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这一声声的，像是在哄顾靖昱一般，带着无限的温柔，秦甜甜垂首遮掩住心里的一丝愧疚，喑哑着声道：“跟你说，也行！或许能刺激你想起些往事来。”

自嘲的嗤笑了一声，秦甜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翎，道：“你忘记了？大顾翎调查过我的身世，查的很仔细。”

顾翎听到这话，心中有数——秦教授肯定为了秦婕的事情来找秦甜甜了。

想着，顾翎琢磨着如何悄然无息的处理，边竖耳倾听。

“自打有记忆一来，我秦甜甜就必须小心翼翼的蜷缩在狭窄的三轮车内，蜷缩在带着煤炉旁边，嗅着夏日炎热带来的油腻，带来的汗酸味，恶心的人隔夜饭都能吐出来。”带着浓浓的厌恶，秦甜甜回忆自己的童年。

哪怕妈妈勤劳爱干净讲卫生，哪怕环境似乎一年年在变好，哪怕指着小小的一间商铺，一间看起来明亮宽敞的商铺说终于有个稳定的地方了，可她秦甜甜依旧人生晦暗。

因为妈妈过于善良，过于传统了。

“甜甜，你是姐姐，别跟你妹妹计较，好不好？幼儿园老师不都说了要大度，才是公主。这公主裙就给你妹妹吧。”

“你们毕竟是亲姐妹，不互帮互助，以后也没个兄弟来给你们撑腰，就得靠你们互相搭把手了。”

语重心长的话语萦绕在耳畔，伴随着的是自己多年不曾回想起的慈爱脸庞，秦甜甜眼圈都带着些妖冶的殷红，诉说的真情实感：“为了赚钱，春天我得跟着妈妈去摘野菜，夏天就得抓知了，毕竟大城市的里人没吃过，觉得稀罕会尝个鲜……”

哪怕知道秦甜甜这话不带任何的揶揄，不带任何的试探，可听到这闷闷的带着痛苦的话语，顾翎望着近在迟尺的秦甜甜，望着整个人毫无斗志，就连熠熠生辉的凤眸都黯然无光，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也不疼的要命，但就疼。

绵密的疼痛，仿若清明时节的雨一般，能持续个十天半月的。

“可是我好不容易一毛一毛的攒钱，攒到了半条公主裙的钱，妈妈帮我补全了钱，替我买了一条漂亮的，biubiu闪的公主裙，还有个七彩的小王冠。”一个字一个字，秦甜甜几乎是在咬着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理智客观的诉说，不让自己歇斯底里的吼出来：“我满心欢喜的放学回家，等待我的是噩耗！”

顾翎望着面色都瞬间煞白的秦甜甜，神色一变，毫不犹豫的靠近人，把人揽在怀里，声音也恢复了本音，带着些磁性的温柔，宽慰道：“既然是噩耗，我们就不去回忆，好不好？你都很勇敢的，咱们跨过那些龌龊事，迎来都是璀璨的人生，是不是？”

瞧着话语依旧温和，就连冷硬的轮廓线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的顾翎，秦甜甜逼着自己视线看向梳妆台，看向自己满桌biubiu闪的珠宝首饰，低哑着声音：“答应陪我过生日的爸爸走了，带着我的公主裙还有王冠。我妈妈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在我发现后劝我大度！”

“我最怨这事，你知道吗？”

“所以我喜欢舅妈，舅妈就很泼辣，舅妈就是泼妇，可是舅妈活得很肆意！”

闻言，顾翎心中咯噔一声。

秦甜甜的舅妈舅舅还有表哥一家人，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因为意外落水，全亡了。

想着，顾翎都不敢转动大脑去揣测秦甜甜在十三岁以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只能愈发小心翼翼的抱着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秦甜甜，低声道：“我……我……我应该能懂吧。你是带着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绪。我妈妈有勇气离婚，能够决然的离婚，可是她面对顾家，却也有些无奈。”

这话一出口，顾翎自己都呆愣了一瞬。

可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也……也需要一个冲动的理由，一个借口缓缓说出来。

“毕竟她算高嫁了，韩家家世好，我爸爸个人能力也不错。因此面对世俗的评判，我妈妈离婚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商场中，想要借此来弥补自己离婚带给顾家的伤害。可你能懂吗？一个女人太过强势了，太过精明能干了，又会被人来质疑争夺家产的。”

说着顾翎回想自己幼年所见的一幕幕，神色流露出鄙夷，“我亲眼目睹了舅舅，本来姐弟关系和睦，本来对我疼如亲子的舅舅一步步的变成个提防所有人，满心只有利益的渣。”

“所有人都说我蠢，可是我把股份给他的儿女，就已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而我还能赢得一个好名声。”

秦甜甜唇畔紧抿，抬眸定定的看着顾翎。

她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顾翎。

看顾翎的脸。

脸是真的帅。

这一刻开口诉说也是真情实感的，是在用自己的苦难来宽慰秦甜甜。

而秦甜甜……

秦甜甜眼里带着愧疚，往顾翎的怀里一靠，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顾翎的衣服。

紧紧拽拉的力量逼得顾翎停止了回忆，垂眸与人四目相对。

“三岁半，你厉害了。”秦甜甜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与顾翎四目相对：“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编这么惨兮兮的故事来套路你。真笨，你还上套了。”

“我秦甜甜怎么可能那么惨兮兮的？！”

顾翎静静的看着声音都颤抖的秦甜甜。

看着人说完话，倔强的挺直了脊梁，倔强的薄唇紧抿，凤眸一转，还带着些锋利。甚至还带出些傲然的风韵。

光看着，顾翎觉得自己似乎不合时宜的又想起了某个战斗力超强，但被掐住脖颈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大鹅。

鹅骄，这个词还真挺适合秦甜甜的。

“嗯，惨的不是你，是我。”顾翎抬手揽住秦甜甜的腰，把人抱紧，跟着转移了话题，不去回想那些过往的一地鸡毛，苦笑着戏谑：“明明有媳妇，可是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床位被人分享。这种憋屈，别提多难受了！”

“你这算自爆你装傻骗我？！”秦甜甜有些呆愣的看了眼顾翎，喃喃着：“不对啊，你怎么可能那么温柔那么老实的直接自爆呢？你是不是不是原装的，是整容的？”

顾翎竟然没有被欺骗被套路的愤怒，甚至还顺着她的话，还带着些自嘲的戏谑。

这妥妥不是顾翎！

顾翎就床上的时候好说话，下了床，特么翻脸不认人的狗！

顾翎看着还狐疑还挣扎的媳妇，语气坚定，双眸决然：“整容能整脸，锻炼能改变肌肉纹理特征，但是我弟弟的尺寸，你清楚吧？”

“你是不是还量过？”

边说顾翎不容置喙的握住秦甜甜的手：“要不要在回忆回忆？”

秦甜甜一时说不上心理是什么滋味，紧绷着脸，看着眼前双眸燃烧着某些成年人都懂意味的顾翎，“你……你不对……”

被吓得结巴，秦甜甜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喉咙，嚷着：“那……那……那什么的，腰缠万贯我还是要的。别的男人送，那叫诡计多端的抠逼，但……但顾总……顾总您就……您就不一样了是不是？”

“你去给我捡回来，谁让你扔了？”

“抠逼？”顾翎气闷，默默握住手都有些冰凉的秦甜甜，愤愤抗议：“我这规格我这体量，好歹叫秦甜甜的专属银行吧？你说ATM机都是对我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