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国栋拿起电话，很自然就拨打黄健壮的电话号码。&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他渴望找人倾述，渴望喝酒，渴望大醉一场。今天，如果不大醉一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自己会不会崩溃。有时候，酒是一种好东西，能让你彻底醉掉，能让你什么都不去想，能让你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得到解脱。

他的手指在号码键上停止了按动。他意识到不是在南山市，不可能再叫黄健壮请他去美人鱼，去那个777房间。他几乎孤身一人在大市，身边没有一个可能倾述的人。张东方不能倾述，即使是同学，即使器重你，也不能什么都让他知道。陈晓冬也不能倾述，他还不能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事。没人陪他喝酒，没人能陪他喝那种让自己完全醉掉的酒。

在这里，他要保持清醒，要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喝不醉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醉。这并不是要证明他的酒量如何了得，而是要证明，他的自控力了得。

在官场，酒越能喝越好，但是，你的酒量再好，也不能醉，否则，人家只记住你醉的丑态，人家会到处说，你这人没有自控力，人家评价你充其量只是一个酒鬼。自控力好又能喝的人是酒仙。

酒仙和酒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伍国栋下楼时，早过了下班时间，在电梯口还是遇见了陈晓冬。陈晓冬也愣了下来，问伍秘书长一直在办公室？说我见你办公室一直关着门，又一个下午没见你，以为他们有什么急事找你，你和他们一起回南山市了。伍国栋没有说话，担心自己说话时，声音沙哑，被陈晓冬窥探到什么异样，然而，他还是发现了。

陈晓冬说：“你的脸色不好！”

伍国栋笑了一笑，咳了几声，让喉咙感觉没那么干了，才说：“不会吧？”

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在强颜欢笑。

陈晓冬说：“我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伍国栋支开话题，问：“上午找想说什么？”

陈晓冬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也没问下去，接着他的话题说：“主要是想说点个人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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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便说，我有这样一个感觉，张市长焦急想做出政绩。他说得小心翼翼，发尽量避开了“急功近利”这个词，说只是，不知这种感觉对不对？伍国栋说，这有什么不对吗？每一位新任长官，到了新地方，都希望自己快点拿点成绩来，成语不是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每一个新任长官都希望尽快点起那三把火，从而，在新环境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陈晓冬很讨好地说：“所以，我想我们能帮他干点什么呢？”

伍国栋看着他，感觉到这个陈晓冬的确不简单。他及时掌握了张东方的意图，又担心他伍国栋不理解，所以，先试探他，知道他认可“新官上任三把火”后，又暗示他是不是可以把握这个机会。不过，伍国栋脸上并没有半点儿流露，只是淡淡地说：“这个我知道，我们不急，听他的指示。”

电梯到了楼下，伍国栋去大食堂吃晚饭，陈晓冬要去停车场拿他的摩托，两人便分手了。伍国栋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似乎把紧绷的肌肉搓柔和了，还很刻意地让自己的脸上增添点笑容。

他不想让别人再从他脸上看出他与往常有什么不同。见了熟人，总热情打招呼，或点头微笑，或说你好！或说天气不错嘛！

然而，没走进大食堂，手机便响了，一看显示屏，是兰兰打来的国际长途，心儿不禁跳了跳，想兰兰在那么远，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丽红的事吧？

兰兰在电话里说：“丽红搞什么鬼？这两天都关机。”

伍国栋问：“你没什么事吧？”

兰兰说：“我问你，她有什么事？”

伍国栋笑了笑，说：“能有什么事，她的手机丢了。”

兰兰说：“你别骗我，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打家里，也没人接？”

伍国栋说：“她妈病了，她去省城看她妈，到了省城，慌里慌张的，又把手机丢了。”

兰兰便说：“她妈病得很严重吗？”

伍国栋说：“也就是发烧感冒，没什么大事。”

兰兰说：“你告诉我，她妈的电话是多少？我打电话给她。”

伍国栋说：“我哪记得住。过两天，她就回来了，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吧！”

他一点没察觉到，张东方走到了身边，拍拍他的肩说，只顾粘乎了，饭也不吃了？伍国栋吓了一跳，忙回他一个笑，说，这就去，这就去。张东方说，今晚，你有点事，要回省城，你就不用过来了。伍国栋连连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想和兰兰说什么，她已经挂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和兰兰说下去，自己还要继续说假话了。

他不可能把丽红的事告诉她，更不可能告诉她，丽红很有可能从此离开他了。他知道，这个消息，将会让她本已经平静的心引起波澜，很难保证她不会头脑一热，又舍弃什么，飞了回来。

他想，他和兰兰是没有那缘分的。

他想，他不能让兰兰太多牵挂，屡次三番干涉她的生活。她只是小军的小姨，他只是她的前姐夫。这才是彼此生活的正常轨迹。

他想，丽红也要离开他了，像兰兰那样，成为过去的一幕。那么他的生活轨迹又将是怎么样的呢？

这晚，他把自己喝醉了。他是在宿舍把自己喝醉的。临醉的一刻，他看见两个女人。她们吵吵，说你怎么喝得那么醉？你跟谁喝酒？是不是跟陈可丰喝？是不是跟三陪小姐一起喝？于是，他就看见丽红扑过来，说要检查检查，看他有没有干坏事？就见兰兰站在不远处，悲哀地看着他，然后，转过身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丽红说：“你不准反抗，你必须老老实实的。”

她把他的衣服脱了，脱得一丝不挂，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瞒着你，和陈可丰，还有黄健壮一起干坏事了。他说，死人了，真的，我不知道会死人的，也不知怎么就着火了，本来，我是想冲进去救人的，但是，火烧得很厉害，怎么冲也冲不进去。

丽红就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你知道你会判刑蹲监狱吗？”

他说：“知道，我知道！”

丽红就抱住他，说我不会让你判刑蹲监狱的，我会保护你，多大的罪，我都替你扛。他们就哭了，久久地抱在一起，然后，他们就干他们想干的事，仿佛都觉得，只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紧紧地连接在一起，谁也别想能把他们分开。

……

第二天醒来，伍国栋头痛欲裂，宿舍一片狼藉，酒瓶酒杯都碎了，呕吐物满地都是，镜子里的他，头发蓬松，双眼血红，脸颊像被酒瓶，或是酒杯的碎片划了一道口，血染红了衬衫领，不止衬衫领，枕头上也有，床上也有，更让他感到狼狈的是，好像真的和丽红没完没了一整夜，虚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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