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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赫斯特。www.pantays.com
西列斯与这位文史院院长的接触,基本都集中在公事。
他倒也曾经因为卡贝尔教授的事情,与赫斯特院长有过交流,但也只是短暂的对话;在那之后,直到西列斯接手文学史专业主任的职务之后,他才更进一步与赫斯特院长有所接触。
在他的印象中,赫斯特院长是个严肃、认真的性格。赫斯特院长对西列斯给学生们进行考试的做法也相当看好,甚至有在院内进行过一定的推广。
近几年来,赫特院长更专注于行政事务,基本不怎么亲自参与教学工作。学生们乃至于普通教授 对于这位院长的印象也始终轻轻飘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因为这样,当西列斯望见坐在单人沙发上、面露微笑的赫斯特院长,他才会感到一丝诧异。
诺兰·赫斯特看起来相当享受这一幕∶略微昏暗的房间、沉闷阴凉的空气、密密麻麻的书架与古老纸张、十几名或老或少的优秀教授,以及,位于正中间的他自己。
"啊!西列斯.诺埃尔教授!"赫斯特院长高声说,他望向西列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激动和热切,"我正期盼着您的到来呢。"
从拉米法大学主城堡顶楼办公室的隐藏楼梯,一路弯弯绕绕来到此地,面对赫斯特教授略显亲热的招呼,西列斯只是顿了顿,就不动声色地镇定回答∶"上午好, 院长,以及各位教授。很荣幸见到你们。"
西列斯的抵达,让在场其余教授也暂时停下了对话。他们以一种明显或隐晦的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西列斯, 似乎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位年轻教授加入进来。
直到有一位历史系的教授突然说∶"就是您撰写了萨丁帝国的流浪诗人那篇论文吗?"
西列斯此时已经在赫斯特院长的安排下,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恰巧就是在历史系教授的不远处。他微微一怔,便说∶"是的。"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当初那篇论文发表的时候,布莱特教授就曾经说过,有不少历史专业的学者,反而十分欣赏他这篇论文。
果不其然,其他历史专业的教授也因为这个话题而好奇地望了过来。这让西列斯的出现不那么突兀了。他们谈及了一些沉默纪的话题。当然,也不可避免聊到了阴影纪的历史断层。
所有人都感到了遗憾。不过,他们也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最近一些对于阴影纪历史的研究。
尽管西列斯知道,安缇纳姆早已经将一切阴影纪相关的历史记载与古物,都销毁得一干二净,但是他并没有打扰这群教授的兴致。
其中一名专门研究阴影纪历史的教授,偶然提及了自己的一位学生,也就是来自堪萨斯的留学生凯洛格。这名教授十分看好凯洛格,不过在今年结束课业之后,凯洛格就要返回堪萨斯了。
"我听她提及过您。"这位教授相当友好地说,"您是位很棒的教授。"
凯洛格本身也参与了西列斯的俱乐部以及瑰夏文学社。在很久之前,西列斯之所以会阅读到詹.考尔德的《阴影下的神明与信徒》,正是因为凯洛格的推荐。
同时,西列斯还意外地发现,面前这位与他搭话的教授,正是《帝国上空的阴影∶被驱使的皇帝与贵族》这本书的作者。他从这本书中得知了与露思米的神国明光帝国有关的一些信息。
西列斯正要回复,但前方赫斯特院长已经站了起来。看起来今天所有参与聚会的教授都已经抵达了,于是赫斯特院长便打算说点什么。
"新的一个学年已经开始了。我很高兴又一次在这儿看到各位,并且也很高兴能在这里迎来一位新成员。"赫斯特院长望向了西列斯,并且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
西列斯维持着平静镇定的表情,向所有人介绍了自己。但他心中却在略微狐疑地想,赫斯特院长是否过于友好了?
赫斯特院长又提及了这个聚会的一些内容,整体上和之前布莱特教授说的差不多。不过,如果想要阅读书架上的那些书籍的话,那他们就得先经过赫斯特院长的同意。
这像是一场小型的学术研讨会。等到赫斯特院长说完话,几名教授就迫不及待地提及了自己想要阅读的书籍,在前者的带领下拿了过来,然后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赫斯特院长又让人端了一些凉茶饮料和点心。为他们提供这些服务的,看起来像是非常专业的贵族家庭的仆人。刚刚在顶楼办公室等待他们过来,为他们打开隐藏楼梯的门的人,也正是他们。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些情况,隐约感到赫越期特家族似平是在刻意维持这种做法——笼络学者、维系教育权威。
不久,赫斯特院长便来到了西列斯这边。周围几名历史专业的教授适时地散开。
基于对于西列斯那篇论文的喜爱,他们之前也已经明里暗里提示了西列斯,告知他,任何新人加入进来,赫斯特院长都会进行这样一番私人的谈话。
赫斯特院长微笑着说∶"这儿怎么样,诺埃尔教授?"
"我喜欢这儿的学术氛围,任何人都可以在这儿宽松地探讨自己的观点,并且阅读一些古老珍贵的资料。"西列斯恭维着赫斯特院长,"这多亏了您的慷慨。
赫斯特院长大笑起来。出现在这里的诺兰·赫斯特,似乎比外界眼中的那个赫斯特院长更加开朗与健谈。
很快,他便说∶"请跟我来,诺埃尔教授。"
西列斯便起身跟上他的脚步。他们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这里看起来像是赫斯特院长自己的休息率。
这里是拉米法大学主城堡的地下,并没有窗户,光线全靠蜡烛、煤油灯来维持。这个隐蔽的小房间比外头的光线更差, 给人一种相当不安的氛围。
赫斯特院长好似不觉,他坐了下来,并邀请西列斯也坐下。
"我听闻了您的名声,教授。"诺兰·赫斯特以一种微妙的语气说,在这一刻,他的表情变得不那么开朗,"我是指,启示者那边。"
他仅仅以"教授"来称呼西列斯,没有带上姓氏。
西列斯默然望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
"……我并不是您的敌人。"赫斯特院长突然笑了起来,"您既然来到这里,那么就可能会知道,赫斯特家族曾经的往事?"
"我知道您的先祖,阿布索伦·赫斯特,创办了拉米法大学。"西列斯客观地说。
"哦,那么您知道……." 赫斯特院长的语气有种含糊不定的感觉,"我的这位先祖,也同样是第批黎明启示会的成员吗?"
西列斯不由得一怔。
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起诺兰·赫斯特。
万一现在黎明启示会的正式成员中,有他的熟人…….?
结果这个猜想真的成立了。
阿布索伦·赫斯特,是黎明启示会的第一批成员。而这个席位,说不定如今已经被诺兰·赫斯特继承———他绝对相信黎明启示会中有这种席位继承制!
…所以,诺兰·赫斯特,现在为什么会在他的面前提及这事儿?
赫斯特院长可能没有想到,西列斯的想法已经切中根本。他只是说∶"您可能已经听说了,历史学会那边,夏先生出现的消息。"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诺兰·赫斯特从未表现出自己对于历史学会、对于启示者的了解与熟悉。事实上,西列斯甚至一直以为他是普通人。
……是因为夏先生的出现,所以赫斯特院长才决定与西列斯进行这场谈话?
这倒是一个收获。西列斯不由得想。
之前骰子和球球曾经说黎明启示会如今的成员中存在着叛徒,而诺兰·赫斯特说不定就知道这件事情……又或者,他就是那个叛徒?
诺兰·赫斯特说他并不是西列斯的敌人,但这种事情总不可能他说了,西列斯就相信了。
他继续凝视着诺兰·赫斯特。
赫斯特院长露出了一个略微……犹疑的表情。他说∶"事实上,我很少参与黎明启示会那边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忙于拉米法大学的事务。我专注于此,对启示者的力量也不怎么感兴趣。"
西列斯不置可否地听着。
他惯常的镇定让赫斯特院长有些焦躁了起来。他的手指有点烦躁地敲击着桌面。隔了片刻,手指的敲动停住了。
……那让我们来坦诚一点吧。"赫斯特院长紧紧盯着西列斯,"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您解决了很多的旧神追随者。即便明面上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那些蛛丝马迹是不可避免的。
"而现在,夏先生出现了。他已经消失了十四年,但是现在却又因为某些事情而出现了。他一出现,历史学会就打算整顿学部……那可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所以,您肯定知道,夏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吧。那些,旧神追随者。"
西列斯默不作声地听着。
赫斯特院长似乎并不知道,西列斯就是黎明启示会的一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西列斯来说,在这件事情上的可操作余地就大了不少。
诺兰·赫斯特显然是因为夏先生的突然出现而感到了焦虑。他既担心自己因为无所作为而被夏先生迁怒,又担心夏先生的出现预示着风暴将要来临。
看得出来,他其实十分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作为赫斯特家族的继承人,他大概率会在更年长一些的时候,当上拉米法大学的校长。
但是这野望,却有破灭的可能性。他可能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他这种踩在普通人和启示者中间地带的人的生活 ,是岌岌可危的。
他们既没有强大的启示者的力量,也没有普通人一无所知的无辜,只能这样随波逐流,期盼着命运对他们网开一面。
因此他坐不住了。他知道西列斯在历史学会那边的名声,不过往常他并不关注也并不在意,他更关注西列斯在拉米法大学这边的成就,并且也十分看好这位年轻学者。
但现在,事情发生了改变,他必须要了解一下了。
……当西列斯让夏先生出现在历史学会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的收获。他当然想到过,是否会有黎明启示会的成员迫不及待地联系夏先生,但是
好吧,诺兰·赫斯特也算是联系到了"夏先生"。
西列斯心中颇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隔了片刻,在诺兰·赫斯特已经流下冷汗的时候,西列斯才开口说∶"我了解其中一部分。"
诺兰·赫斯特几乎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意味着他还能了解一些信息。但是紧接着,西列斯的话语就让他惊呆了。
西列斯说∶"有一大批的旧神追随者,出现在了拉米法城。"
..…什么?什么?!"赫斯特院长不可思议地说,"他们为什么……"
"没人能领悟i旧日神追随者的真正想法。"西列斯说,"他们受到了精神污染,已经疯疯癫癫了。"
诺兰·赫斯特的目光严肃而凝重,他颤抖着手,喝了一口凉茶,才缓慢冷静下来。在这个时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选择了解真相的做法,是对是错。
不过西列斯对他了解的事情,也有些感兴趣。他便问∶"赫斯特院长,恕我冒昧,我对黎明启示会相当感兴趣。这个组织现在仍旧在运转吗 ?"
诺兰·赫斯特怔了一下,他想了想,便说∶"我不是非常了解。我并不是在历史学会那边成为启示者的,而是在家族长辈的指导下,了解到启示者的力量以及黎明启示会的存在。
"因此,我几乎也没怎么参与过黎明启示会的行动。我继承了我先祖在这个组织的席位,但对这没什么兴趣,我更专注于学术以及学校。我对夏先生的存在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十四年前,在夏先生离开之后,黎明启示会曾经召开过一次内部会议。"
西列斯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没听球球提到过这个事情,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说∶"瞒着夏先生?"
赫斯特院长点了点头。
西列斯不由得露出些微惊异的表情。
事实上,在夏先生与历史学会高层决裂之后,他与黎明启示会也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尽管人们都说夏先生消失了十四年,但是在那头四年里,夏先生偶尔还是会弄出一些动静的。
比如贵妇、报童和骑士,他们其实就是在夏先生与历史学会高层决裂,但是又没有彻底失去行踪之前,也就是十四年前到十年前这段时间里,被邀请进黎明启示会的。
再比如说,在那四年里,黎明启示会也还是在继续着原定的调查。
虽然不会有新的案件交给他们,但是原本的那些暗自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成功收尾,因此那四年时间就成了一个缓冲器。在那段时间里,夏先生偶尔也还是会回复这些人交过来的文件。
这段时间里,按照球球的说法,安缇纳姆自然已经是懒得理会这些事情了,其实都是球球在扮演夏先生。但是说到底,球球想要扮演夏先生,也得经过安缇纳姆的同意。
因此,它也只是偶尔才会让夏先生出现,总不能经常用这事儿去打扰安缇纳姆。
"那东西贪婪地望着我们……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我们,像是要思考从什么地方下口……可那张大的深渊!那从血河升起的无形的幕布!那遥远的森林的响动……
"那惊惧的嚎叫。吾神,吾神。吾神望见了什么!
"(我思考过无数次,该为沉默纪的吾神的陨落配以什么文字。最终,我选择了这段疯狂的呓语。或许这也是始终凝聚在我们心中的,茫然而无措的呓语。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听见了吾神陨落前凄惨的、可怕的嚎叫声。而一些极富灵感的''''艺术家'''' ,早在那之前,更早更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世界的不对劲。
"(其他人并不乐意相信这一点。 ''''艺术家''''们总是疯子,对他们来说。其实对我们中的许多人来说也是。有时候,我们自己也难以明白,我们究竟''''明白''''了什么。
"……但是,但是,那一刻,的确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我们却无从知晓。
"(我想,这本书——又或者说,笔记,就到此为止吧。关于沉默纪我们总是不想说更多,就好像沉默纪的我们也必定要保持沉默一样。
"(而那些更加古老的纪元,又仿佛被阴影纪横亘在那儿。那好像也离我们很远很远了,是我们怎么也不可能伸手触碰到的东西。
"(世界会有一日变好吗?老实讲,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问,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问题,又为什么,我会希望世界会变好。
"(毕竟,吾神已经陨落。作为袖的信徒,我们本应该痛苦于袖的死亡。神的离去,意味着我们将失去灵感是吗?
"(我又想要回到那个问题——人的生活与神的尊崇,究竟谁将给予 ''''艺术家''''以灵感?
"(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可我想回答上面那个问题。
"(世界会有一日变好吗 ?
"(我认为会的。至少,我希望会的。
"(这是阿特金亚与神的信徒的故事。自袖诞生,至袍陨落;自他们存在,至他们消亡。)"
西列斯的目光凝聚在那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上,然后感到了一阵难以弥散的叹息。
阿特金亚与袖的庇佑者。
单纯从历史的记载上,这群"艺术家"——不是指单纯的艺术家,而是那群庇佑者——是疯狂的、可怕的,他们仿佛是在人们的苦难与血肉上画出了一朵花。
而现实中的他们,比任何其他旧神追随者,都要更加苦苦挣扎于人与神的话题,从一开始就是这鞋。
但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实际上,其他人也很难理解他们的痛苦。
"艺术" 究竟来自于哪里?
人,还是,神?
这是人的艺术,还是,神的艺术?
这样的自相矛盾,连当初"艺术"的信徒们都无法解释,更何况如今这群假借"艺术"的力量的阴影信徒呢?
十三幅画,十三位旧神.……这是注定失败的尝试吗?
西列斯垂眸思考许久,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合上面前这本书。
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他花费了快三个小时来阅读这本书。周围其他的教授几乎都已经离开了。赫斯特院长倒是还在,不过似乎正在处理一些公务。
在西列斯面前的桌上,他放了许多张八瓣玫瑰纸。这是他的习惯,看书的时候随手摘录一些关键词作为记忆要点。
他从阿特金亚相关的文字中抽离出来,思索片刻,便顺手从包里拿出了其他的八瓣玫瑰纸,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毕竟他埋头阅读了这么久,说不定就会错过什么。
他随手翻阅了一下,就像是在研究自己的笔记一样。随后,他突然停住了。
"您绝对想不到沙龙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们吵起来了!快打起来了!就因为上头那个学部重新登记注册的要求。我觉得里头肯定有人在………呃,就是,浑水摸鱼!
"我不太确定,但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我似乎瞧见了我参与的那个艺术家学部里的人。
"总之,如果您感兴趣的话,等会儿可以过来看看。这事儿一时半会恐怕不会停止,毕竟明天沙龙就要暂时关闭了。
达雷尔的消息让西列斯感到十分的意外,几乎可以说是一下子就将他漫不经心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历史学会那边看起来是闹大了。
他思索片刻,便在纸上回了信。
【注意隐蔽,小心被冲突波及。或许你可以注意一下究竟有哪些人在提出"要求",以及与这些人对话的人。我想,事态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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