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轻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到底是谁啊，这也太狠心了吧。这么漂亮的脸蛋。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我听着她的话。不禁觉得心头一暖，现在还这样在乎我的，好像除了我爸。就只有眼前这个姑娘了吧。

我反手握了握她的手，说：“真的没事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的。”

她点点头，说：“那我扶你上楼吧。这样我也好安心一点。”

回到房间之后，我迅速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倒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很快便再一次地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尽管昨晚睡得好像很沉，但是现在依然觉得疲累无比，只想合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考虑。每天大概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我才能稍微放松下来一点。

中午的时候。阿青来叫我吃饭，我才恍恍惚惚从睡梦中醒过来。

在梦里。我好像梦到爸爸成功地移民到了柬埔寨，我也终于脱离了和程右的婚姻关系，跟蒋子易走到了一起。程右因为程摘的死亡被起诉判处无期监禁，而宏达则由程明和程正共同管理。一切都那么完美。

以至于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之后，久久都回不过神来，还是阿青在门口又叫了我一遍，我这才像是醒过来了一样，应了一声下了床。

我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朝她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问：“婆婆和大嫂都下楼吃饭了吗？”

她点点头，说：“嗯，我也没想到夫人今天看起来竟然气色还不错的样子，大少奶奶也是，状态完全正常，好像昨天发生那些都是我的幻觉一样。”

其实我完全理解她的想法，这一家人有的时候就连我都无法理解，更何况是她。

我垂下眼帘想了想，拉着她靠近我一些，说：“阿青啊，你去帮我拿一点吃的端上来，我怕婆婆看到我脸上的伤痕又小题大做，如果她问起来，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说着，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嗯，那你等一下。”

我转身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等着，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个梦，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似乎格外明显。

过了一会儿，阿青又来敲门，我早上在蒋子易家也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倒是真的有些饿了，于是赶忙起身，兴冲冲地拉开门，却看到她垮着一张脸。

我心头一紧，问：“怎么了？”

她撇了撇嘴，说：“周言姐，我把你的话告诉了夫人，不过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骂了我几句倒是没有什么，不过她说让你亲自下去吃饭，还说如果你不下去的话，她就亲自上来请你。”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躲不过，不如还是正面面对的好。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说：“委屈你了，阿青，走吧，咱们一块儿下去。”

走进餐厅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热腾腾地冒着香气，可是却没有人动筷子，大嫂和大哥坐在一边，程正坐在另一边，婆婆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正座上，程右依然不在。

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婆婆抬眼看了我几眼，皱着眉头说：“架子这么大，还要去叫两次才肯下来，下次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请你？”

“不是的，妈，对不起。”我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地下了头。

“吃饭就是吃饭，你们今天这个在房间里吃，明天那个在房间里吃，这个家还有家的样子么？你这不也好好地下来了么？到底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莫名的火气，但是也不敢反驳，顺着她的话说：“我就是有一点累，妈，您说得对，我下次不这样了。”

我看到她的胸口用力地起伏了一下，仿佛在有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般，淡淡地说：“行了，过来坐吧。”

“谢谢妈。”我低着头轻声说道，然后走过去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好像自从嫁进程家之后，这样低眉顺眼的日子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人在屋檐下，在夹缝中生存就必须要丢掉那些冗杂，尤其是自尊。

坐下之后，我一直低垂着眼帘，避免跟任何人产生眼神接触。虽说家里最近总是鸡飞狗跳的，可是我生怕那一晚蒋子易闯进来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来，然后在上面大做文章，我真的怕极了。

所有的人都安静地吃着饭，偌大的厨房里只有刀叉与盘子摩擦的声音，还有长长短短的呼吸声，尽管一片平静，可是我还是觉得一阵莫名的紧张。

“你的脸……怎么回事？”婆婆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种寂静，我只觉得心脏像是瞬间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揪起来一样，但是表面还要装作平静的样子，挤出一丝淡然的笑容，说：“没什么，有些过敏了自己抓的。”

虽然她确实上了年纪，但是洞察力却依旧敏锐得很。我说完之后，她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话，视线转移到我抓着叉子的手臂上。

我赶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拉了拉线衫的袖子，低头没有说话。

她问：“那你的手臂上，也是因为过敏？”

“不是……”我轻轻摇了摇头，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婆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说：“这是哪里的墙？难道还长了爪子不成？周言，我的话你是不是都当成耳旁风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出去乱跑，不要出去乱跑，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她还没说完，我便坐直身子接过她的话音说道：“没有，孩子很好。”尽管我鼓起勇气打断她的话，但是依旧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只是看着桌上的花瓶，定定地说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是谁让你顶嘴的？”她的音量虽然不算高，但是听来却十分凌厉，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更加具有压迫感。

我噤声，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妈，我以后不会了。”

这时，大嫂在旁边轻笑了一声，说：“哎呀，妈，周言不是孕妇么，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之前你们瞒我瞒得也是辛苦了，现在也不用演得这么逼真。我知道你重视这个孩子，说不定人家周言也已经去悄悄查过了，怀着个男孩儿腰杆也硬了呢。”

尽管她的语气就像是聊家常琐事一样平常轻松，但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我又不是傻子，更何况在程家被熏陶了这么久，当然听得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大哥便将手中的叉子重重地往盘子上一放，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我看到大嫂撇了撇嘴，一副很委屈而不满的样子，似乎还想争辩几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翻了两个白眼，继续低下头吃饭了。

婆婆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始终皱着眉头仿佛在纠结于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她又打量了一下我脸上的伤痕，问：“周言，你是……跟人打架去了么？还有，我听管家说，前天晚上有个陌生的男人冲进咱们家里，把你带走了，昨晚你也一整夜都没回来，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了有什么不对劲一样，坐直身子视线紧紧地盯着我，双眼带着审视的目光，仿佛要直接透过皮肉看到我的灵魂一般。

我就知道，审、判的时刻终究还是会到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来得这样快，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那个……”我垂下眼帘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前天晚上我跟程右产生了一些矛盾，他下手很重，刚好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我见家里没有人进来救我，而且电话一直没有挂断，所以我就叫他来帮我，还有……”

尽管我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再次说起来的时候，那些场景仍然无比生动地再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忍不住轻轻颤抖着，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因为受了惊吓，而且还有外力的击打，胎像好像有点不稳定，所以……所以昨晚那个朋友又带我去看了一个私人医生，因为太累了，所以就在那间诊所睡了一晚……就这样。”

其实我是有些惊讶的，自己竟然能将谎言说得如此稀疏平常，好像那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一样。

婆婆垂下眼帘思考了片刻，眉心之间的结始终没有舒展开。她再次抬起头看着我，问：“朋友？那个男人是谁？”

我深知这件事情最终根本瞒不住，即使我现在搪塞过去，以后程右回来，照样要面对。而且如果我现在藏着掖着不说出事实的话，到时候他们或许会觉得是我有意隐瞒，那样的话，也许会更加让人觉得怀疑吧。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答道：“蒋子易。”

“蒋子易？”婆婆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而后垂下眼帘，仿佛开始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

片刻之后，她又继续抬头看着我，问：“就是万兴集团的那个蒋子易吗？你什么时候跟他交好了？” 。VIP。♂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