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村头开始驱赶的话，几个年轻人相互瞅了一眼，全都回家了。www.wenyuanshu.com

看到周围没有人，老村头又谨慎的把门关上，随后转过头来，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我们两个。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相？哼，真相就是你从王春娇嘴里听到的那些！”

老村头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然而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做给我们看，似乎并不担心我们把这件事挑明。

“想必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事到如今，我只能告诉你，当年的那场山鬼之祸还没有结束，你们这些年的确捕杀了不少的山鬼，但是如今你们将面临的这场祸事，山鬼只是其一。”我想起了问山客的护犊子，以及顾正敏提起之时那笃定的模样，心里打了个冷颤。

“你似乎话里有话。”老村头皱着个眉毛看我，却也没有想逼问的意思。

“好了……我们要传的话已经传到了，最多七天，如果七天之内你们不从这里搬离出去避难的话……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顾正敏拦住了我要进一步解释的话头。

“我们走吧。”顾正敏拉着我走出了老村头的院子，而我在此之前，把列出来的单子给了老村头。

我并不担心老村头不会给我准备。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两个人所展现的立场都是站在村子这边的。

看老村头那个急切的势头，恨不得跑到山上，亲自动手，把棺材连同里面的问山客一起烧了才好。

然而从老村头的表现中，我又能看出他对那个棺材里的问山客，有着来自骨子里的惧怕以及愧疚。

当年问山客的这场冤案，恐怕老村头参与了不少。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顾正敏。

顾正敏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些人送来工具之后，眼神越发的狠戾了。

“这件事情你真的不管吗？”我想起了那只抢走了信件的山鬼。

“你相信报应吗？”顾正敏停下了手里整理的动作，转头看向我，轻轻一笑。

我微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我相信，只不过我觉得这些人罪不至死，而且当年的那些错事，大多数是他们的先辈做下的，他们很多人在十年前还是个孩子，那场惨案，和这些人并无多大关系……”

“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样的果，你不用担心问山客本家的人会对这个村子做些什么，即便真的……那所产生的因果报应也是缠到问山客的身上。”顾正敏的语焉不详，而我的内心越发不安了。

我没有再和顾正敏讨论这件事情，因为我感觉无论我怎样说，立场都不对。

迁坟用的东西被我整理在了一个登山包里，又叫上了老村头身边的四个年轻小伙子，我们一行六个人踏上了山路。

一路上这几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活泼，不时的在那里嬉戏喧闹，而我和顾正敏则是一路沉默。

“哎，顾哥！我听老村头说，我们村子即将迎来一场灾祸，是你们告诉他的，这是真的假的呀？我还打算年底出去看看呢，要真有什么事……我恐怕要留在家里看顾那几亩地了！”一个皮肤黝黑，笑起来憨憨的小伙子突然对我说道。

看着他毫无芥蒂的笑容，我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看到我没说话，小伙子以为我是没有算准，就嘟囔了两句，没有再提。

顾正敏一直在我身边，面容冷静，就像没有听见那段话一样。

我转头看着顾正敏冰冷漂亮的面容。

“觉得我很陌生？”顾正敏忽然说道。

我沉默了。

顾正敏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我们是最接近自然的一个流派，这里指的并不是对漫无自然的亲近，与善意，更多的是遵循自然规律，生老病死因果循环……所以某些时候，我们的一些作为，不会被别人接受。”

无情吗？

不，只是过于遵循丛林法则罢了。

然而某些时候，这种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又会显得过于冷漠，不被理解。

“在山林里看到狼捕杀鹿，狼被你惊走埋伏一旁，鹿奄奄一息，你会怎么做？”顾正敏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或许是看我此刻的表情太迷茫了吧。

我思考了一会儿，郑重说道:“我会用我身上的东西试图救它……不过我也不会杀掉那只狼。”

顾正敏前进的脚步乱了一瞬，然后她转过头来向视看小孩子那样，带了些笑容看着我。

我被顾正敏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开口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顾正敏的嘴边带着愉悦的笑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你没有说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作为迁坟倌，竟然会这么说……”

顾正敏会这样说，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我们葬门八术虽然都遵循着一些隐藏的规矩，但根本上还是和死人棺材打交道的，加上一些势力内部的相互吞噬，以及权利碾压，说到底也不能算是一些良善之人。

可能是我刚入这行不过一年，思想方面还是停留在一个善良的普通人水平。

“那你会怎么选择？”

我起了好奇心。

顾正敏歪了歪脑袋，说道:“我会拿出我身上的刀子，给这头鹿一个痛快。”

“为什么？”

我不理解的问道，倒不是说我可惜那头鹿的生命，只是不理解顾正敏为什么会如此选择。

“我杀了这头鹿，既是给这头鹿一个痛快，也是在遵循自然守则，弱肉强食，如果我当时没有把这只狼吓跑，死亡就是这头鹿的下场。”顾正敏坦然的说道。

我和顾正敏没有对这个话题再多说什么。

我们两个身后的几个小伙子听到我们谈论这个问题，也都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说到最后几个年轻人一脸迷茫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到地方了。”顾正敏停下脚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