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在这件事情后面，还有什么故事，亦或者是难以言说的悲伤。m.boshuoge.com

“章苑，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可以告诉我吗？”我忽然开口。

章苑愣住了，抬头正对上他水灵灵的眼睛，缓缓地，他点了点头。

我搬了个凳子坐到他身边，“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章苑抬起的眸子中，悲伤深得几乎化不开，他轻声开了口，“爸爸死了。”我紧了紧双手。

“妈妈也死了。”章苑断断续续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章苑的话把这两句话串起来，“爸爸是为救妈妈死的。”

我和他一齐从森林里走出来，只有我和他目睹了“案发现场”。所以，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他的爸爸救妈妈之后死了，和这两只鸟儿一样。

终于章苑不再说话，只悲伤地看着那只受伤的鸟儿，我不由得看向章义乾，就看到他的眼里也充满了悲哀，直觉告诉我，他听懂了章苑的意思。

章苑的爸爸为了救他妈妈死了，所以妈妈悲伤过度，或者其他的原因，也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章苑，他那双黑瞳里染了夜色一般，却又晶莹剔透，他的眼里满是渴望。

渴望什么？

希冀吗？

可是他眼里的神情又是那般的绝望，我低声开口:“章苑，事情都过去了。”

再这样伤心下去，我不知道章苑还能不能撑下去。

章苑站起身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话到了嘴边就这么被堵着了。

我只是想要安慰他而已，可是我又怎么能轻描淡写地就抹掉别人的悲伤，我看着章苑脸上悲伤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我知道，那些死去的，都不会再回来，时间无法倒流，他必然十分难受，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安慰。

章苑终于绷不住了，忽然掩了面，我听不到哭泣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我知道，即使他没有哭，此刻的难过已不是哭能表达的。

章义乾长长叹息了一声，眼里微微闪烁着不一样的暗色。

我把注意力放到了章义乾的身上，忽然生出的好奇心，让我想问问他知道的事情。

哪知道我刚一开口，就感觉到周身的气氛一沉。

章义乾转身离开，留我和章苑在一起，章苑伸出手抱着鸟笼，看着笼子里的鸟儿。

“别死，求求你，别死。”

说着，我就看到有两行泪从他眼中流了下来，我心头唏嘘，干脆留他在这里。

那只鸟静静躺在章苑的手心里，时不时地扑棱一下翅膀，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许是扯动伤口，殷红的血珠自那条深深的口子喷涌而出，将那雪白的羽毛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真可怜，这一定不只是皮肉之苦这么简单。”看着鸟儿挣扎的样子，我也是唏嘘不已。

而此时的章苑，也因连续几天的不吃不喝，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我帮你重新包扎吧。”

章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快速从口袋里拿出绷带和药膏，仔细地在翅膀的根部涂抹均匀，再用绷带重新包扎好。

随后把这只骨瘦如柴的小鸟小心翼翼地递给章苑。

他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比了个谢谢的口型。

他又不能说话了，我皱起眉，心疼自不用说，不过面对他的感谢，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说:“谢什么，我可是你师傅。”

晚上，我好说歹说，将章苑哄睡，转身打算离去，谁知他伸手拉住了我，我回头，他脸色惨白，额间有汗冒出，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我皱眉弯腰凑近他的耳边，这才听清。

“妈妈……”章苑的声音很小，却又那样沧桑难过，听得我心疼不已，我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没有说话。

章义乾也还没走，我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不想去问，又继续看着章苑，而章苑，他的一张分嫩的樱桃小嘴正紧紧地闭着。

“妈妈！”章苑又喊了一声，而后便从床上坐起，我正疑惑不解之际，章苑的动作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松开我的手，起床去了章义乾身边，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他正拽着章义乾的袖子，拉着他和自己一起给鸟儿喂食。

我轻轻摇摇头，看来又清醒了，看着他的动作，我不由得想: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可章苑却一脸坚定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面包，撕成碎块。

指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轻抚地鸟儿柔软的羽毛，眼神见流转着爱意。

随即他用另一只手捏注面包渣，放在鸟儿嘴前，章义乾抿了抿嘴，也拿了一把面包渣放在它的嘴前。

可鸟儿像是遭受到天大的打击一般，只无精打采地耸拉着脑袋，时不时地发出哀鸣声，竟没去看那块面包渣一眼。

“这可如何是好啊。”章义乾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我的脊背一阵冰凉，我抬眸，正好对上了他们如狼似虎的目光。

“沈哥，你见多识广，你看这应该怎么办啊，它已经连续几天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它会死的。”

一旁的章苑也点头如捣蒜，对章义乾的提议很是赞许。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样，别人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无计可施。

“我……我也没有办法，鸟儿不愿意继续活着，何不放它离去，全了他的情谊。”

我无可奈何地摇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章义乾喃喃自语，声音还是传入了我耳里，我看过去，章苑正眨巴着眼睛，眼泪毫无征兆的从他眼眶滑落。

他伤心极了，只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小鸟。

或许他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抑或是畜生，再重蹈他母亲的覆辙了。

望着这样一幅场景，我的心隐隐作疼，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土崩瓦解。

“你们也辛苦了这么多天，劳神费心，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吧。”望着章苑惨白的小脸，以及那瘦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身子，我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