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薇迟疑了一阵，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的胸口微微扩大了一圈。然后轻笑道：“周言。你不用觉得我可怜，不用同情我，毕竟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胸前那几片显而易见的红色印记，说：“薛薇。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就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直到话说出口，我才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声音竟然变得颤抖了起来。

她垂下眼帘。笑着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吧，我一时被感情蒙住了眼睛，即使我很痛苦，很挣扎。也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周言。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离开的。”

我看着她。咬了咬下唇，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抬起头。笑着对上了我的视线，说：“周言。你能让我把这件衣服穿完吗？”

见我点了点头之后，她又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开始摆弄着那件长裙，又蹬上了那双高跟鞋，戴上那一套首饰，脸上那种开心的表情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一样。

那件礼服将她身上的那些伤痕遮挡得恰到好处，同时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了，那套祖母绿戴在她身上，也丝毫不显得老气，反而十分的高贵典雅。

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禁觉得，她似乎比我更加适合这身衣服，也比我更加适合程家二少奶奶这个位置，因为她爱程右，她可以忍受他。

可是我除了感叹命运弄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周言，你知道么，我现在都能够想象到我挽着程右的胳膊出现在晚宴上的样子了，我已经满足了，谢谢你周言，谢谢你经过这些之后，还愿意帮我实现愿望。”

我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说：“薛薇，我真不知道，程右那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你为什么就放不下？”

彼时，她已经将身上那些首饰褪了下来，然后又伸手去解开礼服的扣子，一边不经意般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得不到的就会觉得好吧，不过周言，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明白这些。”

虽然我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原谅她，可是此刻，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些许笑容，我愈发觉得心疼。

她走以后，我看着那些被重新归回原位的衣服鞋子和首饰，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的脑海里全是她临走的时候说得那一句话，“周言，我把衣服和东西都按照我进来时候的样子放好了，该是一切都归回原位的时候了，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我们做不成朋友了，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缓缓地将那件礼服挂起来，把东西都收好，在床上蜷着身子躺了许久，就连晚饭都没有下去吃。

这种时候，我似乎已经顾不上婆婆到底会怎么说了，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夜晚，大约接近十点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重重地推开了。

我心里一惊，赶忙从床上坐起身来，回过头去，看到程右一脸醉态地跌进房间里来。

他极其不同寻常地朝我笑了笑，然后朝着床边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从床上跳起来，站在一旁看着他。在不经意之间，我忽然发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心还有些濡湿。

经过这段时间之后，我见到他，仿佛是下意识地就竖起了全身的刺，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

他站在床边打量了我几眼，笑道：“周言，你怎么看到我这么紧张？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只觉得脊背一僵，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身子不像往常那样挺拔，低着头沉吟片刻，又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迷蒙，问：“你今天都见谁了？”

“啊？”我只觉得心里一惊，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倒抽了一口凉气，说：“我……应该见谁么？”

他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不出来究竟是清醒还是醉着，他挑着眉毛问：“你问我吗？”

我将视线移开，极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淡漠而冷静，说：“是沈清跟你说什么了吗？”

虽然我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可是其实我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他笑着点点头，说：“周言，你现在倒是变得更加精明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刚想说什么，只见他却忽然一下子栽倒在床上，不一会儿，胸腔便开始沉稳地起伏着。

他应该是喝醉了吧……我站在原地打量了他许久，在确定他确实是睡着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这样来讲的话，那他明天应该不会记得我们之间的谈话了吧。

过了一会儿，我壮着胆子轻轻地爬到床上靠近他，他动了动，我的全身瞬间僵住了，然而就在我准备马上退下床的时候，他却又重新陷入了睡眠。

我趴在他身边，双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他的脸。好像结婚这么久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细细端详过他。

在我的眼中，他始终都是一个不可靠近，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恶魔，可是现在看来，睡着的他，脸上却少了几分阴冷，近乎完美的脸部线条，还有白皙细嫩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眼眶，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可是为什么，平日里的程右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凶神恶煞？

“程右，你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真心？你究竟有没有真心对待过一个人呢？”我轻声呢喃道，一时间不禁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喝醉的人是我一样。

这个时候，他的嘴唇忽然轻轻地动了几下，轻轻地开合，压低声音呢喃道：“锦时……锦时……你不要走……”

渐渐的，他的眉头紧紧地蹙起，表情看起来似乎十分痛苦，同时声音也变得更大更加清晰，喊道：“锦时！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一定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的！”

他身上浓烈的酒精气息充斥在我的鼻息之间，刺激着我的呼吸，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他身上的那种味道，总之我瞬间皱紧眉头，往后退了退，下了床，窝在小沙发上，竟然也渐渐睡着了。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亮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视线在不经意间看到躺在床上的程右，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正侧着头看着我，眼神显得十分复杂，双眸中翻滚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但是那个笑容却显得格外阴冷，让我觉得背后一冷。

在他的注视之下，我瞬间清醒了起来，并且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动了动，想要从沙发上跳起来，这才发现，在沙发上窝了一整夜，我早就已经全身酸痛了，双腿已经发麻到动不了的地步了，就连脖子都酸得像是要断了一样。

程右从床上站起身来，下地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周言，你难道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么？宁愿窝在这么个小沙发上委屈一晚，也不愿意睡在我身边？”

我把脸别到一边，可是他却伸手紧紧钳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说：“是不是？难道你忘了，我们还是夫妻？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妻子做出的事情。”他的语气十分阴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不是……”我用力地挣脱了几下，最终却发现只是徒劳，索性放弃了挣扎，定定地的对上他的视线，说：“我只是怕打扰你休息……”

他轻笑了一声，说：“好清纯不做作的理由，周言，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贴心？”

那种痛感让我觉得眼眶发胀，可是我咬着牙死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说：“反正这就是我的想法，随你怎么想……”

好在……看来他已经忘记了昨晚的对话。

他忽然放开我的下巴，顺势将我的脸往旁边一甩，说：“来日方长，我看你还能编出多少借口。”

“今晚是年会晚宴，你给我把自己收拾得妥帖一点，看看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胸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家虐待你了！”他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身上依然散发着昨晚的那种酒气，只是变淡了一些。

见我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个度，带着极其不耐烦的情绪，说：“听明白了吗？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我赶忙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卫生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下午我的助理汇过来接你。”然后便拐弯走进卫生间里。

我在沙发上又缓了缓，才勉强能动，等到我从沙发上站起身的时候，他恰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VIP。♂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