叶公子就皆大欢喜的事……”

“我回去？”简洵环顾一周，无比嘲讽。跟随他出来的将士们大多都已倒下，地上遍地是血，甚至还有残肢四散。“兄长狠得下心来对付这一队人马，应该一早也做好了把我留在这里的准备，就算我回去了，兄长也定然不会让阿九活着。”

简洵瞥了一眼那一壶酒，剑一挑就掀翻了，双拳难敌四腿，寡不敌众，最后还是被逼着喝下了备好的另一壶酒。

明明就是说一句不会再来往，服个软的事，可是简洵一想到，叶言九的脸上会出现怎么样的失落，他就说不出这个口。

都说人死时能回忆到一生中最珍贵的画面，简洵看着那个少年对他倔强的说要和他白首的场景，遗憾的闭上了眼。也不知道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会不会他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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