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处之：？还没睡？】

……他能说他醒了吗？

【贺邳：……嗯，刚打完游戏。m.zhongyuege.com】

这边辣手摧花徐大警官穿着拖鞋，大冷天只披了个风衣，倚在阳台上眉眼淡淡地吸烟，望着底下静谧漆黑的夜街。

白日里的繁华喧嚣褪去，这座城市出人意料得安静。

凌晨四点半，全小区只有他家亮着灯，还是偌大的一个房子里包括卫生间每盏灯都亮着。

徐处之家和别人家最大的区别就在他家比别人家多装了少说三倍灯。

落地灯，顶灯，吊灯，各种灯一起打开，一瞬间能亮如白昼，只要电费管够，这个地方是不会有黑夜的。

徐处之出神地望着浓浓的黑夜。

他昨天看到贺邳了，杀了委蛇的贺邳。

委蛇，也死了啊，过于久远的东西在脑海里翻腾，徐处之默在那里静静体会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扫了眼手机，换了个姿势背过身避开风口，胳膊肘抵着栏杆回消息。

【徐处之：年轻人注意身体。】

【贺邳：……我身体很好。】

【贺邳：有事吗？】

口吻陌生有距离。

任何人和上司说话都会拘谨的，更何况是他这么个年轻慵懒的小伙，徐处之习惯了。

【徐处之：你有私人联系方式吗？】

这边贺邳手滑差点摔了最新款，又看了遍，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贺邳：？】

那边几乎秒回：【徐处之：发我。】

贺邳望着这条消息，匪夷所思。

这是那个表面温和实际冷淡生人勿进的徐处之？

莫非是自己太帅，徐大警官见自己第一面就忍不住大半夜问自己要联系方式了？

这可能吗？

【贺邳：……私人联系方式？】

【徐处之：嗯，足够隐私个人的那种。】

【贺邳：……你。】

【徐处之：想要就自己积极主动点，我比较忙，时间有限。】

贺邳：“？”

靠，这是什么意思？？？

要什么？？时间有限？积极主动？

他……这……

徐处之发完，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复，在手机上看了会儿之前一起绑架案的卷宗，十多分钟后才收到新的消息。

【贺邳：……sir我很纯情的，不懂。】

徐处之扫了眼，皱了下眉，怎么这才聊两句，刚见过一面的都和他袒露性格交心了，不懂交浅不言深么？

好歹是边南那边天天和毒贩、恶势力打交道的特警大队长。

或许是对上司的信任依赖。

这种事紧张腼腆也很正常，长得倒是不像。

【徐处之：纯情是好事，现在纯情的男生少，人家会喜欢的，不着急，慢慢来。】

贺邳正摸黑坐在烟灰缸前，看到消息的瞬间烟头烫到手了，嘶了一声甩了甩手，不可思议地望着屏幕。

“人家”？徐处之怎么还自称“人家”？

是这个意思吧？他是没搞过对象，但做生意啊，那点虚与委蛇小九九，太懂了。这就是那个意思啊。

无非进退，退了看人家进不进，人家不进或者退了他就进，人家进了他就再退一步。

徐处之这哪里是进了一步？“想要就自己主动点”，这是直接拉满了啊，他这么牛叉一人撩骚节奏都不会掌握的吗？？太辣太直接了吧？这让别人怎么回？

没认出来，毫无感情基础，对个陌生帅气的年轻下属，大半夜说了这么一句。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

【贺邳：……领导我真的不是随便的人。】

【徐处之：那不着急，下回再说吧。】

徐处之也不强求，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本来想这周末带他去相亲，先把私人联系方式给别人，没想到小家伙这么纯情扭捏，现在看自己还能约人打会儿台球。

……

贺邳上了跑车，关上门拢手点了根烟。

徐处之居然是这样的人。昨天白天还一本正经跟他立规矩，晚上……

他这是连虚伪又贼有那味儿的暧昧试探都觉得浪费时间了？

是了，贺邳呵了一声，他才不是什么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少男，情场老手了，他光广为人知的前男友就有两个，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厉害，在牢里都对他又爱又恨，念念不忘，贺邳扔下打火机。

徐处之谈恋爱的标准可以说是出奇的清晰，帅，厉害，性格变态。身份是罪犯是不必要条件，但估计还是加分条件，毕竟他八年前就是一副痴迷犯罪学，为了积累一手经验不惜以身饲虎积极投身实践的样子。

也搞不清楚是他吸引罪犯主动找上门，还是他当年神经病到主动去找他们。

贺邳看了眼车内前视镜里的自己，笑了一声，可不就是他吸引罪犯。

还说八年没见，他气质温和圆融了很多，变化很大，原来是表里不一起来，人还是当年那个冷感透在外、微微带刺、漫不经心勾人的徐大警官。

这么辣，难怪一个两个都进了他的天罗地网死心塌地出不来。

这是要对他下手了？

好呀徐大警官，没认出来兜兜转转还是落我手上。

想要就自己积极主动点，明白了。

……

办公室里，还没到上班的点，徐处之在整理上个礼拜的案件资料，私人手机忽然响了。

【灿灿：哥哥哥我宇宙无敌大帅比哥哥，这周末夏渠演唱会，就在秦安体育场，你陪我嘛。】

【徐处之：你男朋友呢？】

【灿灿：你说哪个？】

【徐处之：……】

【灿灿：哎呀就是要你演我男朋友嘛，我那几个塑料姐妹太讨人厌了！！没我家有钱，天天跟我秀男朋友，什么某某龟，某某青年才俊，呵哪个有我哥才俊哥二代，还为民服务】

【徐处之：要去现场维持秩序。】

【灿灿：。。。。。。行吧，四舍五入是一起去了，那你到时候千万别说认识我！美艳大美女对徐大警官一见钟情，完美】

【徐处之：……】

门卫忽然跑进来。

徐处之放下手机：“怎么了？”

门卫指着外头：“警局门口停了辆车，车上人指名道姓要见你。”

徐处之：“谁？”

“不肯下车，看不见脸，应该是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司机。”

门卫嗤笑了一声：“什么人，自己跑过来，居然喊你出去见，最起码的尊重没有吗？我跟她说话，她连车窗都不放下来。”

徐处之皱眉，拿起座上外套跟着门卫出去，到了正门口，那里果然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

车里人见门卫带着人过来，终于放下了车窗，几个正好上班进来的同事看清车后座上摘下墨镜的那人，吃了一惊。

“那是夏渠吧？？？”

“她怎么跑来找徐处之？报案？”

“徐处之不会连她也认识吧？”

“这话说的，她认识徐处之是她的骄傲好吧，易才瑾不就是踩咱徐处红的。”

“她这周末办演唱会，就在咱秦安，可能顺路来打个招呼？”

徐处之：“您好。”

夏渠开了车门，往里挪了挪，笑容甜美：“徐警官您好，我是夏渠，没打声招呼突然过来，实在是有点冒犯，但的确是有点事想要找您谈谈，能不能邀您上来？”

徐处之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他不认识夏渠。

他扫了眼车内驾驶座上自始至终都未回头的司机，无声抿了下唇，点了下头，坐上了车，刚要去关车门，夏渠忽然贴过来，手臂从他身上越过，“砰”地一声替他关严了门，像是怕他临时下车似的。

鼻端是过于浓烈的香水味，徐处之稍稍侧过头，往后靠了下，避免触碰到她的手臂。

夏渠笑了：“徐警官有洁癖，原来是真的。”

徐处之语气公事公办：“您好，是要报案吗？您放心，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会充分照顾到您的个人感受的。”

夏渠笑了一声，声音动听：“徐警官您往前面看看。”

前面驾驶座上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回头，笑道：“徐处之，好久不见啊。”

那是张和徐处之有六七分像的脸，如果借助灯光、角度和一些后期技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二人只要站在一块，不太了解他们的人都能轻易分辨出二者的不同。

徐处之骨子里是偏冷的，内向淡漠，矜贵才子气，甚至有点艺术家的封闭气息，只是外头裹上了一层温和的包裹，距离感变弱了，让人觉得礼貌风度，但“社会”、“世俗”这些词绝对和他不沾边。

他像个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并无丝毫功利心，只一门心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才子。

另一张脸则是截然相反的感受，明明衣着是极冷淡的黑白，配饰款式也单调高级，用“高冷逼格”来形容恰如其分，眼神社会性却极强，人骨子里是外向的，融入性极好，圆滑老练，眼里更多的是对声色犬马的习惯和得心应手，他是由衷享受并沉浸这样的生活的，对名利地位有一种自矜感。

易才瑾。

几年前以徐处之为原型的刑侦剧《拨云见日》开拍，易才瑾就是当年剧方海选找到的饰演徐处之的主演。

当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电影学院学生，因为长得像徐处之，又演技不错，一跃成名，这些年在娱乐圈口碑极其不错，算是一二线，不少晚辈都敬他，称他易老师。

徐处之眼底毫无波澜，似乎对他这个出场并不意外，和他简单握了下手：“好久不见。”

易才瑾像是对徐处之过于平静的态度感到失望，但并未表露出来，笑道：“之前一直约您出来吃饭，您都说忙拒绝了，这几天我难得有档期飞秦安，这周末怎么也得有空了吧？一直想要好好感谢你。”

夏渠嘟嘴道：“老师，您不是说这周末去听我演唱会吗？”

徐处之目光落到夏渠身上，暗皱了下眉，语气平淡：“不好意思，这周末秦安体育场因为要办演唱会，警局要派人过去维护现场治安。”

夏渠惊了一下：“那是我耽误徐警官了。”

徐处之摇头：“哪里的话，我们的正常工作，应该的。”

易才瑾：“徐警官这就不够意思了，没有徐警官，哪有我今天，徐警官都不给我个机会尽点心意。”

“是你的本事，与我无关，你谦虚了。”

徐处之就要开门下去，咔哒一声，车门却锁上了，徐处之神色瞬间冷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平静看他。

易才瑾手肘搭在座椅后背上，叹了口气：“我当年是不是不应该说？”

“我不明白。”徐处之眉眼淡淡。

易才瑾扫了眼夏渠，夏渠会意，从lv包包里掏出一把门票，二话不说塞进了徐处之的手里。

“我唱功有多糟糕，我有逼数的，但徐警官有空来的话，就当逗您一笑了，没有的话，给您同事也行。”

徐处之礼貌应了声，车门却还没开，他有些不耐烦，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按喇叭声。

夏渠回头，那是辆跑车。

夏渠看到那辆最新款跑车还愣了下：“这什么人？”

徐处之回头扫了眼，看到车牌号最前面的字母，边南省。

局里就一个边南来的，贺邳。

后面那人放下车窗，手肘搭在车窗边沿：“搞毛啊车停在警局门口？？”

那人开了车自动门，大步流星走过来，两指不耐烦地叩了叩车窗，徐处之放下车窗，贺邳扫了眼徐处之，视线越过他，落到夏渠身上。

“你们怎么回事？车停在这儿堵着像话吗？”

夏渠见来人比圈里男明星都帅，原本还有些好感，听他说话如此难听，恼道：“你不是车也停在了警局门口？？”

“我警察啊，上班，你堵着了我怎么开进去？”贺邳目光落到徐处之身上，“这不我领导呢吗？你们还非法扣押、侵犯人身自由啊？”

徐处之瞥了他一眼。

贺邳又叩了两下车窗：“开门，上班时间点了，没正事别消耗警力。”

车门开了，易才瑾偏头看他，贺邳瞥见他的脸，俊脸沉了一瞬，眨眼愣道：“这谁，怎么长得和我领导这么像？”

夏渠不忿：“你连易才瑾都不认识？”

“谁？”

“你……”

徐处之适时道：“行了。”

贺邳从外开了车门：“sir请。”

易才瑾坐在驾驶座上，眼底微冷看他：“你是谁？”

贺邳摸出烟盒，朝他扔了根烟，笑道：“贺邳啊。”

夏渠听见这个名字，手里包滑了下。

徐处之瞥见那个细微的动作。

易才瑾接过那根抛来的烟，朝他挥了下，笑道：“周末也请你来现场，维持秩序。”

贺邳朝他比划了下，笑道：“一定。”

……

从门口进来往局里走，徐处之递了根烟给他：“谢了。”

贺邳接过，心道这递烟，很老铁啊。

“那是徐处什么人？”

“易才瑾，你不是看他的剧？”徐处之疑惑看他，他俩刚见面，贺邳说他看《拨云见日》。

“我那是看他吗？”

“那你看什么？”

“剧啊。”

“……”徐处之并不太懂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贺邳点了烟，嗤笑道：“他演咱人民警察，就这德行？跟那小姑娘还有一腿，办完事儿洗澡了吗，一股味儿。”

徐处之冷不丁呛了一下：“……我看不出来。”

“哦是吗？火眼金睛徐大警官。”

徐处之咳了一声：“还看出什么了？”

贺邳看向他：“那个小姑娘可能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