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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我从仪器的屏幕上看到那个小小的黑点之后,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动。然后便觉得眼眶发酸。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生命竟然如此神奇。能从那么小小的一个小圆点,最终长成会跑会跳的小家伙,而现在屏幕上的那个小东西。他是我的孩子,看着图像的移动。我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他在地上跑着跳着叫我“妈妈”的场景了。
欣喜激动之余。我愈发隐隐地感觉到,我好像越来越舍不得这个孩子了。随着他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发育长大,我觉得他就像是我生命的延续一样。
如果说当初想要放弃他的那个决定我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渐渐确定,我绝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尽管他的到来,很有可能对于所有人都是一场灾难。
“孩子发育很正常,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休息。同时注意补充营养,你现在体重增长不大正常。还是偏瘦,我原来说的要控制体重的增长速度。不是控制体重,如果母体的体重适中维持不变的话。生下的孩子营养不良以及体质虚弱的可能性很大,这个要注意到。”王医生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像是念诊断结果一样。语气平淡而毫无起伏地说道。
我垂下眼帘,将身前的衣服拉好。一只手的手心缓缓在小腹上摩挲着,说:“那……如果我现在打掉这个孩子的话,会不会太晚?”
王医生沉吟片刻,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个嘛……理论上是不晚,你现在月份还小,可以考虑的时间还有很多,不过我看你挺重视这个孩子的,程太太,你可要考虑清楚,跟家里人商量好,这毕竟是条生命。”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我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点了点头打断了她的话,说:“好,我知道了,谢谢您。”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从诊室出来之后,我一直觉得心里无比沉重,心头沉甸甸的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阿青坐在走廊里的沙发上等我,看到我之后赶忙起身迎了上来,问:“周言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她的神情看起来特别急切,我看得出,她是真心为我着急。
我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她挽着我的手,说:“没有,孩子很健康,医生只是说我有点太瘦,让我使劲儿吃东西。”我极力挤出一个笑容。
她也笑了,说:“嗨,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吓了我一跳,周言姐,说来也很奇怪,程家的伙食那么好,我来的这几年都胖了,可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骨感,也真是奇怪哦。”
我们一边随便聊着,一边往外走,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快要走出妇产科的时候,我一抬眼,视线却触及到一件熟悉的东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挎着的那个爱马仕,又抬头朝着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就这个包而言,简直就像是照镜子一样,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
顺着那个包,我的视线向上看去,看到了那个拎包的女人,不禁觉得心里一“咯噔”,就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心酸,又觉得有些荒唐,更多的是感慨。
好像自从她从杂志社辞职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她似乎变了一点,尽管她身形看起来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我总觉得她变得憔悴了些许。
我只觉得,从前的薛薇身上就像是散发着光芒一样,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灵动,可是如今的她却像是蒙上了灰尘的钻石一样,显得格外黯淡。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视线躲闪了几下,而后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再次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穿过我们之间的人潮向我走过来。
“嗨,真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你。”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就连看着我的视线也依旧有几分躲闪。
我极力扯出一丝微笑朝她点了点头,但是当我从近处看到她手上那个包之后,一切就都了然了,“是啊,我也没想到,真巧。”我抿了抿嘴轻声说道。
她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看过去,然后神情极其不自然地将那个包往身后拢了拢,说:“都是高仿的,拿来玩玩,你还是别见笑了,真想不到,这么久没见了,我们的品味还这么相同,连包包都撞了,诶?不过……你这个应该是真的吧?”
她说着,还十分局促地“嘿嘿嘿”干笑了两声。
一时之间,我忽然有种心脏像被泡在一碗酸涩的柠檬水之中的感觉。
我点点头,重复着她的话,说:“真的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可是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根本就不是巧合,这一切都是冤孽而已。当初她看上了跟我结婚的男人,现在背着跟我一样,来自同一个男人的包包,这一切都并不是巧合,而是命运的捉弄和安排。
“诶?周言,你来这里做什么?检查身体?”她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视线便落在了我手里握着的,还没来得及放进包里的报告,盯了一会儿,脸上原本那种极力维系的笑容也一点点垮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我,问:“你怀孕了啊?”
我迟疑了一小会儿,但还是如实冲她点点头。
一时间,她的双眸看起来有些失神,身形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喃喃地说道:“怀孕了啊……真好,要生宝宝了……”
“嗯……你呢?”我努力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想要撇开话题。
只是我的话问出口之后,她脸上的神情从失落变得有些慌张,急忙躲避着我的视线,说:“哦……我啊……我是来做体检的啊……”她说着,将手里的那些单子胡乱地塞到包包里。
她那种强颜欢笑的样子看来真是令人心酸不已,我心底里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混杂。
我恨她吗?当然恨,曾经跟我关系那样好的女孩儿,竟然跟我最恨的男人搞到了一起,可是我也怜悯她,同情她,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从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被程右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毁掉了人生。
只不过我是以另外一种比较光鲜的形式罢了,我又能有什么权利站在某个高度上不屑地俯视她呢?
我们彼此相对而立站了一小会儿,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你几个月啦?孩子怎么样了?还好吧?”
“嗯。”我点点头,说:“差不多两个月吧。”
我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留意了一些,告诉了她一个虚假的时间,因为我知道,她绝对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跟程右断了联系,甚至是他们依然保持着那种关系,我现在必须像对待程右那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眼前的这个女人。
听到我的话之后,她眼里的失落变得更加浓重了几分,脸上的笑容变得苍白而无力,轻声说:“哦……这样啊,蛮好的,你已经要升级当妈妈了,真是好羡慕啊。”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因为人的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诚实或者是虚伪,都会通过眼神流露出来,一览无余。
后来我实在无心再继续跟她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便侧过头对阿青说:“我记得出来的时候,婆婆让我们买什么东西回去来着?我做完B超一下子给忘了。”
阿青看着我,眼珠转了转,瞬间就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说:“嗯,对啊,夫人说让我们去买燕窝回家说是要给你补身体。”
我点点头,然后又转过头看着薛薇,说:“我还有事,那就先不说了啊。”
她挤出一丝笑,双眸中的落寞看起来更加明显了一些,说:“好,那你去吧。”
跟她道别之后,我始终有些回不过神来,跟着阿青的脚步一起朝外走。没走出几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到薛薇的身影消失在妇产科中间。
“周言姐,你想什么呢?”阿青扯了扯我的袖子,问道。
我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走吧。”
可是走到门口正要上车的时候,我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有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占据了我的整个思想,仿佛只是为了验证什么一样,我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必须要回去看看。
我匆匆对阿青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我有点东西落在里面了。”然后便不顾一切地转身大步往回走。
走到薛薇的身影消失的那个地方,我拉住一个护士,问:“你看到刚刚那个女人了吗?就是个子比我低一些,身上穿着驼色的风衣,脸小小的,很好看。”
她手里拿着一摞病历,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说:“这儿每天来来往往基本都是女人,我哪儿还能一个一个观察她们长什么样子穿着什么啊?”
我瞬间有些急了,想了想,视线在不经意间触及到手上的那个包包。她转身打算走,我又赶忙拉住她,问:“就是手上拎着一个跟我这个包包一样的女人,你看到她去哪儿了么?” 。VIP。♂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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