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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作者:易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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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恰逢周六休沐,叶峥不上班。www.youminggu.com

傍晚,余衡主动请缨,带了两个差役快马加鞭去了趟黄水村。

周日那天云家人在吃早饭时候,余衡就带着阿坤到了。

叶峥见他们风尘仆仆头发上还沾着露水,说不急着回话,余衡先带阿坤去洗漱吃饭,歇过一会儿再说。

余衡便带阿坤去了前院,管厨房的竹阿婆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猪肉酸菜米线,多多盛了肉沫。

两人也是饿了,坐在小板凳上接过稀里哗啦就吃。

竹阿婆瞧着年轻人吃饭乐呵,吃完一碗又给添,两人连汤带水热乎乎吃了足有五碗才停下来摸着肚子说饱了够了。

都是糙汉子也无甚讲究,吃完余衡便带阿坤去了自己房间,脸也不洗衣服也不脱二人倒头就睡,没多久屋内就响起了鼾声二重奏。

一觉醒来是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二人走出屋子,就着井水洗了把脸又漱漱口,余衡仍旧带阿坤去了厨房。

早上到现在,除了吃饭睡觉一点正事都没办,连话都没和贵人回,阿坤心里有点不安,说要不要先去见了大人。

余衡说无事,只要差事上用心,生活上大人一向待下宽厚,又问竹阿婆要了饭食,两人匆匆填饱肚子,抹干净嘴,这才重新进二门去找叶峥回话。

叶峥正在院子里和两个宝宝玩蒙眼捉人,用一条布带系在眼睛上,安儿然儿围着跑来跑去让爹爹追。

云清坐一旁饮茶稍微看着点,瞧着两个宝宝快把他们爹爹带沟里去了,就把阿峥转个方向防止他撞柱子撞墙。

跑了一会儿两小一大身上都是汗,安儿然儿笑得咯咯的那嗓子都差点哑了。

余衡带着阿坤进来,云清就走过去把阿峥脸上蒙眼布解开,又和安儿然儿说爹爹有正事要办,阿爹带你们去喝水换衣裳好不好。

安儿然儿明显玩兴正浓,那脸上都是止不住灿烂笑意,但还是乖乖点头说好,由着阿爹伸出有力双臂把他们一手一个抱走了。

叶峥拿蒙眼帕子擦了脑门上汗珠,抖抖胸口衣裳往凉亭走去喝水。

余衡阿坤亦步亦趋跟上。

坐凉亭里喝了盏茶,叶峥问阿坤:“事情余衡都和你说了吧,你可愿意?”

阿坤对这个救了云朵的人无限感激,噗通一声跪地说愿意的。

叶峥说:“愿意就好,我也不会白占你的劳动力,一天给你开三十个铜板,你就带着我们到处走走看看,那繁花的锦上添花的不看也可,那穷苦的贫瘠的,尤其是搞落后迷信的最要紧,你之前受过害,应当晓得若一个村里搞这种事对百姓来说是多大灾难,对吧。”

阿坤一个头磕在地上:“请大人放心。”

叶峥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问他家里人可好,邬云朵可好。

阿坤回说都好,说起云朵的时候,这黑脸青年略微带点羞赧说:“我和云朵她,上次回去后,我们就成亲了。”

叶峥一听就笑了,这小子动作可真够快的,估计也是诚心打动了新娘子的父母吧。

虽不是长辈,但他是本地父母官,碰上了就说两句:“既成亲了,就要好好待人家,须知女子一生不易,嫁给你便满心是你,替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照顾双亲,从此以后你就是她的依靠,你可不要三心二意的。”

阿坤又是一磕头,回说知道了,我定会好好待云朵的。

话说到这里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叶峥就摆摆手让他和余衡去吧,定好明日上午出发,不要误了就成。

余衡回说误不了,就带阿坤出去了。

若是一天的来回,云清不会说什么,但既要去下头偏僻处巡查,肯定不能几日就回,说实在的云清不大放心,但家里两个小孩,丢下不管也不是事。

云爹头也不抬挥手说你跟着哥婿去吧,我就乐意和我两个小孙孙一块待着,你们两个阿爹趁早有事去忙,别耽误我和你娘同安儿然儿亲热。

云清一想也是。

于是出发那天,叶峥云清一辆车,李淼师爷坐一辆,余衡和阿坤赶车,另有一小队差役骑马,一群人就往乡里去了。

阿坤不愧是个本地通,带的路都是那本地人才知道的近道小路,最窄地方只能一辆车通过,听说还有更快的小径,要从山边上走,不过那最窄处只能走一个人,他们有车有马去不了。

即便如此还是大大缩短了路程。

这一路颠的屁股疼,但四周也都是京城看不到的好风光,七月里繁华盛景,到处都是鲜花,漫山遍野开着,肆意又张扬,空气里满是花的香气,还有大片蝴蝶在花田上飞舞,说是来到童话世界也不为过。

京城花圃里那些精心伺候着才个一朵半朵的花,和这比起来那真叫个温室里的花朵了。

但自然风光越美丽,就衬得那些低矮灰扑扑茅屋竹楼越寒碜,路边也有田,但田里农作物的长势和那花海完全是两码事,农民穿着粗布麻衣在长满了野草的农田里忙活,农作物争营养争不过野草,显得稀稀拉拉可怜巴巴的。

在一处山边,叶峥挥手让车停了下来,从高处俯瞰下头农田,田里只有少少几个农民。

叶峥又想起在黄水村那次看到农田,田里也是没人,现在时间不早不晚的,日头也不高不低,若说那次是因着河神娶妻农民都丢下耙儿去参与了,今天这里的农民又去哪了?

李淼跟在叶峥身后,也不大回答得出这个问题,抓耳挠腮:“兴许,兴许都去歇息了吧。”

叶峥皱眉又问:“这村里到底有多少田亩,多少农户以耕田为生?”

师爷摸着山羊须,从胸口掏出县志紧急翻阅起来,对着县志念:“绿藤村,共计八十户,农田三十亩,其中有五户报了田亩税——”

“三十亩,五户?”叶峥诧异瞪大眼,“五十户人口里就五户耕田,那其余人家呢,莫非都是出去做工的?”

一个占地三百亩的村子,里头耕种人口只有十六分之一,这也太少了,而且古代又不像现代是市场经济,农民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农民工,大城市里有各种繁琐活计能容纳他们,这绿藤村其余村民离了土地,又是以何为生?

面对这个问题,师爷和李同知都有点不知怎么回答,一时间只听两人啪啪翻着书页子的声音。

叶峥不耐烦,自己抢过来翻,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按这簿册上记载,不止是绿藤村有这个情况,两郡三县二百多个村,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叶峥阅读速度快,边看边记,顺带在心里做了个总结。

他心里似有一些灵光闪过,但呈碎片化方式,还没有完成整合,也就尚未得出结论。

就在这时候,随侍一旁的阿坤忽然开口说了句话:“种地吃不饱肚子。”

叶峥抬头看阿坤,思维依旧在快速运转:“种地吃不饱肚子,难道不种地就能吃饱肚子了?”

面对叶大人亮得惊人的眸子,阿坤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干巴巴道:“山上摘果子,挖黍子,藤条也可以吃。”

这话顿时像一道白光,劈开叶峥脑中迷雾,仿佛找到了线头般迅速将碎片信息给整合了起来。

对啊,竟是这样。

雁云州和溪山村还有叶峥待过的北地是不一样的啊!

在溪山村,植物长不好主要是水土问题,那山上覆盖的针叶林和阔叶林多,农民不种植就只能饿肚子。

到了雁云州,此地水土气候最适宜植物生长,此地农民没有种植经验,农民一年到头忙活也收不到多少活命粮食,反而不如去那野外采摘野果或者刨一些植物根茎来吃,就譬如在一些热带国家,野外那各种香蕉椰子果子一年四季挂在枝头,没得吃了花点时间采摘就成,根本不用费心费力还自己去种,种的还不如野生的好。

叶峥先前那是经验主义了,到了地方就看农户,盘耕田数量,没考虑到各地水土差异。

而雁云州毗邻东南这块,说是四季如春也不为过,正是那灌木和挂浆野果长得最茂盛的这片地儿……

而雁云州毗邻西北那块,则多崇山峻岭,海拔也高,那边耕种面积就该大大增加了吧?

想到这里,叶峥快速翻阅到记载着雁云州西北面蟠龙郡和永年县那块税收去看,一看果然如此,蟠龙郡和永年县的田税是陡然拔高的,几乎家家纳田税,说明家家都种地。

是了,这就对了。

带着这个想法,叶峥催促着上车继续往前,路上遇见那一看就是老实村民的,就停下车问人家,不仅问村里生活情况,还问可有什么恶霸乡绅没有,正常祭拜土地庙或者烧个香那种不算,最要紧是问有没有祭祀童男童女媳妇或者极高推崇什么鬼啊神的。

当然他也不会说的那么直白,自有问话的技巧。

有时候也让阿坤和师爷他们操着本地土话去搭讪,一连走了一个多月,几人是弄得胡子拉碴灰头土脸,脚步踏遍每个郡县,夜里还在村中借宿,那恶霸乡绅自是有,但类似黄水村那样极端人祭的例子,却是实实在在没有了。

也是,若到处都有还了得,就是大邑县那狗官治理了这些年,也就统共出了黄水村一个例子。

没有就成,叶峥放心了。

于是启程回去。

去时是到处探看,回程却是快马加鞭,还赶了半个月。

一进城,叶峥就挥手让底下人不用跟着,各自散了回家,一人给两天假好好歇着。

自己也和云清赶紧回家。

阿坤把车赶到城里,没地方去,自然是跟着余衡一起回云府。

他们车驾到了宅邸,余衡刚掀开车帘云清才露出头往车下跳。

门房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小厮就瞪大眼跳起来,只见他先朝马车作揖,然后一拍脑袋脚打后脑勺似的往里跑,边跑边高声疾呼:“大人回来啦,大人回来啦!”

叶峥:……

大人回来了而已,有必要喊得和讨债的来了似的么。

扶着云清的手臂跳下车,一同往里走。

余衡身后跟着阿坤,牵着马车往马厩去。

经过那门房一喊,整栋宅子都听到了,叶峥和云清还没走到二门,安儿然儿先从里头冲出来,嘴里喊着:“爹爹阿爹,阿爹爹爹。”

小安儿跑得快,冲在前头,像个炮.弹似的发射过来,被叶峥一把薅住转个圈拎起来。

然儿慢一步没占着爹爹怀抱,云清长臂一舒把他抱起来,让他舒舒服服坐手臂上,然儿便摸摸阿爹的脸,头抵着头和阿爹脉脉温情。

安儿叶峥那边就比较鸡飞狗跳。

主要叶峥外表再美丽那还是汉子身体汉子的激素,将近两个月没好好收拾,胡子长出不老少,把安儿扎得吱哇乱叫。

云清是哥儿,不大长胡须,那脸上还是白白净净的,然儿小脸蹭过,软乎乎嫩嫩,不扎。

叶峥是个人来疯,把安儿举肩头坐着问他:“想爹爹不?”

安儿没有被胡须吓退,低头和叶峥贴贴:“想爹爹!”

“然儿想爹爹吗?”

然儿乖乖点头说想。

刚走进二门,云爹云罗氏也赶着出来了。

云罗氏拍着胸脯念佛:“可算是回来了,一去那么久也没个信,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安儿然儿晚上也想两个爹,每天都问啥时候回来。”

叶峥说:“事情办的比较急,也没让人回来通知一声,是我们的错,害爹娘担心了。”

云爹倒是没那么大惊小怪,爷们出去公干耗费点时间也是正常的,就这老婆子爱胡思乱想。

“回来就成。”云爹说,“路上劳累了。”

“哎呀——”云罗氏一惊一乍,“我得去通知厨房烧水做饭,走这一趟可得好好歇歇,饭食也得做些有营养的。”

这时草哥儿的声音通过门洞传来:“老夫人不用忙,我都吩咐下去的,灶上菜温着,热水也煮着,东家和清哥略坐会马上就有吃喝的了。”

草哥儿走进来,身后跟着菊伢,看着是声音响亮了,人也自信了许多,菊伢瞧着也不像刚来那么动辄要跪下磕头,脸上有了点肉,想是这段时间过的不错。

云清看着草哥儿说:“长进了。”

草哥儿吩咐菊伢再去灶上看一眼,等人走了就露出真性情说:“别瞧我这样,一开始让我管一大家子的人我那也是强撑的,生怕气势不端起来下人就不怕你,以后就不好管了,我这也是心虚着呢。”

“你做的不错。”云清表扬他。

草哥儿开心了,又说:“主要是谢过清哥和东家给我这个机会。”

叶峥闻言抬头:“机会也是人把握的,我看草哥儿你把握得不错,再接再厉。”

“哎!”草哥儿响亮应了,又说,“别站二门口说话,那屋里晾着凉茶,我给东家和清哥舀茶喝。”

一行人又走进正堂。

草哥儿提出凉茶壶,给一人倒了一碗。

叶峥提起喝一口,略挑了挑眉,这是一种很像上辈子喝过的x劳吉凉茶的味道。

云清喝一口咂咂嘴:“里头放了甘草、金银花、菊花和夏枯草?”

草哥儿说:“清哥真厉害,一口就尝出来了,另外还有本地的鸡蛋花,还有棕榈糖,这是我跟菊伢那边学来的,说本地人都喝这个清凉下火解暑,我就试了一试,老太爷老夫人我们喝着都好,清哥和东家喝着可适口?”

云清点点头:“我喝着也好。阿峥呢?”

叶峥自然也说好,喝了一碗又倒一碗,觉得在外头晒的那太阳受的酷暑都化在凉茶里了,松松快快吐出口气。

人舒畅了,饭食也上了。

都是不油腻清爽开胃的,可见用了心,这时候若端上大鱼大肉断然吃不下的。

尤其一道酸笋米粉汤,云清和叶峥都吃了不少,算是知道为什么本地人偏酸辣口了,暑气郁结的时候弄上一碗酸酸辣辣的,那酸冲进胃里抚平油腻,那辣又冲上脑门痛痛快快发一身汗,上下通透,人就舒服了。

用过饭,热水早就备好,水温不烫,温温的正适合这时节,叶峥和云清在桶里泡泡,又给对方搓背,拿了肥皂全身上下都洗得干干净净。

从洗澡间出来,湿发搭在肩上,云清拿出锋利匕首对着太阳给叶峥刮胡子,没有剃须泡,就搓了肥皂在脸上,好歹润滑。

那闪着寒光的匕首从面颊上刮到颈侧,又滑到脆弱喉结处细细清理。

叶峥则完全不带心思地任由夫郎施为,偶尔视线相接,彼此露出个微笑,明明日日在一处,总也不腻,也不知笑什么。

讲真,若非这人是清清,叶峥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让谁拿着利刃在自己喉咙口比划,根本不可想象,但这人若是清清,又无所谓了,怎么都可以。

期间云罗氏来过一趟,瞧见这幅情景又悄悄退了,不想打扰,顺便给蹦跳着想要找爹爹阿爹的两个宝宝做思想工作:“爹爹阿爹有事呢,不过很快,忙过一阵就来陪我们安儿然儿好不好?”

安儿然儿噘嘴嘴,都忙那么那么那——么久了,回来还忙啊?

云罗氏拿出一段红线哄:“宝宝不急啊,阿奶陪你们玩翻花绳好不好。”

说着麻利儿把红绳套手指上翻出花样。

安儿然儿对视一眼,彼此不着痕迹叹口气,他们不爱玩翻花绳的,但阿奶好像很喜欢,但阿爷说作为阿奶的亲孙孙,他们得陪着阿奶哄阿奶开心。

于是安儿伸出白嫩嫩手指率先套过花绳翻了下,作为哥哥,他起个头,再递过然儿眼睛下,然儿不情不愿也翻了下,再递回给阿奶。

瞧着阿奶兴高采烈接回去了,安儿呼噜下然儿头:“乖。”

又乖又听话,才是好弟弟。

翻了几圈花绳,两个爹那边也忙完了,安儿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恢复香香美丽的爹爹,丢下弟弟和阿奶跑过去贴贴脸,叶峥弯腰和他贴贴,这回脸上光滑了。

然儿后脚跑来,也和然儿贴贴。

云罗氏瞧着他俩眼下青黑,知道是没睡好熬的,赶着催促两人去睡,叶峥说不困,还可以陪儿子们玩会。

云罗氏晓得夫夫俩久不见儿子是想着了,可不得好好热乎热乎。

看了天色说:“你们把他俩抱着一起去睡吧,今天中午闹腾狠了,也没歇中觉呢。”

那感情好,夫夫俩一人抱一个。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一问一答。

“和阿爷阿奶在家有没有听话乖乖?”

“有的。”

“那为什么没歇中觉啊?”

这问题不好回答,总不好说没人制服他俩就小调皮鬼吧?

兄弟俩对了个眼色,还得是安儿脑子活络,脱口而出:“想爹爹们想的!”

叶峥和云清挑了挑眉,亏得能想出这理由来,真够万能的。

成吧,算你俩机灵,放过一马了。

巡视完乡里回来的第三天,叶峥就发了信给下头各郡县郡丞和县令,召集来州府说有事商议。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知州还没上任就和郡王闹出偌大动静,还斩了一个县令,充分说明这叶知州不是个软面团好糊弄的,郡丞县令们接了通知,自然是两股战战应召而来。

到了州府衙门,差役领着,大人们团团坐了一花厅,剩下便是等着叶大人出现,看有什么指教。

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这些大人们一路舟车劳顿,又因要见新上官,身上都是着全套官服,闷在不透风花厅里,配着雁云州九月里的天气,那真是汗出如浆,刚来时还碍于形象端着坐着,很快就受不住挨在座椅上歪七扭八。

涉林县令摘下管帽扇风,问和他有点交情的蟠龙郡郡丞:“你说这叶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大老远巴巴把我们招了来,也不说干什么,光晾着我们。”

蟠龙郡丞是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考上同进士次年就被分到蟠龙郡,如此一眨眼也有小二十年了,如无意外那基本就是在蟠龙郡老死的,故也把蟠龙郡当了大半个家乡,他朝涉林县令摇摇头,示意不要随意谈论上峰,尤其是摸不着头脑的此刻。

但隔壁的宝丰郡郡丞却也忍不住了,搭话道:“可不是么,要我等也犯了大邑县令那罪名,便是把我铐起来游街示众我也不叫屈,但我自认将宝丰郡治理得还算有方,三县两郡都是拔尖的,凭什么这么晾着我。”

此言一出,永年县县令先看他一眼,其余蟠龙郡丞、涉林县令也都朝他看去。

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宝丰郡宝丰郡,顾名思义,就知道这乃是雁云州三县两郡里难得的物华天宝之地,也是历任知州心头上的地方,若哪年知州要向朝里进贡些什么了,那进贡之物基本都出自宝丰县,举个例子那屏风大的血珊瑚,拳头大的龙眼珠,因宝丰县一角靠着片白沙滩,每年给朝廷提供的海盐就占当地税收的二分之一,谁还不知宝丰县富裕了?

可富裕归富裕,也不过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占着地利之便,谁来当这个宝丰郡丞都一样,和老小子你有啥关系,那海是你挖掘的还是那树是你种植的还是那密林里的产出是你播种下的?

你也就是运气好,给你放到了宝丰,我们就是运气不好,给轮到了涉林/蟠龙/永年。

现在你当着我们面这么说话,你清高,你了不起喽?

宝丰郡丞也自知失言,闭上嘴想喝口茶掩饰,手习惯性往那桌案上一伸,端了个空,这才想起就刚进来那一会差役给一人上了盏茶,当时渴得厉害一下就给喝空,直到现在过去得有个把时辰了,还没人来添第二回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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