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我被痛得睁开眼来，却因为嘴巴被毛巾堵住，叫不出声，只能呜呜呻吟。【拾忆文学网移动版】

我后脑勺偏上的位置，也不知道被什么敲了一下，痛得简直像是要裂开。

我扭动着脖子，环顾四周。

满目黑暗，只有蚊虫嗡嗡作响。

这是……杂物房？

猜测我现在身处哪里，似乎没什么意义。

我试着挪动一下身子——好家伙，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脚踝也被绳结束缚住了。我试着挣脱，可根本无济于事，这些绳结都太紧了，绑我的人，下了死功夫。

半分钟后，我又累又痛，就停了手。

我现在就是一条在黑暗之中等死的毛毛虫。

可我不能放弃。

我侧着身子，用脚往后一蹬，就侧着滚动了起来。这么重复了两次，我就顺利贴到了一面墙上。我拼尽全力，收缩身子，用背，用脚，敲打墙壁，弄出“砰砰”闷响。

绑我的人，来啊！我已经醒了，来跟我面对面对质啊！

不消片刻，门就“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光亮像刀一样切进来，将我眼前的黑暗削开了方形的一片。

我仰视着开门的人，浑身止不住颤抖。

“渔夫”……果然是你！

我双眼充血，开始回想自己在沦落到这个田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一切。

3小时之前。

宋桑梓做事真是有一套，跟我分别都没两小时，我前脚从幸福大厦离开，她后脚就给我发来了方倩倩父母的信息。

我扫了一眼，就忍不住挑起了眉毛。

方倩倩的父亲姓李名春生，母亲才姓方。她是随母亲姓。

“李春生……原来是个上门女婿。”

时至今日，上门女婿都不是好当的，何况多年以前。李春生应该没少受身边人的白眼。

宋桑梓提醒我，方倩倩父母自从她出事后就深居简出，不怎么跟人联系，如果我真的要找上门，那就要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还叮嘱我，不管我想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

我心头一暖，傻傻地笑了。

方倩倩的父母现在住在凯悦轩，是苏南一众老小区里头比较上档次的小区。我搜了搜，在以前的苏南，住进凯悦轩算得上是身份的象征。方倩倩母亲的家境看来相当殷实，也难怪李春生要当上门女婿。

我早已经想好要怎么接触方倩倩的父母了，现在住址到手，我想都不想，就打的赶去了凯悦轩。

路上花费了半小时左右，还真有点远。

我一下车，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凯悦轩，守在门口的保安，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看来他已经习惯了让人自出自入，根本没有要区分住户和陌生人的意思。

老小区再上档次，那也是当年勇了，现在的物业服务已经跟不上了，连电梯都是近年加装的，监控也只是象征式地在每栋楼的大门上安了一个，死角一堆。

但这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我沿着小区的路走，经过了b1，b2，b3，拐一个弯，就见到了缩在小区东北角的b4。方倩倩的父母就住在b4栋503。

我记住了位置，继续沿路走去，一路摸到了凯悦轩的物业管理处。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秃顶中年胖子就站在门口吸烟。

我瞥了一眼他制服上别着的名牌——物业管理处经理。

嗬，一来就找对人了，运气不错。

我咧了咧嘴，一手拍了拍这个物业管理处经理的肩膀，问道:“经理，你好啊，你们这小区请保安吗？要钱少做事勤快不发牢骚的那种。”

半小时后，我已经穿上了保安的制服，准备工作了。

凯悦轩不缺保安，毕竟这里的物业管理处，也没打算多认真地做好小区工作。我这身保安制服，单纯是靠欲望点数换来的。

这个秃顶胖子经理也是好对付，我一张嘴，他的欲望标价就蹦出来了，只用了我1个欲望点数，前前后后，顶多就花了我五分钟工夫。

欲望点数真是太好用了，再这么下去，我早晚得上瘾。

看着手心的紫色数字，我忍不住嘟囔起来:“今天特地留住了全部欲望点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摆平了，还有1个欲望点数剩下，看来得浪费了……”

我摇了摇头，正了正衣冠，从裤兜里摸出提早准备好的东西，大步走回了b4栋，敲响了503的房门。

“谁？”

应门的声音隔着木门传了出来，很冷淡，是个男人，估计是方倩倩的父亲李春生。

“您好！我是小区的保安，我们物业管理处想调查一下住户对我们工作的满意情况，我就来给您问候一声，顺便求您做一份问卷调查表……”

李春生还是没开门，生硬道:“我对你们的工作很满意，就这样，你走吧！”

我听见门后的声音渐远，李春生似乎真的掉头走了，不打算继续理会我，立刻装出一副着急可怜的模样，苦苦劝说道:“李先生，您就帮我个忙吧！我是新来的，这是领导给我的第一个活儿，如果我这都办不好，搞不好得被开掉……我一个外地人，好不容易有份稳定工作，真的很难！李先生，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这番话既是真实经历，又是精心设计。

李春生也是外地人，还是个上门女婿，不会不懂外地人的苦。但我这么装可怜，讨的可不是他的同情，恰恰相反，而是他的厌恶。

李春生应该非常清楚，生活艰难的外地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活计，会有多么难缠。他想赶走我，换一个耳根清净，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

“咔”的一声，门锁被打开了，露出了一道门缝。

李春生的声音依旧冷漠。

“进门记得脱鞋。”

我利落应是，踩着鞋跟将鞋子蹬下来，就拉开房门进到了室内。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我一扭头，就看见了安在客厅角落的方倩倩灵堂。

我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她遇害时的那段恐怖记忆立刻涌了上来。

我连忙甩了甩头。

“坐吧。”

李春生坐在沙发上，示意我也坐下。

我连连摆手，说不用，趁机打量起他来。

李春生个头不高不矮，看起来有点干瘪，就是头上发量浓密，且不显白，衬托得他年轻了几岁。他戴一副圆框金边眼镜，鹰钩鼻，两边嘴角往下耷拉着，将嘴边皱纹拉成了一个“u”字，看起来就是一副愁苦相。

李春生朝我招了招手，说道:“问卷调查，抓紧给我。”

“李先生，给您。”

我双手将准备好的问卷调查表递到了李春生手中。这是我在网上搜索了几个模板，稍加调整后打印出来的。

李春生接过后，瞥了一眼，就想都不想开始动笔。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笔是开门的时候就拿着的。

我问道:“李先生正好在工作？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李春生头也不抬，冷淡回道:“没什么，我无聊自己写点东西而已。好了，表填完了，你拿去交差吧。”

李春生将问卷调查表递回来给我，我客客气气地双手接过，认真地查看了一番。

整张表格他都认认真真填完了，字迹工整细致，就是表格左下角，被带上了一点墨水污迹，有点美中不足。

我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然后将问卷调查表对折好，就对李春生道别说:“李先生，多谢您的配合！那我就先走了。”

李春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要送我的意思。

正好，我也不愿意他送。我火急火燎地穿好鞋，推门而出，穿过楼道，直奔电梯，一颗心怦怦怦地急跳起来。

妈的，是他……

真的是他！

我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点开郝警官的对话框，就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郝警官，请你速来凯悦轩小区！我找到了跟“渔夫杀人案”有关的重要线索，需要立刻跟你面谈！

我着急地按下了发送键，对话框却转起了圈来，消息怎么都发不出去。

靠，老小区加装的电梯间，信号不好！

恰逢此时，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徐徐打开。

没辙，下楼再给郝警官发消息吧！

我这么想着，一抬头，却借着电梯厢内壁的倒影，看到我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手中拿着一个平底锅，高举过头，然后猛地敲了下来！

“靠……”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很快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