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都不知前院可热闹了，来了好多苏州有名望的世家夫人都在打听小姐之事呢！可把舅夫人忙坏了！”白荷端着一盘坚果笑着走了进来，在看到绿叶手里的小白，眼眸一亮“小白！”

寒岁静收了手上的信，笑着望向白荷“小白是给我送信的，打听便打听吧！在京中这种事也没少见，你稀奇什么？”

白荷放下果盘，摸了摸小白的白亮翅膀，又笑着同寒岁静道“小姐奴婢还瞧见了齐夫人梁氏！”

绿叶却是一脸嫌弃“齐夫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就仗着生了一对体面儿女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每每瞧见小姐总是横挑鼻子竖挑脸，这会儿小姐出名了倒是巴巴上门来了，指不定又是来挑礼的吧！”

卞梁，说的便是卞州第一世族梁氏一族，齐夫人是苏州有名世族齐家二房的嫡夫人便是出身卞州梁氏，梁氏教养出来的女儿是江南一代有名望的淑女，对于女子的形态举止更是礼教森严。 ｗ?ｗ?ｗ?

至于绿叶口中的一对好儿女指的便是梁氏所出的齐家十娘齐凝和齐家九郎齐乘，是江南一代有名的才子佳人。

尤其是齐凝被誉为苏州第一美人，不仅容色出众更是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性情又极其的温良恭俭让，几乎大半苏州城的世家公子都以能娶到齐凝这样的美人才女而自豪。

能教养出这样出众得一对儿女可见梁氏自然是骄傲的，眼光必然也挑剔，像她以往那种张扬随意的性子，梁氏会欢喜才怪。

寒岁静倒也不觉得如何，随口道“齐夫人虽挑剔了些，但作为梁氏女子，特意上门挑礼，我想应该不会！”

“小姐说得是，我刚听前院添水的婢女说，齐夫人是特意想来见见小姐的，说是有意让齐九公子娶了小姐呢！郑国公这三女之说，真真不得了啊！连齐夫人都能有这般大的改观，小姐，你这风头说不得都要盖过齐十娘了呢！”

“咯咯！”小白突然在绿叶手上怪叫了两声。

绿叶突然很是兴奋的道“小姐，你看，连小白都觉得白荷姐姐说得对呢！如果小姐盖过了齐十娘，小姐，你岂不就是苏州第一美人了！”

寒岁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小白知道什么，你们瞎起什么哄，该有，我有并非苏州人士，这苏州第一美人与我八竿子都打不着，好不？”

寒岁静说完提笔描写花样，白荷和绿叶互望了一眼，绿叶抓着小白凑近白荷道“小姐说得有理，小姐算不得苏州人士，不是苏州第一美人，白荷姐姐，那小姐盖过了齐十娘，这名分又该怎么算？”

白荷轻拍了下绿叶的脑门“你傻，小姐是哪的人，自然便是哪的名分了！”

绿叶忽然愣了下，不自觉摸了摸小白的翅膀，脑子飞快转着，她家小姐不是苏州人，他家小姐是长安侯府嫡女，长安侯府地属上京，上京盖过苏州，他家小姐又盖过齐十娘，由此推断，她家小姐的名分是……

“小姐，你这画的花样看着与牵牛有些像可似是又比牵牛复杂好看了许

多，小姐这是什么花？”白荷凑近寒岁静几分，见寒岁静笔下的花样颇具美感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亦甚想知晓，此花竟是何种花品！”寒岁静目光落在纸上极具形态的花样，云娘背上的这个纹身，她总觉得对于查知云娘的真正身份应该是个线索。

“上京第一美人！”

绿叶突然一脸惊喜的望着寒岁静，眼中的兴奋连怀里的小白都感受到了，不由扑腾了下翅膀。

“谁？”寒岁静有些莫名的抬眼望了眼绿叶。

绿叶忙捂住嘴，干干笑道“呵呵！奴婢去给小白寻盆兰草，寻兰草！”

“一惊一乍的！”寒岁静搁了笔，目光在绿叶离开的匆匆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又转头望向白荷“话说当，上京第一美人是何许人也，我竟是不曾有所耳闻！”

白荷也是牵强一笑“小姐奴婢刚想起钦表少爷寻她院里如墨让奴婢过去趟泊远居，看着挺急的，奴婢这便过去？”

“钦表哥寻你？”罗钦在寒岁静的印象中一直只有一个定义，做大事的，无故定然不会寻她何况还是她房里的小丫鬟，寒岁静听白荷这般说，自然不敢耽搁，忙又道“那你还在此处待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白荷立马给寒岁静行了服礼，恭顺又倏然的退了下去。

眼看便到了除夕，爆竹声声一岁除。

书香世家，讲究男女大妨，除夕夜，吃过年夜饭，男女依旧分开活动。

温氏领着几位舅母便陪着罗老太太在暖阁里玩叶子牌，寒岁静就陪坐在罗老太太身边看着，罗老太太年岁大了，到了夜间视力便不太好，寒岁静就在一旁帮着看牌。

罗老太太的手气极好，几轮下来赢了好几十两银子，几乎笑得合不拢嘴，直道寒岁静便是她的小福星，气氛很是和乐。

氛围虽好，可罗老太太毕竟身子不好，没撑到子时，脸上便有了疲乏之色，温氏见状，忙道“母亲，您怕是累了，儿媳先送您回去休息吧，除夕也快过了，不差这么点时辰，您的身子比较！”

罗老太太低叹了声“哎！我这身子当真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实在撑不住，也不好扫了你们的兴，你们接着玩静丫头陪着我便是！”

“舅母们放心，静儿会照顾好外祖母的！”寒岁静望向几位舅母的方向，笑着道。

“静丫头年纪尚小，母亲，还是我陪着一块过去吧！”温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啊！母亲！”另外三个舅母忙附和道。

“这样吧！母亲带着婶婶们先去迎新吧！祖母与静表妹就交给我！”此时被罗百泉遣来唤人出去迎接新的罗钦正好听到了这番话，忙出声道。

罗老太太和温氏对望了一眼，外人却也不曾察觉，罗老太太轻拍了下温氏的手“就这样吧！我也累了！”

暖阁就在罗老太太的慈安斋里，离罗老太太的寝居并不远，不过半柱香，罗老太太已然躺在了寝居的架子床

上。

寒岁静帮着罗老太太净了面，盖好了被，一系列动作不仅做得熟络，还很是细致用心。

罗钦只是站在一旁平和的望着，脸上的神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从不知道。原来他的静表妹照顾起人来也可以这般细致好看，他曾经以为，以静表妹那样的性子，日后若是谁娶了她，怎么都是需要别人来照顾她的，静表妹若是照顾人，估摸……

估摸会是场惊天动地的灾难吧！

罗钦的嘴脸突然有了浓浓的笑意，他想起了祖母曾和他提起的，静表妹差点将厨房烧了的那桩事。

罗老太太的目光落在罗钦身上，心中不由又是一叹，情深缘浅，余生难安，罗老太太还是就此闭上了眼，

“好了，你们去迎新吧！”罗老太太低声道。

“嗯！那外祖母好好休息，有事让丫鬟来唤我！”寒岁静又帮着掖了掖被角。

“去吧！”

寒岁静又同旁边伺候大丫鬟嘱咐了几句，方才同罗钦一道走了出来。

“静表妹，两年多不见，变化甚大！”罗钦似是随口道。

他问过白荷有关传闻之事，说实在，他并不意外，郑国公会对静表妹这般评说，在他心里，寒岁静，是最好的。只是，他很想知道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他记得自从来了罗府，他的静表妹似乎便不曾再张扬的笑过，反而，端正娴雅甚至是，心事重重。

“变化甚大，此话近来，我确实也没少听！”寒岁静轻轻笑了下“可听到钦佩表哥也这般问，我竟然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如实回答！”罗钦语气依旧平和。

“嘭！嘭！”天空突然一阵一阵的璀璨花火，亮色几乎铺满整个天际，五光十色，美到梦幻。

“新年了！”寒岁静望着天际笑着道。

罗钦佩也望了眼天际，烟火将整个夜空瞬间点亮，周遭的一切似乎也变得清晰无比，迂回曲折的回廊，来回三两的鲜红衣婢女，抹黑的藤蔓，以及藤蔓下廊柱旁轻灵水色的明丽少女。

罗钦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寒岁静的身上，侧脸纤纤，下颚微微抬，睫毛如扇在尖细的面容上剪影出深深的困阔，尤其是此时脸上带着的浅淡却明和的笑，有别于以往的生动明艳，反而轻灵静美。

有一种景致，无论蹉跎流长，无论季节更迭，纵使沧桑败落，纵使不复从前，却依然值得深爱，这种景致叫心之所向。

罗钦也笑着道“是啊！新年到了！”

烟火燃了又尽，尽了又燃，直到繁华落尽方能安歇，天涯共此时，寒岁静此刻望着天际，突然有些感伤。

“钦表哥，可曾有过心仪之人？”寒岁静望着天际有些感慨的问道。

可曾有过心仪之人？

罗钦在心中重复了寒岁静问的这句话，目光却是不离寒岁静分毫“静表妹，为何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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