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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铜钱……
几个人在这一瞬间可以说得上是眼神失去光芒,可让他们说,他们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着些什么。m.nmghmwl.com
游龙生道:“你是要问问这上天吗?”正面进去反面离去这样的?
其他几人未曾明说,却也抱着几乎同样的想法,追命轻咳一声,打了圆场:“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晏亭只是颔首却没解释,因为他的确要问问这上天,只不过这个问法与他们想得不大一样便是了。
不过是看运气与算一卦的区别罢了。
晏亭很少算卦。
算卦算卦,既然算的是结果,便是窥探天机,因而晏亭为了防止反噬,一般只用来在内心算招数进行躲避,躲得多了,便是对方不够冷静出破绽的时候了。
他怕自己过于依赖算卦,从而完全靠上天,又不知道哪一卦会忽然触碰到天道的底线,他在修仙界便从未算过这类的卦,只是在小世界的话,这些人又皆是他愿意护着的类型……
便算一算罢。
不远处便是绿洲,真让他这么走了,他自己也不是甘心,这大抵是他身为动物的本能。
在其他人眼中,自然是这个平日里便有些解释不通的神秘青年望了一眼天边,宛若得到什么回答一般,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雪色的睫毛便也随之而动。
“他该不是在与上天沟通?”胡铁花最沉不住气,他摸摸脑袋,无法理解的问。
游龙生抱臂:“少说些话,认真看不就能知晓了?”
胡铁花赞同:“你说的在理。”
游龙生瞟了他一眼,无语地放下胳膊。
纯白色长发青年的头发随着微风而动,深色的斗篷此刻在他身上显得他愈发白皙,他金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明明似是野/兽,可却没有任何的威胁感。
他向着天空抛出了手中的三枚铜钱,然后蹲下来去看铜钱的结果。
他的神色是如此认真,以至于其他几个人都被感染,连小程也要过来瞧上一瞧。
晏亭首先窜出包围圈,生怕自己与他们挨得很近,然后指着那枚立在黄沙中的铜钱:“立着的那枚指向了石驼。”
石驼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让我去的意思吗?”
晏亭颔首。
方才他们的包围圈缩小,可站位是没变动的,方位自然也是。
楚留香起了兴趣:“那这两个正面的铜钱呢?表示什么?”
晏亭:“合该他去,是好事。”
几个人想不明白在石观音追杀的现在,会是有什么好事。
追命琢磨了半晌:“该不是亲朋好友?”刚恢复便遇到的话,找到锚点的确是一件好事!
姬冰雁理解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原状:“是……华山的人。”
如果是华山的人,还是旧友,十几年未曾有过音讯,忽而得见,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石驼不会想到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将信将疑,可他只表现出他的踌躇,掩住心中疑虑,他到底还是点了头:“我现下便去。”
许多偏远地方的人的确很是迷信,可习武之人因为接触的更多,反倒不迷信,他们知晓很多事情普通人做不到,习武之人是能做到的。
因而晏亭哪怕是他的恩人,他也不会完全相信晏亭的所谓判断,只是想着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可以利用的,晏亭名声又的确很好,他颔首示意,放下剑,抱着三袋喝空了的水囊走过去。
想要凑过去,总是要有理由的,毕竟那边的军队……也着实很多。
石驼十几年不曾好使的听觉变得分外灵敏,他操着还有些粗粝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打扰,又询问是否有人。
果真是有军队守备着的。
“请问,在下可否用钱财换三囊清水?只要换到,绝不逗留!”他装作自己真的是一个误入的商队中的一员,那些守备军队的人也走出,去看了看这边站着的驼队和远远的几个人影。
能一个人进来,留着那些人在远处,恐怕真的只是路过的商队罢了。
几人对了视线,有一人快步走向里面通报。
哪怕绿洲的水真的很多,可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能瞒着国王。
*
绿洲中心龟兹国王帐中。
这里正开着宴席,龟兹国很是富有,国王哪怕还在逃亡,却也不会亏待自己。
因而他更需要武力,自然也更加青睐那些中原人——他们人多,习武的也多,总会有一流高手的。
王冲正是这些中原的武林人之一。
他本是能坐得住的。
不如说,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是能坐得住的,不过是宴席罢了。
可他此时居然坐立难安,哪怕人还坐在这里,心却已经飞了出去。
他的直觉在与他诉说着什么,外面一定是有什么。
他无法确定,但他浑身都在叫嚣着让他出去、出去、出去!
离开这里!出去!
忽然,帐子的门帘被掀开了,有一带刀侍卫从帐周边走过,附耳到国王身边,用手挡着说了些话。
王冲紧紧盯着,他总觉得这与他有一些关联。
他发觉国王若有所思,然后点头:“既然如此,便给他们就是了。”也许真的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他们国力不强盛,又拥有的财宝众多,自然要靠善缘了,而且他本人都还在躲避叛变的将军……大家都不好过,不是吗?
便如此吧。
王冲犹豫了几息,到底还是告罪,先行离席一会。
龟兹国王自然不会不放他离开,至少表面上还是有好脸色的。
王冲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还带着他的兵器,他的剑,盘缠也都在身上,不过是一囊清水一点银两和干粮罢了,可他知晓,是有什么在吸引着他的,也许一去便不复返。
可是武林人士不泛热血之辈,哪里是一句“一去不复返”便能劝回的?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而王冲的运气向来很好。
他被认出是国王的客人,无人阻拦,只在快出中心地带的时候被拦下问了一嘴,大概那些人想着外围还有人把守,便没多问。
“……”
他看到了什么?他见到了谁?
王冲说不出话。
他见到了当年那个会摸着他的头夸奖他很勤奋,剑法不错的人。
他见到了……他的大师兄。
当年整个华山派都靠着他们华山七剑的赫赫威名,才从群狼环伺的境地中幸存下来,成为了胜者。
当年那些弟子之中,只有华山七剑之首皇甫高有资格学习清风十三式,如今还掌握着这剑招的,便只有枯梅大师和她的得意弟子高亚男,还有一叫华真真的女子。
可也就在皇甫高学了剑法不到十年之后,他失踪了,直到今日王冲在这里有幸得见,才知晓,他的大师兄在这里。
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王冲往前踉跄了两步,表情几乎失控,他轻声的、有些颤抖的说道:“大师兄……”
皇甫高既为习武之人,视觉自然出众,听力也很出色,现在化名石驼的他,看到了没有做一点伪装的师弟。
虽也有重逢之喜,但涌上心头的还有对华山派未来的担忧。
过去终究是过去,华山派弟子在外行走也不必担心被认出了。
石驼接过为他灌好的水囊,再三向士兵道谢,并且也对他们慷慨的主人表示谢意。
他这才看向王冲,轻轻颔首:“师弟。”
王冲冲过来,对几位看守的军官道歉,然后让他们帮忙给国王带话,他有要事,要先走一步了。
几位看守想了想国王的客人有很多,再想了一想国王对中原人的态度……他们互相对视,点点头放走了他。
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这个来买水的人,也只是跟着商队而来,不是每一次都会到达这个绿洲的。
况且,他们驻扎在绿洲也是绝密的事件,他们没有道理会知道。
……
原来,这个年轻男人的名字是假的,他本名叫柳烟飞,正是当年的华山七剑之一,皇甫高是七剑之首,他自然就是他的师弟。
柳烟飞一听说他们的目的,又得知之前石驼的惨淡模样,他一个大男人的眼中一下蓄出了泪水。
他道:“你们便叫我王冲罢,不要打草惊蛇。”
他也要叫皇甫高为‘石驼’。
他想要跟随他们一起,去讨伐那无恶不作的石观音!
本应该只有追命一人去找石观音的,但种种缘由之下,不算上只是牵骆驼的小程,现在要去找石观音的居然有八人之多!简直是一个讨伐队伍!
石驼本身提到石观音会有的害怕已然消退,尽管他还是会有些发憷,可事情已经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遇到一趟绿洲,居然还能找到新的人入队,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但不管怎么说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更别说这位还自带干粮与清水,石驼又说快到地方了,想必最多一两日便能够到达石观音那里。
石观音毕竟不敢再往沙漠深处去扩张地盘,毕竟那里有着……西方魔教罗刹教盘踞,他们势力之大,哪怕是石观音都不敢深入,也不敢惹,因而石观音的势力地盘会在大漠边上,似乎也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第三日,也即是他们发现了大漠的这一日,到了晚间,他们又一次的在休息,前半夜是姬冰雁与楚留香守夜,姬冰雁忽而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敏锐地看向一个方向,他低声道:“老臭虫。”
楚留香同样睁开眼,他沉思了半晌:“总觉得给人的感觉十分熟悉。”
姬冰雁:“该不会是你的老熟人吧?”
说什么老熟人,不过是老相好说的更好听一点罢了。
楚留香摇头:“……应该不是。”
他的确很喜欢美人,但他想不到有哪个会来到大漠深处,而且他也真的是不认识啊……大漠多在西北,这已基本快到西夏地界,他自然是很少往这边走,若不是找寻姬冰雁与胡铁花,他也犯不上来这么一趟。
姬冰雁眯起眼睛:“那……”
楚留香站起身:“既然是我说的熟悉,便由我去就是了。”他本来也没打算麻烦老姬,万一是真的熟悉呢?
“……”
楚留香离去了,其实帐篷内的几个人都差不多醒了,毕竟没有人敢不保持警惕睡得死沉。
晏亭本是平躺着的,这样一整晚不动,面具也不用摘掉,他就避免了不自在。
他摸着他脖领上的白色绒毛,静静地坐起身,考虑了几息,眼神发直盯着帐篷内壁,然后想了想又躺了回去。
……算了,又不可能是石观音亲自来追杀,大家武功也没有那么低,拖延个一会儿总还是能做到的,这么近还会来不及支援吗?
青年握着折扇,放置于胸/前,全当是听不见看不见。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变成原型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如今他就只能假装睡觉实则修炼了。
他可是很自觉的把自己当做外来人!
*
整晚过后,也即是他们进入沙漠第四日,他们又多了一个伙伴。
这个伙伴是著名杀/手中原一点红,以中原为名,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名字,一点红是由于他的杀/人手法只会在别人脖子上留下一点红色便毙命,各位都如此叫他罢了。
出人意料的,中原一点红是个十分好相处并且很是执拗的人,他格外的重情重义,并且其实也并不喜欢杀/人,那不过是他的工作内容,不过是……有人养了一个杀/手组织,而他想从中脱离罢了。
后面这一点大家都不知道,便是晏亭也不知晓,因为他本就不喜欢探究别人的秘密。
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他是中原一点红的恩人——救命恩人。
晏亭曾经在路边救过他,当时他看见了这个明显是剑客的男人,男人身中剧毒,神情冷硬,他有一双狼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求生欲。
因而,他救了他。
没有人生目标,便是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这样一个人,不得不过上暗杀别人的生活,他的眼神凶狠而清澈,让晏亭一眼看见他就给出了‘这也许是个好人’这样的论断。
他自己定下的好人标准,不过是来自于他的三观而已,说到底,不过是他想救便救了。
然而中原一点红醒过来之后,死活要欠他一个人情,连钱都没提,说他可以帮助晏亭暗杀一个人。
自己就是武力值巅峰的晏亭:“……”
可他足够认真,他不会去践踏别人的真心实意,于是他道:“我没有想要杀的人。”
这场景,后来在中原一点红眼中居然恍惚和那个叫楚留香的人重合了,当楚留香说着“我没有想要杀的人”之后,他便像块石头一般,执意欠下人情。
这也是如今他在大漠中的原因:有人给他传了个纸条,里面写着让他来一趟大漠。
纸条是以楚留香的名义写的。
中原一点红实在是个讲义气的人,胡铁花赞叹地一拍他的后背:“你真是条汉子!”
后者一错身,躲开了。
胡铁花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
追命是个捕快,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中原一点红是个杀/手,这更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捕快抓犯事的,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是在见过中原一点红本人之后,追命却迟疑了:哪怕出了沙漠,他也不一定会想抓捕中原一点红。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只因一张不知真假的纸条便来到这吃人沙漠的男人,无论怎样都是值得他敬佩的。
但他绝不会是中原一点红的朋友正如他不是司空摘星的朋友。
游龙生竟也学会了打圆场,他说:“快走吧,也许快到了。”
石驼安静地颔首低眉。王冲黏在他身边不愿离开,现在又多了两位,也幸亏他们多买了备用的骆驼,加起来九、十匹,也能称得上是一整支驼队。
终于在第四日临近午时,他们到达了石观音的地方。
这里类似峡谷,是个被大片花草植物围绕着的地方……是被罂///粟所围绕着的地方。
门口双目无神扫着地面的男人,容貌俊美,不难猜测这也是一个被利用后就被抛弃了的人。
石驼冷笑道:“与以往并无区别,她的手段也不过就是如此了……这些,便除了罢。”
此刻,他已变回了皇甫高。
王冲也变回了柳烟飞。
论潜伏,这里的人实在是都很擅长,石观音恐怕也不会料到他们会突然到来,这正是个好机会!
中原一点红很擅长潜伏,非常擅长,毕竟他本职工作就是暗杀,他与楚留香一同用轻功悄悄进入,竟是转了一圈又轻巧出来了!
皇甫高很是急切,可他还稳得住气,只是眼神期盼,令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尽快说:“石观音竟不在这里,除了她的弟子们,全都是这样没有神志的青年才俊。”
石观音不在,正巧闯空门,可以端了她的老巢,可这些男人,看得人心惊,有许多是近些年失踪的年轻俊杰,宗门寻找无果便放弃了,谁曾想是被掳到这里来了?
楚留香想及他的三个妹子,庆幸的叹了口气:“这里并没有关押人的痕迹,按理到了午时该有人送饭,而我听了她们对话,她们私下里只提到过她们师父这几日都在外面,甚少回来,她们似乎也并不希望她回来?”
中原一点红点头:“的确不希望。”他见过的腌/臜事多了,人临死前的情绪也是多变的,活人的情绪总比死人的好判断。
追命笑了一声:“那正好。”
这些人员,被朝廷接收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只不过这些人,可能等不到这个时候。
但是有一点大家现在都明了,那就是他们要摧毁这里,把这里老底掀了!
要是有愿意离开这里的人就更好了。
追命沉思了一下:“她们对师父石观音,好像不是很信服。”
皇甫高冷笑一声:“十多年前,我还在这里的时候,见过不少女童,还有十几岁的少女,他们虽然都被收留,也却并不一定是自愿在这里的。”
姬冰雁道:“俘虏几个有地位的弟子,才是更简单的法子吧。”
胡铁花愣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姬!”
游龙生:“她们意志不坚定,也不喜他们的师父,这岂不是最好的办法?她们也许会感激你们让她们脱离苦海。”
柳烟飞皱眉:“石观音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的弟子……”
他很想迁怒,但的确如此,她的弟子不一定就是个坏人,她们也许什么都没有做过,也许这里只是她们逃不出去的牢笼。
楚留香道:“先去找点油,把这烧了才是正事。”
无法达成统一的时候,便要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前面当做众人的目标,这才是一个好的提议。
晏亭真想直接吹一口气把这些都烧掉,可他又不好过于嚣张——他的医治方法已然很是嚣张,再用了显眼的、有悖这里人常识的法术……
他一点也不想被秋后算账。
白发的青年悄悄蹲在那些花草旁边,手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折子,直接点燃放到了花草上,顿时那些花草就发出了最后的哀鸣,焚烧的声音在晏亭听来却是格外悦耳。
烟还十分显眼,几个人还在争论的时候就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些花草旁边,现在居然还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神色,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很是满意。
众人:“……”
果然,这位晏亭神医,的确是,不怎么在意除了黄白之物的身外之物,且行动力也意外的高。
都已经这样了,便也别提什么其他法子了,守在门口等着有地位的弟子出来,也的确是个好办法!
很快,那火遇到可燃的东西便迅速燃烧,也立刻就扩大了火势,烟雾缭绕,也着实显眼。
果不其然,马上便有看守的女子出来,她们一人转身回去通报,一人在这里柳眉倒竖,持剑向他们逼来:“大胆!你们是何人?你们可知这是哪里?”
就是知道,才会烧的啊。晏亭心中的小狐狸托腮发呆,他也和掉线了一般,整个人都直直杵在那里。
带了剑的不过只有三人,中原一点红、柳烟飞、皇甫高,只不过是中原一点红最先出剑,他便挡住了这一招。
他不善言辞,话很少,也因而偶尔说出的话也很是可信。
这位杀/手总是面无表情的,似乎没什么能让他改变,认真又执拗。
他认真道:“在下中原一点红,知道,这里是石观音的据点。”
少女被架住剑刃,知晓自己根本比不过对方,武功远不及人,又听得对方说出“石观音”三字,判断出他们肯定是有所依仗,心中已然有了退意,恰巧此时他们这里如今最能主事的人出来了,她便稳住神色,抽身后退,让出位置来。
来人年纪看上去同样不大,差不多双十年华,薄纱覆面,只露出眉眼,可即使这样都能瞧出她的容颜会是多么出色,她呵斥一声,剑尖挑来,一下子与中原一点红缠斗起来。
可她一人也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被她落后一步的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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