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南山市电视台准时开播新闻，伍国栋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认真地看着。&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官场上的人，大都有一个习惯，不轻易放过每天的本地新闻。这天，他们可以不看书，不看报，但是，可以从新闻里，了解到本地发生的许多重大事件。

如果有应酬，或者其他别的事忙，伍国栋可能会错过这个时间段，但是，十点会有重播，十二点，还重播一次，所以，每天的新闻，都不会漏掉。今晚，他看新闻，更重要的是看王凤霞制作的访谈。虽然陈小龙的访谈是赶不出来的，明天才能播出，但安排了一个人大代表的访谈，在新闻后播出。

新闻开头，总是各种会议，有市委市政府召开的会议，有各部门单位召开的会议，老百姓看这样，或许，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伍国栋却看得津津有味，就要播出访谈了，办公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离开沙发，先看了一眼显示屏，是丽红打来的电话。

她问：“干什么呢？”

伍国栋说：“看新闻。”

她说：“这阵很忙吗？电话也不打一个。”

伍国栋说：“是有点忙。”

他眼睛一刻不离电视荧幕，访谈的片头闪过，漂亮的张美美拿着话筒出现在荧幕前，朱唇启动，介绍即将播出的内容，因为耳朵在听电话，眼睛就注意电视上的字幕，生怕漏了每一个字。

丽红说：“几天没见你了，今晚，不见我吗？”

伍国栋说：“见，见。”

丽红说：“你好像心不在焉。”

伍国栋说：“我在看新闻。看完新闻，给你电话。”

丽红说：“看个新闻，要那么认真吗？”

伍国栋“噢”了两声，说：“看完新闻，就去找你，到了给你电话。”

丽红说：“你还找我干什么？不用过来了，看你的新闻就够了！”

说着，把电话挂了。伍国栋愣了一下，却又笑了起来，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不是真生气，就算真生气了，也不用花什么心思哄她，只是说几句软话，她的心就软了。这么想，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热，莫名地兴奋起来。

电视荧幕上，张美美正在采访人大代表，一笑一颦，都那么得体，那么吸引目光，但是，他想，那只是供所有人观赏的一幅画，一朵花。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女人最实在，饥了渴了，可以肆意放纵，想怎么她就怎么她，想多可劲就多可劲。他告诉自己，的确几天没见丽红了，心里那团火积蓄得就要喷薄欲出了。

丽红已经回到张老板的企业，但彼此见面，还是偷偷摸摸，伍国栋觉得公开的时机还没到，丽红也觉得不要刺激到兰兰。虽然，兰兰不再纠缠伍国栋了，但受了刺激，谁又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每次，他还是把车开到工厂拐角，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丽红上车后，就往水库驶去。如果遇到下雨天，他就把车开到某一个僻静的地方，听着窗外的雨声，在车里说话，在车里干他们想干的事。他们貌似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家可归的环境，可以很从容，可以挥洒自如。她总说，你不会怜惜人，每次都很受伤。伍国栋说，你也不见得比我省多少力气，甚至比我还要狠。她说，前面是我用力，后面就是你了，说我是怕你力气太消耗，所以，前面先帮你使劲。

他说：“这就是我们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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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太默契不好吧？”

他说：“你现在不好吗？”

她说：“好得都快不行。”

两人就懒得说话了，抱在一起，小睡一会儿。

不知不觉地，手机响了起来，丽红睡意朦胧地问，这么晚了，谁还给你电话？说着，伸手把放在驾驶位上的手机拿过来。她说，是黄健壮的电话。伍国栋说，这家伙，好久没和我联系了。

他手机贴在耳边，问：“你最近忙什么？”

黄健壮说：“忙的事很多，但问我忙什么？我又真说不清楚。在基层，就是这样，成天忙忙碌碌，到时头来，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说：“你这是被逼到眼前的矛盾和问题忙，被动地忙，没有自主性。”

黄健壮说：“我知道，一个好领导要有自己的工作思路，要懂得主动忙。但是，我有了自己的思路，刚想要实施，没想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就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去被动地忙了。”

他说，有些是上级布置下来的工作，有些是农民群众要我们去解决的突发事件。这些都是我可以预见的。

他说，还是在上面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的事不想干，就可以不痛不痒地应付应付。

伍国栋说：“你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有这种思想？”

黄健壮说：“有这种思想也正常，没这种思想才奇怪。那个不怀念曾有过的轻松日子？”

伍国栋说：“我看，你很快也要被撤换了。”

黄健壮说：“好哇，好哇！你快把我撤了。”

伍国栋不想跟他扯皮，说有什么话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市领导帮助解决了？黄健壮说，你想错了，我是这是要给你解决问。你那个办证大楼，还真搞起来了。这两天看电视新闻才知道，你够拼的，连媒体的作用也发挥出来了。

伍国栋问：“效果不错吧？”

黄健壮说：“效果再好，还也是一种造势宣传，是维护你们的造势宣传，不用说，就知道是你精力策划的。以后，还会接二连三地推出一系列专题片是不是？”

他说，不过，不管你怎么造势，都不可能改变那些部门单位的态度。他们肯定不支持。

他说，别的部门单位怎么样，我不好说，就说国土局，每办一个证，收取的费用，你也清楚。如果入驻办证大楼，那费用就被办证大楼统起来了。这一统，国土局每年会少多少收入？这可是实际利益的争夺。

伍国栋说：“我并没想要把他们统起来，应该收的费用，还归原单位，只是收取一些必要的管理费。”

黄健壮说：“这利益不就摊薄了吗？”

他说，就算你一分钱不收，人家也有意见。

他说，统一管理是有好处，但那利益所得就透明了，每个部门单位每年每月收多少，都通了天。透明了，通天了，有些小动作就不敢做了，比如，再偷偷多收一点，就不可能了，想自己多花一点就受约束了。

他说，还有一点，是大家最担心的，现在说不统，会不会只是过渡？我看也会是一个过渡，隔三两年，突然就把它统起来了，所以，你把势造得再热烈，大家还是会反对，而且，是千方百计的反对。

黄健壮说：“我知道，这事是陈市长逼着你搞的，但是，你为什么不和他周旋呢？应该让他自己去搞，然后躲得远远的，不要沾边。陈市长是什么人，他是鸽子，说飞就飞了。即使飞不走，别人也奈何不他，所以，就会把所有积攒的不满都放泄到你身上。你这是犯众憎！”

伍国栋腰杆挺了起来。他只想到曾解放、陈小龙的支持，想到如何让那些部门单位无还手之力，却从没有想到，这些部门单位无可奈何之下，会把矛头指向他伍国栋。

曾解放谁敢动？何况，他只是在幕后。

陈小龙谁敢动？都知道他是上面下来的，有一定的背景。

只有你伍国栋，是最软弱的，自然地，也就成为大家攻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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