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国栋还跑了一趟省城，两趟大市。&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去省城看陈可丰，还看了郑东风。这次，当市委书记，郑东风虽然没帮忙，但是，保持好关系，总是有用的，所以，去见郑东风，就故意说感谢他，说如果没有郑东风向唐浩华推荐，他就当不了南山市委书记，直说得郑东风喜滋滋的，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

这世上，没人不喜欢白捡好处。

官们白捡好处的事也不少。本来，帮还是没帮，就一句话的事，很难能证明帮了，还是没帮，你当事人都说帮了，就是帮了。

去大市，一次见唐浩华，汇报自己新上任的工作，说和南山市委领导班子成员都谈过话了，也和钟向阳谈了。大家谈得很融洽，当谈到与曾解放闹不团结时，钟向阳很后悔，还做了深刻的反思，决心以后改过自新，努力维护好新班子的团结。伍国栋帮钟向阳说这么一番好话，是想占据居高点，证明自己对钟向阳没有偏见，如果，以后出现不团结，他伍国栋也是被动应对的。

本来，与唐浩华谈完后，伍国栋还想去见张东方，但他去省城开会，就等他回来，又去了一趟大市。

张东方在电话里说：“一起吃晚饭吧！”

伍国栋担心他把张美美带出来，就说：“我和市委秘书长老高一起去大市的，饭就不吃了。”

张东方果然不高兴，说：“你带个在身边算什么？你要不是一个人来，要不就别来了。”

伍国栋装糊涂，说：“我带个人熟悉南山市情况的人一起向你汇报工作呀！有什么不妥吗？”

张东方说：“你向我汇报什么狗屁工作？你现在不归我管了，工作上的事，和唐书记汇报。送礼收买领导之类的，再来找我！”

伍国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要送也往省城送，那才是你的家，往你手里送，我担心一转手，你就给张美美了。”

张东方说：“给张美美怎么了？她也是我的女人。”

伍国栋感慨地说：“你真把她当宝贝了！”

张东方说：“你算说对了，我就是把她当宝贝了，你想怎么样？还想劝我离开她吗？”

伍国栋就不说话了，心里想，我才不会那么傻，再和你谈张美美的事，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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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的地方都去了，该了解的情况也了解了，该要做的表面工夫也做了。伍国栋就想好好休息两天，不去想工作上的事。只是两天的时间，去哪都不行，再说了，刚当市委书记，什么事还没开展，就搞公费旅游，影响太不好，所以，他就到海边去住了两天。

正是夏天，海边是最美的，树木花草特别绿，沙滩特别白，海水特别蓝。伍国栋也想要王凤霞陪自己，但是，你伍国栋可以不忙，不等于王凤霞可以不忙，即使两人都可以不忙，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副市长，工作时间跑到海边渡假玩来浪漫，让人看见了，总会风言风语的。

再往深一层想，和王凤霞到海边来，也没多大意思，两人凑在一起，三句话之后，就谈工作，谈同事关系，那算休假吗？更像呆在办公室里。

因此，伍国栋就把陈晓冬叫来陪自己。

有一段时间，没和陈晓冬在一起了。他发现，陈晓冬变化很大，最近，省委省政府召开了一个重要会议，报纸铺天盖地，有关会议精神，领导讲话内容，陈晓冬却一问三不知。

伍国栋很不满意，说：“你都在干什么？我一开始临水市，你连政治也不关心了。是不是调你来南山市，还要我给你补政治课？”

陈晓冬没皮没脸地笑，说：“没人管我，我就只忙自己的事了。”

伍国栋问：“你在搞什么名堂？”

陈晓冬说：“我在写诗。”

伍国栋说：“写什么狗屁诗？写诗能混饭吃吗？我没见有几个人能写诗吃上饭的！”

陈晓冬很不满地说：“你懂诗吗？”

伍国栋说：“别以为我不懂，不就是成天对着女朋友，写那些酸不拉叽的我爱你，你爱我，这类的爱情诗吗？肤浅！”

陈晓冬涨红着脸说：“你就懂政治，懂当官之道，懂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怎么让你的上司高兴，怎么让你的下属心甘情愿为你做事，怎么让老百姓得到好处。诗是形而上的东西，生活中，美的升华。它能纯洁和静化人的心灵，同样能让每一个人得到好处！

伍国栋说：“别说得那么虚幻。我让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什么是形而上，什么叫爱情！”

说着，他就把上衣脱了，让陈晓冬看他肩膊上的印章。他说，这才叫爱情，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才是形而上，感情的升华。

陈晓冬并没有像黄健壮那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相反地，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些印章，许久许久，没有说话，或许，被震撼了。

伍国栋喜欢陈晓冬，就在这里。在人前，他对伍国栋唯唯诺诺，软得一点骨头也没有，但是，两人单独在一起，却从不隐瞒自己，即使观点与伍国栋不一致，也据理力争，特别是谈论他那些文艺之类的话题，他总会扯直脖子，非要说服伍国栋不可，才不管你是大市副秘书长，临水市市长、还是南山市委书记。

然而，他又常常被伍国栋的某种观念，某些看法，甚至于丰富的阅历所震撼，就像现在这样。他看着那些印章，或新或旧，或圆或扁，密集地遍布在伍国栋的肩上，他感受到的不是虐待与被虐待，而是，一种五味杂陈的爱。

他说，伍书记，你的女人爱你爱到了极点，恨你也恨到了极点。

他说，这是爱和恨的交集，是爱到深处，又恨到深处的喷发。相比之下，你的爱情太肤浅，只能算阳春白雪，小情小调，而你的爱情，一定荡气回肠的。

陈晓冬很真诚，没有半点儿阿谀奉承，说伍国栋太不够意思了，隐藏得太深了。他说，我只知道，你在仕途起起伏伏，却不知道，你的爱情故事。我相信，你的爱情同样的，精彩纷呈。

伍国栋说：“我能告诉你吗？这是个人隐私，谁也不能说的。”

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想把我的故事，写成诗，写成小说，然后，去骗几个稿费。

他说，你别想好事！

他说，怎么样？还敢在我面前谈你的狗屁爱情吗？知道爱情不只是单纯的爱情，它也和现实紧密相连，形而上的东西，如果没有现实生活的磨练和打造，便狗屁不是。

陈晓冬摸着脑袋，站在那里“嘿嘿”傻笑。

这时候，他们在沙滩上。这是一块非度假区的沙滩，伍国栋还是市长助理的时候，曾带省城的同学在这里下网打鱼。此时，伍国栋扑进海里，迎着波涛，向深水区游去。陈晓冬知道他的水性好，但还是在沙滩上说，你别游得太远了！

太阳已经沉入大海，便在沉入的地方，染红了天上的云彩，染红了荡漾的海水。伍国栋朝着那个方向游去，便在缤纷的海面，挥舞出一串串银白的浪花。

他没有游得太远，见海面有一块凸起的礁石，就攀了上去，然后，叫陈晓冬也游过去。陈晓冬虽没他游得好，但海水平静，游过去并不难。当他攀上那礁石上，回头看那海湾，犹如月牙般，脸上便呈现出憧憬的神情。

他想，这地方太美了。它的美完全是一种自然的美，一种纯生态的美。他想，如果这时候，有一对男女在沙滩上漫步，一定会很浪漫。他就仿佛看见，那女人穿着裙子，让海风吹起那女人的长发和裙子，飘飘扬扬。渐渐地，觉得那女人就是他的女朋友，就像飞似地飞了起来。后来，他想，在这种自然风光里，人也应该是自然的，就像亚当和夏娃一样，人与自然便融为一体。

伍国栋问：“想什么呢？”

陈晓冬笑了笑，说：“告诉你也不懂。”

伍国栋说：“你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懂？”

陈晓冬说：“你是现实主义者，不懂浪漫的东西。”

伍国栋说：“胡说八道。我和毛泽东一样，是现实的浪漫主义者。”

陈晓冬说：“你差远了。毛泽东是伟大的诗人，你连诗都不懂。”

他问，你知道亚当和夏娃吗？

伍国栋说：“你这小子在污辱我！”

陈晓冬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不是那些从山沟沟爬出来的基层干部，不是那些靠成人教育混了张大学文凭，就把自己当成受了高等教育的人。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便把自己的想象知道了伍国栋。

伍国栋“哈哈”大笑，说：“流氓。陈晓冬，你变流氓了！你说说，怎么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你真是既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

陈晓冬叫了起来，说：“我没法跟你说，我们根本说不到一块！”

他说，你还说知道什么是亚当和夏娃呢？还说我污辱你呢？现在，是你在污辱我！

伍国栋说：“我们谁也别想说服谁，谁也别说谁污辱谁。反正我认为，你喜欢的女孩子变成夏娃的时候，你这个亚当就会变成饿狼，猛扑上去！

陈晓冬说：“不会，绝对不会！那时候，根本不会有那种肉欲的邪念！”

伍国栋说：“算了吧！别在这穷酸了，真正的亚当都偷食禁果了，你这个假亚当，就别在这扮纯情？”

陈晓冬哑口无言。

这时候，他们看见翠绿的防风林里，走出一个人来，看那飘扬的长发，就知道是女人。陈晓冬没看清她是谁，伍国栋却知道是王凤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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