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走了，先前自己的劝慰也功亏一篑，MJ深深吸了口气，看向Kavin。m.lanyuezdh.com

“你一声不吭啊，Kavin，怎么不帮我一起说他？”

Kavin耸耸肩，反问道：“就算我赞同你的说法，但你有见过谁能阻止得了他吗？Parama家族可是不同凡响。”

话是这样说……

MJ叹了口气，抬眼看向 Ann，“Ann，你呢？”

Ann跟表面的冷淡模样不太相符，她其实对于他们相关的事情都很热心——相比来说。

而且她本人性子如此，其实不管是谁的家族都没有让她感受到特殊，平常让着、哄着Thyme，不是因为他背后的Parama，而是因为他的小孩子脾气。以前对方闹得狠了，她也不是没和人打起来过。

现在大家都成熟了不少，她更是对他的包容度直线上升。

MJ在这方面很信任Ann，非常靠谱，基本上有她在的话Thyme不会太过分……前提是她出手干涉。

“你已经说得很好了。”Ann想了想，“Thyme不听是因为Roselyn夫人回来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Parama家家教如何，他们几个身为发小再清楚不过，都承认现任家主的压迫感非同一般。如此高压环境下，Thyme性子被养成这样，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不过她每次回来都呆不久，给他的影响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她和MJ对视，“红牌游戏都在学校里，盯着点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MJ摸了摸头上的小辫子，三人从泳池边回到室内的沙发坐下，立马就有两个嫩模一左一右坐到Kavin的身边。

Ann懒得跟他们挤一起，坐在单人沙发上，MJ靠在她旁边，各自端起一杯酒。

Kavin一抬头就看两人凑一起不知道又在聊些什么，心里郁结，只得跟旁边的美女搭话。

“你知道，位于最顶端的人，他们要面对的麻烦是什么吗？”

“‘高处不胜寒’，是不是大概这意思？”美女很配合。

两人注意力被吸引，MJ轻轻笑道：“你说的也是，但还不正确。”

Kavin转过头看她，接着MJ的话继续，声音柔和，“是压力啊。我们越是位于高处，外面的气压就越低，所以我们就越能感受到来自内部的压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越位于高处，内心就越压抑。就跟我们的人生一样，出生在名门望族，越是要事事完美。越是完美，就越是压迫。时间一久，那个人就不断地被压得变扭曲……”他捏碎手中的橄榄，眼帘低垂看不透情绪，“很悲伤吧。”

MJ看着他，眼睛一眨，没说话。

Ann晃了晃杯中的液体，透过它看到了来到门外的Ren。

“但是像那样的上等人，下面的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他。”Kavin说完，身边有美女便问他是不是在说自己。

他回过神，收敛了那些无法定义的悲伤情绪，重新笑得轻佻，搂住她的肩膀，“不是。我的家庭并没有那样教育我，他们是教我学会欣赏美丽的事物。”

“我去，服了你了。”MJ没眼看地扭过头，和Ann碰杯，“继续喝吧，干杯。”

Ann喝着酒，眼神瞟到Ren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便也没有开口喊他。

Ren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其他三人玩到后半夜才回家，导致第二天没人按时起床去上学。

Ann醒后在家吃早餐，那边管家领着MJ和Kavin进门，她见怪不怪，打了个手势示意仆人去准备他们的那份早餐。

两人轻车熟路地在她旁边坐下，她随口问道：“Thyme和Ren呢？”

“他俩昨天又没来喝酒，今天早去学校了。”MJ懒洋洋等上菜，“家里就你一个？”

她点点头。

不比F4，她家算人多的。光本家这一代有四个孩子，她是家里的幺女，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大学毕业接手家里的部分产业，和父母一样忙得没时间回来，间接导致她干什么都没人管。

厨房动作很快，把他们的早餐做好端上来，三人吃完后各自开车去学校。

“Ann！”刚进教室，她就看见Thyme坐在她位置的前桌上，他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喊出声。

她顿时有种掉头离开的冲动。

两人不同班，而根据以往经验来看，Thyme找来班里准没好事，多半是给她找事了。

想归想，她抬腿走进去坐下，朝他挑了挑眉，“有事？”

班上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俩方圆一米内无人敢近身，都是能有多远离多远，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偷瞄过去。

Thyme不喜欢被人当猴子似的看，干脆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到走廊处才开口：“我记得你有随身带着把折叠刀吧？”

Ann作出副警惕模样给他看，“话别乱说啊。”

“干嘛，我又不找你麻烦！”成功逗到人，他不服气地哼哼，“借我一下。”

Ann上下打量着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气定神闲，“理由。”

“喂！”

“没有理由的话我可不会给你哦。”她笑起来，“Thyme，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

“我又不会让你帮我背黑锅……”

“真想惹事儿啊？”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做势要走，“免谈。”

“诶！”他拉住她不让走，勉强道，“不伤人的……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这话一出Ann就想叹气，这是还没过去？

“Thyme。”她抬手摸了摸他微卷的头发，放缓了声音，“她不是你的敌人。”

“她反抗我。”他嘴硬。

“她反抗你什么呢？”她看着他，“她向你道歉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那你去报/警啊。”Ann摇摇头，“Thyme，游戏规则由你制定，但奖惩制度需要分级。你讨厌Phupha试图打破规则所以让人把他打进了ICU，可Gorya实际上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不能做的太过分。”

“我知道。”Thyme坚持，“我只是给她个教训。”

看着对方的眼睛，Ann知道劝不下来了，再说下去也难说会不会起反效果。但折叠刀太危险……

她皱眉思索了一秒，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把刀递给他，“说好了，不伤人。”

他瞪大眼睛，“美工刀？！”

她颔首，“美工刀。”

“你的折叠刀呢？”Thyme接过美工刀左看右看，气不打一处来。

Ann有收集癖，他见过她收藏的那些刀具，帅得不行。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有随身带刀的习惯，他才来找她讨要。

Thyme性子不稳定，即使跟她保证了不伤人这点Ann相信他可以做到，但万一产生了冲突怎么办？折叠刀一甩刀身就那么长，刀锋锋利得划在手上能直接露出骨头，她是担心误伤，伤到谁都不好看。

“没带。”她神色如常，“美工刀也是刀。”

这把美工刀是她今天出门拿糖时顺手揣上的，正好派上用场。

推着使的多少有点分寸，杀伤力有限，刀片又薄，使点力就断了。虽说依旧不安全，但比折叠刀这种小型凶/器来说好太多了。

Thyme信了，把美工刀揣兜里就要走，她看他离开，也没了回教室的心思，去隔壁班把MJ喊了出来。

“他刚刚来找我借刀。”

MJ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谁，心脏猛地一跳，“他想干什么？”

“什么什么？”Kavin探出个头，Ren也从走廊边走过来，四人站到了一起。

Ann摊手，“说是要给Gorya点教训，我劝了也没用，只答应我不伤人。”

“你借了？”Ren一怔。

“哪儿啊。”她从另一个兜里拿出自己平常带的折叠刀给他们看，“我怕他出事，给了把美工刀。”

“美工刀……”Kavin叹气，“美工刀也不安全啊，他到底要干什么？”

“相比折叠刀来说好太多了。”MJ一边说一边翻手机，新刷出的消息触目惊心，“……审判开始了。”

“走吧。”

一群人很有自觉，离开教学楼去往旧体育馆的的方向。

距离不算很远，他们走到时恰好看见Thyme在体育馆前一脚踩住双翻滚的皮鞋，面前站着的Gorya只穿着一只鞋，另只脚的袜子上都是泥污。

“腻了。”Thyme抬起头俯视她，随即看向围观的其他学生，“你们在玩什么，够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不敢出声。

Thyme随即弯下腰捡起那只皮鞋，举起伸到Gorya面前，似乎在等着她过去拿。

这……Ann和MJ对视，都不太敢相信小魔王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Gorya心怀侥幸，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去拿，却在快要拿到的那一瞬间错开。Thyme重新举起手不让她拿到，指尖勾着皮鞋，看她的眼神轻蔑。

“这个不是垃圾吗，怎么能踢着玩啊？”

……果然。

“垃圾，”他环视四周，又看向Gorya，言有所指，“就该毁了。然后放在合适的地方。”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把美工刀，推出些许刀片。

见状，MJ等人把视线转向Ann。

“……”她移开视线。

Thyme记着自己和Ann的约定，自己本来也没有伤人的意思。他一手拿鞋子一手握刀，观察着Gorya的神色，在上面划下了第一刀。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Gorya是第一个收到红牌的女生，他知道她是平民，拿着体育奖学金才来到的Kocher。

这样的人，生来就无法和他们平起平坐。面对他们，也该理所当然的低头才对，不该反抗，也不应质疑。他们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本来是这样的。

可他看着她为她那个所谓的朋友出头，迎着强压，哪怕在道歉时都有些倔强的眼神，知道她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错的是你们”，她的眼神如是说。

他突然就有了兴趣。

他一边往鞋子上划，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想看她会不会再次露出那种眼神——即使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想看到的是什么，是她屈服吗，因为他给了她教训；还是真的反抗他制定的规则？

Gora垂眼看着昨天妈妈花光积蓄给她新买的皮鞋，眉头微皱鼻头酸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样的暴力。

只是因为他有权有势吗？就可以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和珍爱的事物，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人。

Thyme划了几刀见她没反应，一时觉得没意思，便停了手，“明白了是吗？”说着，他转身，把被划破的皮鞋甩进远处的铁桶里，“噗通”一声响。

“不在合适位置的东西，就该处理掉。”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抬腿准备离开，“碍眼。”

Ren无语的翻了个白眼，Ann默默叹了口气。

“有点过分啊。”MJ说着，搂住她的肩，拍了拍安抚她。

何止是有点过分，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不止Gorya，先前所有红牌游戏的受害者都是如此，遭受了太多他们本不该遭遇的苦痛。

Ann看在眼中并不参与，但她从未觉得自己独善其身。

那天Phupha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帮他们，明明对这个游戏没兴趣不是吗？——可他们一起长大，感情在这，她站在他们身边也是立场一致，她做不了改变的那个人。

不论是创造游戏的Thyme，跟他一起活动的自己，MJ，Kavin和Ren，施暴者，旁观者，不作为的老师，包庇的家长……大家都有罪。

Gorya沉默着捡起自己的鞋子，沥水后放到地上，弯腰穿上，周边都是其他人嫌恶的嘘声。

“喂，”Thyme停下脚步，转身走过去，笑道，“还要穿着那垃圾吗？”

等Ann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Gorya一个转身侧踢正中Thyme的腹部，直接把他踹了个仰倒。

“……”也行。

事已至此，Ann平静下来，不打算上前了。MJ难以置信地捂住嘴，Kavin和Ren都一脸震惊，其他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Thyme倒在地上，缓了两秒才捂着自己被踢到的地方骂，“你疯了吗？！”

“你想看到的是我投降认输吗？”Gorya揪着他的领子，跨坐在他身上，毫不示弱大喊，“——够了，从今天开始，我会跟你所做的一切对抗，我绝对不会向你妥协！！”

勇气可嘉。Ann意外又赞许地看着Gorya，很欣赏她身上的反抗精神。虽说Thyme被反过来教训了，但这样的发展似乎也不错……

Thyme此时的反应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没出手不说，只是呆呆望着面前的少女，唇角微微上翘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她摸了摸下巴，心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MJ小声“哇哦”了一声，Ren摇摇头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围观的人群好像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个女生尖利地大叫起来，“Thyme学长被打了！Thyme学长被打了！”

“拍视频，拍视频……”

“可以吗？”

“可以，快点拍！”

别喊了，越喊越丢脸。Ann忍不住有点辛灾乐祸，拍视频的也是。

没想到老师突然从拐角处出现，“同学们，你们在干什么？”

Gorya迅速起身跑走，其他人也如鸟兽散。Ren耸耸肩先离开了，Ann和MJ过去把还躺在地上的大少爷扶起来，Kavin见没自己事，不想再扎堆过去碍老师的眼，跟在Ren身后走开。

老师们都知道学生平日里玩的“游戏”，但不敢管，只要他们别闹到明面上就都假装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里F4和Ann都在他们的“危险人员”名单上，想着熬到他们毕业就行，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见Ann和MJ扶起Thyme，老师暗暗松了口气，走过去也不敢看他哪里伤到，简单关心了一下有没有事，说不舒服的话就去校医室看看，随即离开。

Thyme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关心他讲的什么，一直盯着Gorya跑远的背影看，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与俩发小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