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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葵回到会议上的时候,两岸作家已经商讨完图书引进的事宜,正谈到新马两地的出版之事。m.zhibowenxue.com
由于去年英殖民政府下达禁令,不准大陆出版社的图书进入新马发行销售,因此现在在这两地的大陆出版社的图书全部成了禁书,出现了庞大的市场真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话题不是文学交流会的主题,还是别的原因,大家只是提了几句,便转向另一个话题。
张瑞山不知什么时候和谭惟伦坐在了一起,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用隐晦的目光打量苏葵。
他们自认为隐蔽,然而苏葵目光敏锐,一进去就发现了。在他们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了苏葵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两人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后谭惟伦冲她点头微笑,张瑞山则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蒋美琴回到座位坐下,正好听见谭惟伦在说∶"不过只是一本小说,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张先生不必担心。"
"你大概没有看过那部小说吧?"张瑞山摇摇头。他根本不知道这部小说里面传播了怎样的思想,况且还是用娱乐的手段来宣传。
"别人或是直接传播大陆的积极信息,或是描写大陆的优良传统文化,只有她故意用这种方法,潜移默化地让人在娱乐中被这种思想感染左右。"
他甚至给苏葵下了一个定论∶"这个女作家,心机太深。"
谭惟伦摇头笑道∶"张先生,您也太言过其实了。"
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
张瑞山却说∶"只怕这些图书一旦引进,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就像苏葵说的那样,人类精神上对于苏爽的追求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小说在大陆受到欢迎,难道在港城就不会吗?
"这些年引进的大陆图书还少吗?"谭惟伦轻笑,"港城终究不是他们做主,依您在那边的影响力,还用担心这些吗?"
张瑞山没有再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离开,谭惟伦看见蒋美琴,问了一声∶"怎么去了这么久?"
"美琴,你对这里不熟悉,还是少出门为好,别让我担心。"他英俊儒雅的脸上带着关怀又带着深情,连蒋美琴一时都会被他迷惑,生出我就是他唯一的感觉。
然而只是感觉。想起刚才听到的,她不由问道∶"我听见你们刚才在说苏葵?"
没想到刚才出去一趟见到那个人,现在进来还会听见在谈论她。
"张先生不是不喜欢她吗?"蒋美琴问,"你怎么还要站在她那一边?"
谭惟伦并不在意她语气里的些微泛酸,只说道∶"父亲和联华书店的徐先生几位是好友,既然是徐先生的意思,我怎么也该给他们一些面子。"
"只是这样?"
谭惟伦笑道∶"当然只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只是这句话终究没有开口。
她的目光同样不由自主地和他看向同一个人。
苏葵当然知道有很多人在看她,但怎么也想不到她基于时代背景创作出来的小说能被人解读为"心机太深"。
而此时这部"心机太深"的小说已经确认会成为下半年第一批入港的小说之一。
交流会在宋万章的主持下正式闭幕,然而苏葵发现,自始至终宣传部的那位部长还有坐在他身边的那位中年人基本没有发言,只是和苏葵一样拿着笔记本记录一些什么,仿佛真的是来旁听的。
《北方日报》的记者全程记录下了这场会议,会议结束后,为参加本次交流会的所有作家来了一张大合照。
这张照片被后世人称为"文学界半壁江山",还不时上各种盘点。上面每一个人拿出来都是行业大家,几乎全部在他们的课本上有名有姓。
会议结束后苏葵本应离开,却在看到一个地方时停了下来。
"苏葵同志,你是早知道我要过来找你?"宋万章看着她笑。
苏葵也笑道∶"并没有早知道,不过是看见您往我这里看,猜想大概是还有事情告诉我吧。
宋万章却没问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事,反而问道∶"你的入会申请写得怎么样?"
"已经写好了。"
宋万章说∶"苏葵同志,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一些名目才能进行,你明白吗?"
苏葵闻弦音而知雅意,并没有问到底是什么事,只从善如流道∶"我回去马上就提交。"
宋万章笑道∶"那我们就等着了。"
于是苏葵回去后,以最快的速度将申请表提交,附带她取得的成就,发表的作品,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
苏全福今天是来找苏葵辞行的。
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本应该在庆典结束后就离开,不过好多人很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有一些就暂时留下了。
苏全福就暂时留了几天,苏葵提出带他在京城转一圈,不过苏全福拒绝了,他知道苏葵不仅参加了庆典,还在当翻译,更何况她还在上学,孩子那么忙,怎么能因为他的事耽搁?
他不想耽误苏葵的时间,于是苏葵就包了他这段时间在京城的所有花费,让他和杨市来的几位算是同乡一起去参观京城,至于他在招待所的所有费用苏葵也替他交了。
苏全福当然不愿意接受,苏葵却说是她长大了挣钱了孝敬他的,是她的一片心意,把苏全福听得感动不已。
今天他就是来京大找苏葵辞行的,在京城待了好些天了,不能再让孩子花钱了。
苏葵并不知道苏全福来找她,她刚刚结束了所有教辅资料的收尾工作,完成了这项重大任务。之前一直想着上交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总算可以一起提交了。
这会儿她刚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宿舍一趟,就看见胡芳急匆匆地跑来跟她说∶"苏葵,学校外面有个港城来的人找你!"
今天是周末,并不上课,但大部分学生都在学校里。
"港城的人?"
"对,是一位先生。"胡芳说,"他说是你的朋友,就在外面等你。"
苏葵微微皱眉。
"谢谢你来通知我。"苏葵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苏葵现在可是学校里的名人,一听说是她的朋友来找她,还是港城来的,这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了。
这会儿她往外面走的路上就有人看着她,还有几位好心的同学也顺便告诉她有人找。
苏葵都对他们致谢。
苏葵一出来,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他没有在门口,站在一处围墙下等着。
"苏小姐。"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笑容,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更加体面周正。
"是谭先生。"苏葵看见他并不惊讶,反而说道,"我听同学们说,有一个朋友来找我?"
他当然能听见苏葵话里的意思,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苏葵淡淡∶"也许是我记性不好,并不记得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发生过。"
谭惟伦并不生气∶"即便以前不是,现在也可以是。能和苏小姐成为朋友,一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苏小姐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苏葵却没空跟他打哑谜∶"谭先生,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谭惟伦一笑,说道∶"听闻京城大学是华国最好的大学,我却一直没能到这里看看。苏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陪我参观一下京城大学?"
"谭先生,你应该知道我还是个学生,学业繁忙。"
苏葵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道∶"如果你想参观京大,请直接找学校校长,校长会为你安排罗。丶
"可我听说以前苏小姐也曾作为翻译带人参观过学校
面对苏葵看向他的目光,他只是笑道∶"我不过是想问问为什么我不可以,难道苏小姐还要差别对待吗?"
".….当然不是。"这个话题有些敏感,谭惟伦便没有再继续。
他很快收敛好了所有情绪,重整旗鼓∶"没有苏小姐的陪伴,我想这京城大学也没有参观的必要。"
见苏葵没有反应他又说道∶"不知道苏小姐哪天能有时间,能否赏脸一起喝一杯茶?"
"谭先生,这里并不是港城,喝茶就不必了。"
"不喝茶也可以…….
"我想我哪天都没有时间。"苏葵说,"谭先生,我说过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他并不在意苏葵的冷淡,依旧带着笑意∶"苏小姐,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话题跳跃很大,不过苏葵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我想我现在过得很好,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吗?"谭惟伦看了看苏葵目前的穿着打扮,有些意味不明。
"苏小姐对港城有了解吗?"他又问道,"你认为港城目前的生活比大陆如何呢?"
"论经济发展水平,港城自然是领先的。"
谭惟伦微微露出了笑意,然而没等他说话,苏葵就说道∶"下一句,你是不是想要问我要不要考虑到港城去?"
谭惟伦有些微的怔住。
"苏小姐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当初约瑟夫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不过两人的目的不同罢了。
"苏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你。"既然苏葵知道,谭惟伦便道,"我认为像你这样美丽又有才华的女士,应该受到重视,受到珍爱,也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好像看不出苏葵眼里的讽刺,对她微微一颔首∶"我想我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要你愿意。"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苏葵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谭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
即便是听到这样的话,谭惟伦也没有丝毫变色,只是微微一笑∶"这都是过去家族定下的婚事我对她们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假如以后有苏小姐的陪伴,我可以保证,今后再也不往任何人那里去。"
真是好感人啊,苏葵都快被他气笑了。就是在她那个时代,像谭惟伦这样的人也是不多的。
然而此时因他的话而情绪波动的却不止苏葵一人,同样有一个人被他震撼到失语。
正是今天在谭惟伦后出门的蒋美琴。
今天她看见谭惟伦一个人出门就觉得有些不正常,谭惟伦在大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她也打听了,他没有和张瑞山等人有约。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不寻常,便跟了上来。
看他是往京大这里走,一下子就想起了在京大读书的那个苏葵!
谭惟伦到这里来还能干什么!
她怀着莫名的心情,一路跟着他到了京大。
不敢靠太近,没能听见他说是朋友来找苏葵,只恰好借助她站的位置,听见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谭惟伦刚才说什么?
对她们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蒋美琴证住了。
她跟谭惟伦的时间并不长,感情其实还没有消磨。而且即便是他有妻妾,也是分开安置,平日里几乎不见面。加上谭惟伦这个人表现得太过深情,他在跟人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提别人,只专心和她起,仿佛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于是蒋美琴有时还能欺骗自己,这只是制度的原因,其实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可她刚才听到的话却完全打破了她的幻想,这会儿她甚至生出一种荒唐感来,即便是谭惟伦表现得非常喜欢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过不要别人的话,想来他在别处也是这么说的。
然而他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才见过不久的女人,不,应该是女孩说,他愿意为了她不再到别人那里去!
这怎么可能?凭什么?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更克制住想要出去质问他的冲动。
谭惟伦当然不知道有人听见了他的话,他还在对苏葵说∶"苏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爱护你的机会?"
何其相似,当年他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人。
苏葵已经冷下脸来∶"我只想靠自己,并不想靠别人赏饭吃。"
"苏小姐,我知道您是作家,能够靠自己挣到稿费。"谭惟伦笑道,"这些钱对于大陆来说或许很多,但对我而言却不算什么。"
谭家的江海航运公司凭借当家人超前的眼光,,这几年抓住机遇经营港城到内地的业务,积累了大量资本,目前资产已经达到上亿,苏葵的那些钱在他看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我知道目前大陆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大家都在节约,不允许奢靡。"
他再次看向苏葵现在的穿着打扮,即便衣服已经是好料子,但颜色却十分朴素,全身上下都是简简单单,一点花也没有,更不要说有什么首饰了。
他叹息道∶"美人如果不能点缀自己,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或许有人需要外物的点缀,但不是我,也或许有人喜欢别人给的更好的生活,那也不是我。"苏葵冷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谭惟伦先生,你找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谭惟伦却在她后面说道∶"苏小姐,你不需要,你的家庭也不需要吗?"
"苏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自己努力才考上了这所大学,但你的家庭并不富裕,他们还一直住在贫困的农村里。"
苏葵看向他的眼神微微有些锐利∶"谭先生,我想背后调查别人应该不是一种好品格吧?"
"不,不要误会,这并不是调查只是对倾慕的人的一种了解。"
他还在继续∶"你有一个母亲对吧,她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或许也想到外面去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不问一问她的意见呢?"
他的确是打听了苏葵家的条件,知道她家以前的情况确实不好,在她开始写作挣钱后才有了改善。
"让你失望了,我母亲不是卖女求荣的人,她的生活由我来负责,就不用你操心了。"
见苏葵说得这样直白,谭惟伦有心想要解释∶"苏小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爱屋及乌,考虑到您的母亲…"
苏葵忽然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书要出版港城的事是你说出去的?"
"既然都做了这样的事,何必来表现什么深情。"
张瑞山的确是在谭惟伦那里听到苏葵想要向徐志达自荐的事,正好这部小说是他这段时间看到的,他当然不愿意见到它出版港城,才一开始就在交流会上对她发难。
没想到苏葵会知道这件事,但谭惟伦还是真诚道歉∶"苏小姐,请相信我没有恶意,只是无心之过。"
"张先生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明,请他以后不要再针对你,你可以放心。"
"等书出版到了那边,我也可以保证它在港城流通。"他意有所指,"当然,如果苏小姐愿意的话,到时也可以亲自见证。"
"谭先生,说完了吗?"苏葵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任何保证,只说,"说完我要离开了,你耽误了我很多时间。"
见苏葵仍然不为所动,谭惟伦也有些稳不住∶"苏小姐,或许您并不了解谭家……."
不了解谭家到底是怎样的豪富,到底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不了解他随意给她的零花钱就远远超过她辛辛苦苦挣的稿费。
"我想我并不需要了解。"苏葵打断他的话。
而事实上,苏葵不仅了解,还知道他们离垮台不远了。
谭家这任当家人确实眼光超前,抓住了大陆遭到西方经济封锁的这一段时间,利用港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将货物在两地来回运输,虽然风险大,但利润更大。
但好运很快就到头了,利用这样的方式本身就很是冒险,他本人是趋于在冒险里还要稳中求胜。但自从他退下来后,他的下一代就没有这样控险的手段。
他们只看到巨大的利润,并没有评估风险,一连开了几条航线,经营种类飞速增多,还贷款购入了几条货轮,恨不得将所有利润全部揽住。
受到国际政治经济的影响,他们的几艘货轮就出了事,不仅无法完成订单,还损失了船舶,最重要的事,贷款无法偿还。
曾经盛极一时的江海航运公司就这样在发展势头最好的时候骤然天折,没能真正跻身"船王"行列。
后世有人盘点时还说起过谭家,说他们还真的是昙花一现。
现在看来,谭家的衰落大概就会从谭惟伦他们这一代起了。也难怪后来蒋美琴又跑了回来。
苏葵想着这些,面上却不露分毫。
"谭先生,我对你,对你们谭家都没有任何兴趣,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们不是一路人,请不要再来找我。"
"顺便有一句良言相告。"走之前苏葵说道,"既然令尊决定了方向,还是不要左右摇摆,否则最后只是两空。"
谭惟伦和张瑞山等人相交,他的父亲不知道吗?
见到苏葵态度坚定,仿佛真的不为外物所动,谭惟伦并不气馁,反而说道∶"苏小姐,今天贸然上门是我唐突了,毕竟时间还太短,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回答他的只有苏葵的一个背影。
苏全福一来正好看见苏葵跟他说最后一句话。苏全福看了看那个跟苏葵说话的男人,并不认识。
看见人走了,他也没有多想,想着可能是她的朋友,待会儿问问就好。
谁知道那个男人走了以后,从他侧面的围墙那里就走出一个女人来。
她木木地站在那里,一会儿望着京城大学,一会儿望着刚才那个男人走的地方。
苏全福一看见她就愣住了。
直到和苏葵见面的时候,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二叔,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全福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只说他打算回家,大队的事情还需要他。
苏葵当然是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只让他多带一些特产回去,不仅是给家里人,也给大队的父老乡亲们带一些。
苏全福应和着苏葵的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说她有心了,只是心里却仍然记挂着这件事。
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人,他仍旧不能平静。
如果他不是老眼昏花看错的话,刚才那个人不就是蒋美琴吗?
是他现在的女婿那个跑了的前妻!
大队里的人能忘记别人,但绝不可能忘记蒋美琴,她造成的轰动在大队里是出了名了。
何况更因为她,才有了后面苏葵苏梅两人跟周家的渊源。苏全福又当了大队长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忘记她!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知道周建林也在京城吗?
即便是说再也不管苏梅这个女儿了,但看到这个情况,他也不由得为苏梅担忧起来。
只是因为苏梅之前的事,他就一直觉得对不起苏葵了,平日里基本都不拿他们的事情来打扰苏葵,这回也是。他并不想要苏葵再卷入周家这的事情。
只是他忽然想起刚才跟苏葵见面的那个的男人,蒋美琴似乎就是从他们后面出来的。
这会儿他还是问道∶"小葵,刚刚二叔看见你和一个人在外面说话,是你的朋友吗?"
想了想,他也只问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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