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国栋曾担心老常和钟向阳结成力量，联合对付自己，却有如神助，老常用他的性命，帮了伍国栋一个大忙。&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或许，老常作孽大多，注定要偿还伍国栋。

这天，老高告诉伍国栋，老常病危，被医生确诊为肝癌晚期。伍国栋得知这个消息，心儿“咚”地一跳，前不久，在政协看见老常，虽然感觉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不经事。

他问：“有那么严重吗？”

老高说：“确诊后，老常在省肿瘤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专家会诊，认为已经没有医疗价值，建议老常的家人把他接回来。现在，他住在市人民医院。”

伍国栋说：“这不是判了他的死刑吗？”

他没有半点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快感。说心里话，他真不希望老常病危。他希望的是，老常健健康康，等他击溃了钟向阳，回过头来，处理他们的恩怨。他要让老常知道他将怎么对付他，怎么一点点让他、让他家人在南山市一点颜面也没有，让他和他家人承受一种屈辱，承受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这样，老常才会知道，当初他对付伍国栋，给予他多大的伤害，积下了多大的仇恨。

其实，伍国栋也已经想好了先走哪一步。他先对付老常的儿子，找个理由，撤销他的副局长，然后，调到最边远最贫穷的镇，当个普通干部。他想，老常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找人来求情，但谁说什么都没用，伍国栋只等老常亲自上门，老常上门，自然不会给他面子，而且，还要在常委市长联席会议上，在各部门单位一把手的会议上，批评他这种替儿子讨官要官现象。

这些事，对于平常人，可能很普通，但老常是什么人？当常委就当了二十多年，面子比天大，撕他的脸面，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那曾想，伍国栋还没出招，他就先患肝癌等死了。伍国栋还为难他，反而会遭全南山市的人的唾骂。

老高问：“去不去看他？”

伍国栋没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老高一眼。按惯例，老常病了，而且，是死症，市委书记是要去探望表示一下的，但是，你老高也不知道我和老常的恩怨吗？两年前，我就想他死了，如果不是当了市委书记，我听到这消息，还要烧鞭炮祝贺呢！

老高还是第一次遇见伍国栋这么狠的目光，忐忑不安地离开了。他发现，这一阵，自己总不能准确地揣测伍国栋的意图，伍国栋对他，总有许多不满意他的地方。

这几天，老常患肝癌等死的事，似乎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有惋惜的，说他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却不能等到退休那一天，安享晚年。也有内心高兴的，想老常作恶多端，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真是恶有恶报！只是人即将死了，还幸灾乐祸，显得自己不地道，所以，并没有说出口。

但是，大家都说，老常主要是喝酒喝多了，把肝烧坏了。说现在当领导也好，当干部也好，能拼酒的，都是好样的，拼到后来，就把自己拼掉了。说市委市政府应该颁布一个禁酒令，不管什么接待，都不准喝酒，既保护了干部，也节省了开支。要知道，每次接待喝酒的开支，比餐桌上的菜钱还要多得多！

这天，杨海波吞吞吐吐地问伍国栋：“你真的不去探望一下老常吗？伍国栋听了，觉得很奇怪。那天，老高要他去看老常，他也在场，是知道他的态度的，为什么还提这事？

他问：“你想说什么？”

杨海波说：“这几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

他说，也议论哪位领导去探望过老常，哪位领导没去探望，就揣测不去探望老常的，以前和老常关系都不好，说老常当常委二十多年，当得心高气傲，得罪了很多人。

他说，我不是不知道你和老常的事，只是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是，这种时候，如果，你去探望他，我想，对你应该是有利的。

伍国栋当市政府秘书长的时候，杨海波曾在他手下干过几年，又跟了曾解放几年，所以，他了解杨海波，杨海波也了解他，曾解放器重，或不器重伍国栋，他都清楚，也用心帮过伍国栋不少忙，虽然成效不大。

但是，不管如何，伍国栋还是觉得他对自己有恩，当了市委书记，就没想过要换秘书，即使把陈晓冬调过来。他认为，他比陈晓冬成熟得多，而且，又跟了曾解放那么些年，有一定的经验。

这会儿，伍国栋脸上没有动静，心里却有所动。尽管，由于职务的原因，杨海波没把想说的话说全，但那意思还是听清楚了。他是要伍国栋通过探望老常，在干部中树立一种形象，他伍国栋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对老常都不记仇，他还会记谁的仇呢？从而，让那些心里觉得有这里，或那里曾对不起伍国栋的人，放下思想包袱。

伍国栋想，他现在真的需要在干部中树立这样一个形象。他不是那种记仇的人，他回南山市当市委书记，不是回来打击报复的，而是回来干事的，如果有那么一天，钟向阳改变对他的态度，积极配合，他依然不计前嫌。

这也是一种策略！

伍国栋说：“你安排一下吧！”

杨海波却轻声说：“谢谢！”

伍国栋愣了一下，问：“你谢什么？”

杨海波说：“你能接受我的意见。”

伍国栋说：“你不能有这种想法，你要有这种想法，我们就会有隔阂。我们之间是不能有任何隔阂的，应该有什么说什么，特别是你，心里想什么，就要说什么？否则，你怎么当我的秘书？怎么协助我处理日常工作？”

杨海波笑了笑，说：“以后，我会注意，会改正。”

然而，他心里却告诫自己，这只是领导挂在嘴边的话，宽慰手下的话，心里未必就那么想。哪个市委书记会听秘书的？只有秘书听市委书记的。

伍国栋出现在老常的病房时，躺在床上的老常两眼不由得一亮，嘴唇哆嗦，久久说不出话，双手就那么握住伍国栋的手不放。尽管，那手软弱无力。看着老常消瘦得面目全非的面孔，虚弱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伍国栋心里不禁一冷，想昔日的老常，叱咤风云，天不怕，地不怕，倾刻间，风烛残年，摇摇欲坠，仿佛抗击一缕风的能力也没有了，就感慨人其实是很无奈的，气数已尽时，便是一具残骸，一堆粪土。

他说：“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伍国栋还能说什么呢？心里虽然很想说几句狠话，雪上加霜，然而，却说不出来。

老常却被感动了，说：“想不到，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他的眼睛红了，就有泪水在眼眶里滚动。老常的老婆已在一边抹眼泪，老常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默默地站在一边。他们能不知道老常与伍国栋的恩怨吗？即使老常不会告诉他们，他们也有所听闻。

伍国栋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安心调养，并不是什么大事，调养一时间，应该没事了。”

老常似乎想笑，咧了咧嘴，说：“你不要宽慰我。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我知道自己的事。我这人不病则已，一病就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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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国栋说：“你老常可是条硬汉，老虎屁股摸不得的，怎么就这么悲观了？怎么就没有战胜疾病的勇气了？”

老常说：“这次，真的不行了！”

伍国栋说：“你应该坚强，应该大步迈过这道坎。你老常，是坚强的象征，不管经历多少挫折，每次都能站起来。这次也一样！”

有那么一刻，伍国栋也不知道，他这心里自己是同情老常，还是真希望老常好起来，然后，血债血偿，慢慢泡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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