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镇最高的山叫古兜山，也是一个分界岭，山的这边是东南镇，山的那边是另一个市（县），临水市的地界。&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确切地说，古兜山是一个山脉，东南镇镇政府所在地便是连绵山脉中的一块盆地。盆地阳光充沛，水份充足，万物生长。按本地人的话说，只要撒下种子，就能发芽，就能生长开花结果。只要勤劳肯干，一日三餐温饱不成问题。

梁炳山的三大基地之一的蔬菜基地就在这盆地里，涉及两个村委会三千多家农户。这些年，在镇委、镇政府精心打造下，这里种植的青皮冬瓜已远近闻名，收获季节，每天至少有十多辆集装车聚在这盆地，且那车牌号显示，他们来自全国各省市。此时，正是青皮冬瓜开始上市的季节，身边就常常“轰隆隆”驶过一辆辆大型集装车。

刘春光说：“这冬瓜一斤才卖多少钱？跑这么远来收购，车油费也不够。”

伍国栋说：“那不亏本了？亏本的生意谁做？”

邓有财说：“冬瓜在我们这贱，一斤才三两角，听说，到了上海等大城市每斤好几块。”

刘春光问：“当初，是怎么宣传出去的？这么远都知道了？”

司机说：“王镇长上网宣传的。”

邓有财说：“那时候，王镇长刚下来挂职，成天跟在梁书记屁股后，什么都听梁书记的。开口闭口也梁书记怎么怎么说，梁书记指示怎么怎么做。所以，他紧跟梁书记搞了一个东南镇网页，就把这青皮冬瓜宣传出去了。”

伍国栋见路边堆了一堆青皮冬瓜，几个农民坐在树荫下扇草帽乘凉，就叫司机停车，下车走过去和他们聊天，问他们这一季能收多少瓜？能赚多少钱？问他们除了种青皮冬瓜，其他季节还种什么蔬菜？他们一一答了。伍国栋又问，是种水稻赚得多，还是种蔬菜赚得多。他们肯定地说，当然是种蔬菜赚得多，钱也来得快。

伍国栋还问了几个外地司机，问他们跑这条线跑了多长时间？有的说跑了好几年了，有的说第一次来，今年才跟别人来跑。伍国栋问，跑一车能赚多少？他们笑笑不说，伍国栋又问，总比种瓜赚得多吧？他们忙摆手，说没那么多，没那么多。伍国栋就笑着说，你们没说实话。他们问，你们是税务局的吗？伍国栋“哈哈”笑，说你们看我们像吗？他就开玩笑，说我们也是外地人，过来看看的，也想做这买卖。

离开的时候，伍国栋问，镇农办怎么不统起来，统购统销？这样，或许能把价钱抬起来。邓有财说，刚开始那两年也是这么做的，但农民不愿意，总觉得政府插一手，得了他们的利益。快到收获季节，就自己直接和购货商联系，省掉了中间环节。伍国栋说，这也是市场规律，一旦成了气候，有条件了，就各显神通，政府的职能就逐渐谈化了。

他们去工业园区。

那工业园区就在路边，但不是通往南山市的路边，而是通往临水市的路边。伍国栋觉得这位置选得合理。因为从这里到临水市的城区只有二十多公里，比去南山市的城区近约一半的路程。如果招商引资，企业肯定会跑临水市，而不会舍近求远跑南山市。

这里和蔬菜基地比，显得冷清许多，只有两台推土机在工作，几乎不见人影。工业园区的三通一平已初显规模，百多亩的平地插满彩旗，还有两幅大型的招商广告画。伍国栋笑笑说，到底是宣传部出来的，这势造得很像那么回事。邓有财说，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招来商。伍国栋问，还没有洽谈对象吗？邓有财说，有倒是有，来过好几拨人，看了吃了喝了，就是没见签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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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国栋想找开发商老板说说话，但那老板不在。管工地的人说，老板很少到这边来。多在城里。伍国栋问，老板在城里做什么生意？邓有财说，是搞房地产的，也不是什么大老板。伍国栋问，他怎么跑到这来搞这工程？管工地的说，老板说，是被王永明骗来的，捱义气，来帮王永明。伍国栋问，这些地原来都是耕地吗？管工地的说，大都是山坡地，这几个丘陵，都是黄泥土的，铲平了，有两三千亩。

后来，伍国栋问刘春光，印象如何？刘春光说，反差太大，蔬菜基地那边人气旺，一片繁忙景象，很迷惑人。伍国栋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还是看好工业园区？刘春光说，这是必然的，别看现在冷清，但他的潜力是无穷的，一旦引来一两家企业，就会爆发，就会带出一大片。万事开头难！

伍国栋点头说：“有一定的道理。”

接着，又陆续与其他党政班子成员个别谈话，大家的态度大致分三类，一类是支持梁炳山的，认为发展农业，才适合东南镇的实际，一类是支持王永明的，人不多，但都年青，血气方刚，认为走工业化道路，东南镇才能快速发展。还有一类，持中立，哪边都不想得罪，只说安排干啥就干啥。这类人，刘春光最看不惯，说他们没思想，四方木，踢一脚动一动。

大家对梁炳山和王永明的看法也各持己见，有认为梁炳山稳重能干大事，但也有认为梁炳山保守固步自封。有认为王永明想法多冲劲足，但也有认为王永明还年青不定性不踏实。

最后，该轮到与梁炳山和王永明谈话了，时间也定好了。为了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一个定在上午，一个定在下午。伍国栋本来是想先和王永明谈完再和梁炳山谈，党政办也通知了，但是，梁炳山提出先谈，说下午要回城里办事。于是，又便更改了两人的排序。

临与梁炳山谈话前，伍国栋竟与刘春光谈了一个刘春光出乎意外的话题。

他问：“这些天的接触，你对邓有财印象如何？”

刘春光愣了一下，才说：“这人很平易近人，不过，我对他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伍国栋问：“什么感觉？”

刘春光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喜欢。”

伍国栋笑，说：“不会是先入为主吧？你对王永明有好感，所以，凡是不支持他的人，你都不喜欢。”

刘春光说：“没有，你提醒我以后，我就尽量克服了。”

伍国栋说：“你注意这样一个问题，这邓有财在梁炳山和王永明中间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刘春光没说话，细心地揣测伍国栋的意思。

伍国栋说：“以后，留心观察。”

这是伍国栋到东南镇后，第一次提出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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