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上前一看，才知是几个供应商，在围着财务部的舒晚姗，要供货的款子。舒晚姗穿着一个粉黄的连衣裙，被他们围在中间，正在努力地辨说着什么。只听一个人说，舒总，你看，这都拖我们三个多月了，以前说过的，不是一个月一结的嘛，我们工厂，也要进货，也要给工人发工资的嘛；另有人说，美女，我们就这点钱，都跑好几趟了，元亚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就不差我们这些小钱吧，你就不能帮着结结吗？你看，我们都是从关外跑过来的，天远地远的……一看，我顿时明白了，这些人围着舒晚姗，就是找她要钱。

其实，自从被陈全民、许勇、萧梦岩、舒晚姗他们偷偷地抽离了三千万元投到股市搏取元亚集团的股权之后，元亚集团的财务危机就时隐时现地摆在那里，也时隐时现在波及到销售公司的生产经营。别的不说，就是需要投放到地方媒体的广告费，一直拔付不到位，比如，西北公司想赞助兰州电视台做一期节目赞助，需要20万元，报告早在一个月之前就递交到销售公司，销售公司也转给了企划部，企划部也批了，觉得这活动该赞助，能提升企业形象，带来西北市场的销量，但是，这钱，却一直没有从财务部拔付出去。没办法，西北公司没有拿到这专拔下来的钱，只得哀声叹气再来求助销售公司……

我在外圈站着，正准备插手进去说几句，好让舒晚姗解脱出来，只见陈全民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下得楼来。陈全民对那几个采购商说，大家月底过来吧，这半个月，公司新搬了办公室，财务部的办公室什么的，都没有弄好，弄好了，将对大家的货款，给予及时支付……这采购商见新上任的董事长亲自发话了，自然不敢说什么，何况，这生意还得与元亚集团做下去，撕破了脸皮，以后的生意就没得做了，元亚又还是大客户，得罪不起。大家只得悻悻然，嘴里嚷嚷着，散开来。

我很想将这一幕给记录下来，给尹秀珍或者康明看。可以想象，他们看到这样的情景时是什么样子。一个业绩优良，信用品级极高的公司，一个自创始人康生起，从未拖欠过除银行之外任何人一分钱的公司，现在竟被采购商上门催款。这样的情形，想必他们看过后肺会气炸。手伸到裤子袋里摸着了手机，想想，还是算了，得罪了陈全民，也未必能有好果子吃，而且，自己还将妻子萧梦出岩，也给葬送进去了。

一始既往地忙碌。中间倒水开茶的间隙，扒开窗页上窄窄的缝隙，看着地王大厦高耸的楼宇，发了会愣。手机早上的时候，也收到过李晓婷的短信，一直还没有回复她。她在短信中骂：“蒋望，你个王八蛋，你将我衣服解.开干吗？”趁着上厕所的时候，蹲在马桶上，才给她回信息，说：“嘻嘻，能干吗？就看了一下。”她过会，回：“就没有摸？”我说：“没有”。她回：“操。”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你还是不是男人呢？我真的看不起你。我说，你不是醉酒了吗？我怕这样，伤害你，待你酒醒后，告诉强.奸罪，要那样的话，我进话呆上二年五年，划不来。李晓婷再说，你已经伤害我了！我发个“？”的信息。她说，你少来了，你心里明白。我说，我不明白。她说，你装逼！我呵呵一笑，说，得了，下次补偿你！请你喝酒，怎么样？她说，你说了的阿，到时候，可别放我的鸽子，也不许将我灌醉了，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嗯，行的……一泡屎屙下来，与李晓婷也聊了半天，连厕所的臭味都忽略了。

出来才发现，大家看我的表情怪怪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已的这泡屎，屙得有点久。助理小王走到自已的座位上，说，蒋总，萧总来找过你了。我张望了一下，说，我老婆？她说，嗯，刚才还在这里坐着，等了你好久，没见你出来，这会儿，转到别的办公室去了。我说，哦，谢谢你。然后便用手机，给萧梦岩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她就在隔壁的接待室里，等我。

我走过去，说，你早上不是去光明新区了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萧梦岩的肚子有点隆起了，她穿着职场女性常穿的ol衬衣，已经有些不适合，那小腹特别是下来后，鼓起来一个大圆形，似乎能将裙子都鼓得炸裂了一般。萧梦岩努力挪挪身子，又看了看旁边也没有人，便说，老公，我想找你帮我做点事。

我说，什么事？你在电话中跟我说不就得了！她低声地说，是一点公司的事！我说，公司的事？她说，嗯。我说公司有什么事？她说，你最近能不能从代理商或才经销商那里，帮我预收部分货款回来不？这一听，我就不乐意了，这预收货款，凭什么？人家的钱，就不是钱，就不用拿来周转？况且，这年头，放人家血易，向人家借钱难！现在哪代理商，会有很多钱提前支付给厂家呢？

我问，你要我预收多少钱回来？萧梦岩说，500万以上！一见萧梦岩神色有点慌乱的样子，我心里已经猜到了，她之所以借这些钱，就是帮陈全民、帮许勇，去堵塞挪用三千万元那个钱款漏洞的，他们挪用的钱，是以基金公司一年对赌协议签下来的，一年期不到，自然退不回来。现在企业财务日渐吃紧，马上面临暴.露的危险。萧梦岩让我跟经销商打招呼，提前一点预收货款，莫不就是帮助他们来堵塞这个漏洞罢了。

提前预收货款，也不是不可以，尤其是一些多年打交道的经销商，给他们一点返利，让他们提前预支一点货款帮工厂度过难关，是正常的事。但我心里有想法，感觉萧梦岩这是为许勇做事，让我不是特别地爽，我冷冷地说，你这是帮许勇来说的吧？

萧梦岩斜视我一眼，拔了拔她那黑黝黝长头发，然后放低语气说，老公，我就是帮人家来说情的，又怎么样？不是来帮人家说情的，又怎么样？这个事，现在已经不是别人的事，我不是参与了嘛！参与了不就是自已的事嘛，我要没有拿人家的好处，我可以不理，不着急，但现在，我拿了人家的好处，人家请求帮个忙，我也不好推托，你说是不？

萧梦岩说着，望着我。我心里很不爽，说话就比较直接，不拐弯。我认真地对她说，陈董他们这样搞，是犯罪行为，你知道吧，要是被查到了，可是要蹲大牢的，你现在还要帮他们，你就是从犯，知道不？

萧梦岩对我的话，不以为意，她说，犯罪行为？又怎么啦？你别吓唬我了。现在，很多公司，不都这样搞吗？咱们别的不说了，那，xx某公司，你知道不，那老总，你估计也认识的吧。我点点头，她说的那公司，就是咱们房子以前那物业公司的老总，后来自已辞职单干，在赛格电子市场搞个了什么科技公司，其实就是做山寨产品的，只是规模大一点而已。

萧梦岩接着说，就那姓陈的那个平头男，他去年不是将公司推上了创业板嘛，但是，一上去，他们公司的业绩就太差，他怕停牌，还不是自己让亲戚偷偷地在国外注册了一个英属维尔京群岛离岸的小公司，专门来购买他公司的产品。其实呢，他的货白天用长车拉到盐田港，晚上就用平板拉回仓库里了，这一进一出，在深圳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做，但销售业绩，就涮涮地上涨了，那创业板上的账面，也就更加漂亮，不仅在股市中套到钱，而且出口退税那些钱，就够他赚的了。

我说，你别眼红人家这个，这要被证监会查到了，被税务局查到了，不给他判个十年八年的，我才不信！萧梦岩叹口气，有些颇为失望那种，坐到我的身边，将我的手抓住，她说，老公，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你脑子里是一泡浆糊吧，现在开开窍行吧，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去调查调查，包括第一代富起来的人，哪个没有一丁点污点的，即便是富豪榜上的那些主儿，能有几个？他们白手起家，谁没坑过人，谁没赚过昧心钱！再说，咱们这也不算坑人家呀，都是为了公司，能真正发展起来嘛！

我说，得了吧，想让公司发展？这事儿怎么不跟尹秀珍去说呢？只能在背地里偷偷活动，你看吧，到现在，我估计尹秀珍还是不知道你们勾结天洪基金增持股权的事！萧梦岩说，她不知道，是她活该！呵呵。她望着我，说，我知道了，你这事，肯定是听舒晚姗说的吧！我点点头。她站起来，脸有怒色地说，看不出呀你，竟然背着我，竟跟她还扯上一腿，我就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一个被好多男人玩过的破鞋，公交车，你还要去坐上一趟？

我打断她的话，我说，停，停！老婆，你说话怎么就这么毒呢，我一点也不爱听，人家就算是告诉我，也未必像你说的那样，是破鞋，是公交车，看你这话说的！好恶毒！

萧梦岩说，我没水平行吧，她有水平，你跟她去！……

我见说不说服不了她，便不再说话。萧梦岩也见一时说服不了我。便没有将话题说下去，而是悠然问我，陈董的事，你全知道了？

我冷冷地一笑，说，我知道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再说，今在早上，我都看到了，有些供应商，都上门来要货款了。

我这话一说，关于陈全民和许勇挪用公司钱款的一事，便像玻璃上的水雾被抹掉了一样。萧梦岩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说，舒晚姗这些事都告诉你了？

我说，是！她说，什么时候的事？我说，你崩管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我就是知道！萧梦岩瞅了瞅我，说，我还有别的事，你帮我预收货款的事，还帮不帮了？

我犹豫着没有答，她看了看我，觉得我不会帮的那样子，她说，你不帮，就算了，我走的，我还有事！说着，她就要起身，走人。走到门口，她说，你知道就行了，别瞎嚷嚷，对别人说了，还有，今天晚上，我估计回家不了，你们也别等我吃饭！

说完，她拉开接待室的门，蹬蹬蹬，便消失在楼道里。我估计，她是到别的地方，去帮许勇和陈全民凑钱去了。看着她的背影，熟悉中有股陌生的感觉。

我很想将她喊回来，但一时又找不着合适的理由。也想过帮她一把，预收一点钱回来，三五百万，也预收得到，像云南公司，北京公司这些，先收钱再发货，凭着这么多年的关系，也说得过去。但是，她一说让我去预收货款，我就无端地想到许勇，想到许勇，我心里就微微地泛上醋意。心里就再也打不到平衡的支点，就不想理她。

从公司回到家里，在车库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车，进了家门，萧梦岩也未有回家。我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给萧梦岩打电话，萧梦岩的电话，倒打过来了，我问，你在哪儿呢？她说，能在哪儿？我在光明新区的厂里。

我问，加班？她说，还不是下午的事。我在电话中劝阻她，说你就不要再掺合人家的事了，这事儿，随他们怎么弄去，都行。她说，现在人已经被系在一条船上，我中途下船还不掉到水时给淹死。她这样说，我无话可说，她接着说，我过会儿就回家了。

过了一会儿，萧梦岩没有回家，但我的手机，却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手机滴滴响后，我打开短信来，真的有些意外，这是一张有些香.艳的照片，照片中，舒晚姗身子几近全果，一步跨在宾馆床沿，身子最鼓圆的两个地方，已经挨着我的鼻翼——♂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