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华也东一句，西一句地，回答伍国栋。&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他说，文化局的难最主要是经费问题。那是一个只花钱，没有经济收入的单位，有钱单位见了他们都要躲，没钱单位也敢欺负他们。现在真正是穷的只有钱的年代了，文化局越来越没有地位，越来越有一种人穷志短的感觉。

他说，需要市委市政府的支持，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实，就是解决经费问题，办公经费、场馆修缮经费、文娱活动经费。现在不是没有，但希望能多给一点。

他说，我们不是不想办事，不是没有水平办事，主要还是受制于经费，每干一件事，都要考虑手头有多少钱，所以，只能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单说图书馆，每年购置新书就够呛，现在的书，越来越贵，但经费拨给，却越来越少。

伍国栋问到文艺创作的成绩，孙文华双眼就发光了。

他说，这是几乎不用花钱就能创造的成绩，是个人奋斗的结果，所以，在这方面，只要一声号令，文艺作者们能行动起来。每年，我不仅要求文艺作者创作的作品，要遍地开花，还要出精品。

他说，我这个局长，只能干这点事了，干这点不花钱的事。我自己就以身则，去年抓了一个精品，创作了一个大型舞台剧，在全国农民大汇演的评选中，荣获二等奖。

他说，能拿到这个奖不容易，我是全国唯一一个县市级的作者拿到二等奖。今年，我又在创作一个新剧，争取拿一等奖。

伍国栋不禁感到悲哀，想一个局搞得不咸不淡，局长却还有心思去搞文艺创作，这是不是有点不知轻重了？是不是把自己看低一线了？更可悲的是，这个局长还沾沾自喜！

他想，如果，你把工作做好，再搞创作，我一点意见没有，但是，你总强调其他客观因素，只管自己埋头搞创作，你这局长还能当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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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文化局不只是文艺创作这一块，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作，其他的工作比文艺创作不知重要多少倍。即使，你要把文艺创作搞上去，也不应该自己来搞，你这局长是为作者服务的，当好后勤部长，为他们创造良好的创作环境。现在你自己却钻进去了，这和打仗的时候，团长师长冲在最前线有什么区别？

伍国栋默默地不说话，想孙文华应该不是不懂这些，而是没达到这个境界，他认为文艺创作是高尚的，认为自己创作比别人更容易出精品，所以，不愿服务别人，舍不得牺牲自己，其实，服务别人，牺牲自己，才是更高尚的。因为，他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名文艺作者。

伍国栋便问那几个搭档副局长的情况，孙文华说，他那几个副局长都不能算文化人，有两个是从外单位调进来的，对文化一窍不通。有一个只能算半吊子文化人，书法写得还可以。开始，他还很好看他，把他提到副局长的位置后，他变了，不刻苦了，偶尔，还见他写字，却史是随意涂抹，为基层文化站（室）写一些应付检查的书法。

孙文华很有一种狠铁不成钢，告诉伍国栋这样一个玩笑。

每一年，上级都检查文化站的工作，既然检查，就要听汇报，看文化站（室）。听汇报还好应付，干过的，照实说，没干过的，可以搭够了说，但看，却是要看实实在在的东西，至少把文化站（室）布置得像那么回事，有文化气息。所以，事先，他们必须花力气布置一番。

他不放心外单位调来那两个副局长，指定这项工作由那位半吊子副局长负责。因为没有钱，文化站（室）的布置只能自己动手，那副局长从市局拉一批文艺骨干下去，有搞美术的，有搞文学的。搞美术的就画些应景画，搞文学的就弄几篇短文诗歌，填补橱窗板报。那副局长能写几个字，就写一些当今最流行的政治口号、唐诗宋词的条幅，裱好了挂在文化站（室）的墙壁上，说是既有政治色彩，又展现了浓厚的文化底蕴。

他说，你看看，一个搞书法的人，竟干这种事。字写得多了，那些文化站（室）的书法都是他涂抹的，每年，上级来检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今年到这个文化站（室）检查，墙壁上是他的字，下一年到另几个文化站（室）检查，又是他的字。有人就问，这个人在你们南山市很有名气吧？怎么到处都是他的书法。

我们这些陪同检查的人，都忍住不敢笑。

孙文华摇头感慨道，一个学书法的，也算是书法家了，却沦落到为应付检查涂抹，这水平还能提高吗？真是一种悲哀！他说，我常常就批评他，劝他不要糟蹋自己，劝他还是要好好钻研书法，要像个真正的文化人。不是文化人，怎么管文化？

伍国栋突然来了兴趣，问那副局长叫什么？问他现在，在局里分管什么工作。孙文华说，他叫关英培，原来，我还安排他分管过一段艺术，后来，他自己提出不管了，说要去搞经济。反正我们文化局也缺钱，有人想去搞，我当然愿意，只是，我还是觉得可惜。为什么那两个外单位的副局长就不提出去搞呢？

伍国栋问：“成绩怎么样？”

孙文华说：“能有什么成绩？本来就不是那个料，搞了几样都没赚钱，唯一能维持下来的，就是办些文学艺术培训班，现在喜欢舞文弄墨的人也不多，也赚几个钱，一般般吧！”

伍国栋说：“这也是普及文学艺术的一种途径嘛！而且，也能为局里赚几个小钱。”

孙文华说：“搞文化的人，怎么能为几个小钱牺牲自己呢？我倒希望，他把更多心思放在书法上。这样收获会更大。”

伍国栋说：“那只是对他个人而言。”

孙文华说：“准确地说，他在书法方面取得成绩，也是为我们文化局的成绩，也是我们南山市的成绩。”

伍国栋笑了笑，意识到孙文华还是他的那种思路。他哪知道，关英培比他更知道，一个文化局领导更应该干什么！

这时候，有人敲门，想是他们等的关英培到了。他三十五岁左右，长得像毛笔一样，高高瘦瘦，双眼却很有光采，说他是文化人嘛，却也有几分温文尔雅，咧嘴笑时，又透出几分很不相称的豪气。

伍国栋站起来和他握手，说：“坐吧！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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