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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高云阔,断雁叫低

作者:江门苏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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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赵长安跑出了饭来斋,左右环顾,却未曾见到有人在门外等候自己,咂咂嘴,心说怪了,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听错应当是不能听错,否则那饭来斋的掌柜也不能放自己出门,可就是不晓得喊自己名字的人是谁,什么来历。

这声音陌生,不似镇上一人,可若不是镇上的人,与自己并不熟识,又是从哪里晓得自己的名字呢?怪哉。

在白马山上活了这么多年,赵长安向来是对自己的耳目有着盲目的自信,若非如此,便不能在偌大的山林之中听见潜藏在自己身后茂密的草木之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野兽轻微的喘息声,也早就活不到如今了。

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赵长安便也懒得再去想,快步远离了这饭来斋,寻思着要从哪里弄一顿便宜午餐来?难不成又要去那王大福的烧饼铺子?前几日惹恼了王大福,他不能拿起扫帚将自己一番痛打吧?

低头琢磨,脚步却不曾停下,不多时,赵长安就走到了镇长的家门前。

镇长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了,膝下就只有一个闺女儿,早年远嫁。因为路途遥远,镇长闺女儿又多病,不便舟车,嫁出去这么多年就只回来过一趟。这些年镇长就只同他媳妇两人过日子,可镇上邻里向来和睦,时常有小孩儿串门,倒也不算孤单。

这会儿镇长端着一碗饭菜蹲在自家门槛上,拿着筷子却不曾往自己扒过一口饭,佝偻着背,时不时叹息一声,显得愈加苍老。

赵长安笑了笑,心想这老头儿又在愁啥事儿呢?便喊了一声,“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门槛上?咋滴?想你家闺女儿了?还是外孙儿?”

听着这话镇长抬起脸来望了赵长安一眼,脸色微变,犹豫之后冷哼一声,“莫要烦我,死远点儿!”

以往就算是赵长安再过顽皮,镇长也不会如此冷眼相加,如今确实是有些怪异。

赵长安愣了愣,一阵好笑,也跟着蹲下来,挑了挑脑袋,“说起来我也好些年没有见过小云姐了,也不晓得小云姐如今出落得什么模样了,也怪想的。你说当初怎么就同意将小云姐嫁那么远呢?咱们镇上一枝花便宜了那个我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男人,倒霉透顶!诶,当初你怎么就不让小云姐多等我两年?这时候就嫁到这近门前多好!”

镇长姓秦,镇长的女儿名作秦觅云。

听到赵长安这话,镇长骂骂咧咧,“放你娘的狗臭屁,嫁给你?老子这宝贝闺女儿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都不能便宜了你小子,跟你住在那山上?去你大爷的吧!”

赵长安略微沮丧,“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也忒埋汰人了些!跟着我住在山上怎么了?山上凉快啊!”

“去去去去!死远点儿!”镇长又骂了一声,端着饭碗正欲进门之时赵长安一把堵住了门,左右往里钻却被赵长安不留痕迹地挡住,终于恼了。拿着筷子猛地一拍碗,吹着胡子道:“作甚?!”

瞅着镇长是动了真火,赵长安也没再拦了。只故作嬉皮笑了一声,回道:“没什么,你看我前几日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如今你怎么说也该请我吃顿饭了吧!”

“你小子原来是来蹭饭吃的?!”镇长冷哼了一声,“没门,寻常时候不见你上门,到了这会儿老子犯愁的时候你就来捣乱了,滚蛋!”

赵长安也不多说,就只扯着嗓子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秦婶儿!

“诶!长安来了啊!”

循着声音,就见一个微胖的妇人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瞧着面相同镇长差不多年纪。略微埋怨道:“你看你,多长时间没上门了?前几日老头子请你帮忙,你上了门也不见来见见婶子,还以为你是嫌弃婶子了,婶子就想着这些时日我也没给你半点脸色看啊。”

这镇上的人大多看赵长安是一坨碍眼的狗屎,可秦婶却是个例外。

秦觅云未曾远嫁之时,赵长安时常找秦觅云玩耍,许多时候也就厚着脸皮在镇长家蹭饭,一来二去倒是同秦婶处熟了。大致是重男轻女,膝下又没有儿子的缘故,秦婶对这个顽皮的小子极为青眼。

“哪儿能啊,”赵长安打着哈哈道:“那时候不是听说婶子病了嘛,怕惊扰了婶子,那面又有要事儿,就没敢打扰!婶子病好了吧?”

“怎么?还怕我传给你不成?”妇人眉头一挑。

“没没没,哪敢啊!这不关心关心婶子的身体么!”

“嘴真甜,算婶子这些年没有白疼你!”妇人忙招呼,“吃饭了没有?,饭菜刚刚摆上桌子,趁热。”

赵长安搓搓手,转头冲着镇长挤了挤眼睛,又连忙对那妇人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镇长面色难看,望着赵长安的背影呸了一句,“还不好意思?不要脸的狗屎玩意儿!”

“婶子手艺真不错啊!”

“那是,有空就来啊,婶子还有拿手绝活没有使出来呢。干脆也别走了,就留在这里吃晚饭算了,婶子给你炒一个干蒸猪舌,你叔成天想着吃我都没给他做呢!等会吃完饭别走啊,莫要不好意思,当自己家一样。”妇人极为热情。

这会赵长安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呀,来的正是时候,不仅赶上了饭点,也叫你秦叔少跑一趟。”妇人乐呵呵道。

赵长安愣了愣,“什么少跑一趟?”

“闭嘴!”历来没对自己媳妇发过火的镇长将碗筷往桌子上一砸,冲着那妇人大声骂道:“你不会说话就少给老子说话!”

妇人自知说漏了嘴,闭口不提。

赵长安一看这事儿不对劲,忙问道:“到底什么事儿啊?少跑一趟?你还要找我来着?”

镇长摇摇头,“没你事儿,你莫要瞎管!”

赵长安皱着眉头,先前镇长蹲在那门槛上的模样就不对劲,如今又如此做派,便晓得这事儿不同寻常,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盯着镇长默不作声。

镇长叹了一口气,晓得赵长安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便拿筷子指了指那妇人。

妇人有眼色,“我去拿一坛酒来,你们爷俩先谈着啊!”

瞅着妇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处,赵长安转头看着镇长,“如今该说了吧,究竟什么事儿?”

“你先吃菜,跟你没多大关系,”镇长指了指坐上的菜肴,自己却没夹一筷子,却又叹了一口气,“今日刘老汉来寻我了。”

“刘老汉?”赵长安眉头紧皱,“不是说因为修路那事儿你们俩儿十多年没联系了么?怎么这会儿他来寻你了?总不能是找你的麻烦吧?”

“没,他没来找我麻烦,我也不不至于因为那事儿十多年不跟他一句话,镇上传得其实和事实不同,不过我们俩儿都没拆穿罢了。”

镇长晓得赵长安必定要问当年那事儿,摇摇头说你莫急,先吃菜,随即微微眯眼,面色流转:“当初,嗯,大致是三十多年前,说不得也四十多年前,搞忘记了。反正那时候我和刘老汉两人是私交不错的兄弟俩儿,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年轻气盛,觉着在镇子里边没有多少前途,便相约去外头闯荡一番。我读过两年书,想入仕途,他在镇子上混迹久,心思活泛,就想着要去经商。”

“这不就出了白马镇了吗?原先出镇的时候大放豪言,一个说我要富可敌国,另一个说我要权倾朝野,嘿嘿。。。”镇长面色上浮现出一丝笑,随即又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可出了镇之后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我呢,在外头混迹了三四年,却还是一个衙门里边跑腿的,他呢,连着做了两三笔买卖,结果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债,最后入了赘。”

“入赘?”赵长安一挑眉。

镇长点点头,“他年轻时候生得好看,比我好看多了,被追债的人追杀之时慌不择路,逃进了一处富贵人家,没想到被那富家小姐看上了。”

赵长安笑道:“这不挺好么?得了家产,又得了美人儿,怎么还要回来呢?”

“好个屁!”

镇长忽而惊起骂了一句,赵长安唬了一跳,镇长倒是咧嘴笑了。

“当初我也是这么同他说的,他就是这么骂我的。”

赵长安翻了一个白眼,又忍不住追问道:“可怎么就。。。。”

“入赘哪里是这么好的事儿?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入赘?是要被人看不起的!”镇长叹息一声道:“那时候他没法子,追债的扬言要剥了他的皮,就只好从了那户人家。可入了赘之后,那富贵人家上下根本就没人看得起他,认为他就是一个乡下的泥腿子。下人尚且对他冷眼,更不用说老爷夫人。”

“那小姐不是看上他了么?总不能也是对他冷眼吧。”

镇长轻蔑一笑,冷哼一声,“那小姐?还小姐?荡妇!”

赵长安瞪大了眼睛。

“我还记得那一日,刘老汉一个人吃醉了酒来寻我,打着酒嗝说自己总算是晓得那女人为何生得美貌却嫁不出去了。。。”

赵长安明白了。

筷子在饭碗里边胡乱搅着,镇长虽望着墙面,却如同望着的是长河远方,“一连在那户人家的家里头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生了一个儿子,后来。。”

赵长安极为惊讶地打断了镇长的话,“你是说刘老汉还有一个儿子?”

镇长嗯了一声,“这事儿除了我和他之外没人晓得,他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他儿子也看不起他,甚至觉得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不够格做他爹。”

“一日如一年,每日就听着旁人的冷嘲热讽,每日都佝着腰在那大户人家小心翼翼,亲生儿子看不起他,自己的婆娘水性杨花,如何不日益憔悴?只消这七八年的功夫,他却如同整整老了二十岁一般,才三十的年纪,头发就斑白一大片,更是在其脸上看不出往日半点清秀的模样。老汉老汉,你以为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赵长安唏嘘不已。

“后来他那水性杨花的婆娘死了,据说是病死的。原本不该是刘老汉的锅,那户人家偏偏将这事儿怪罪到了刘老汉的身上,说他没有照料好她!本就看不起,这会儿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就将刘老汉痛打了一顿赶了出来。正巧那时候我也再没入仕的心思了,便跟着刘老汉一同回了镇子。说来也可笑,当初雄心壮志,说要衣锦还乡,回来之时,呵呵。。。”

赵长安没吭声。

“正巧是回来的头一年,大唐改革,开始重商贸。也正巧原本镇长死了,因为我在衙门里头做过事,那年头也就只有我读过一两年书,就选了我做镇长。刘老汉呢?他自然比我有眼力见儿些,原本这破地儿根本就没人来,一时之间来了好多商人,便重拾旧业,做了一些买卖,一举发家。时间一晃,就是如今了。”

不晓得什么时候秦婶拿了一小坛酒过来,给刘老汉倒了一杯酒,又给赵长安倒了一杯茶,就又走了。

刘老汉低头望着酒杯愣了愣,随即微微抿了一口酒,满脸陶醉。

赵长安也跟着抿了一口茶,略苦,心中一动,问道:“可这跟当年修路有什么关联么?”

“自然是有关联!”镇长道:“你以为当年死的那个小孩儿是谁?当年死的那个人不是旁人,其实是刘老汉的侄儿!”

赵长安一惊,“可。。。”

镇长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刘老汉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当年我在衙门里边做事的时候没钱吃饭,他前前后后资助我几十次。那时候他已经入了赘,那户人家不给他零钱花,这些钱尽数都是那荡妇不小心遗落在地上的铜板碎银子,他一个一个捡起来、攒起来的。”

“可那修路?”

镇长吞了一大口酒,“刘老汉从那户人家回来之时,已经是一个老头儿模样了。几年没有孩子,就找了彭大仙。那时候镇上的大夫是彭老二他爹,咱们都喊他彭大仙。彭大仙看了之后说是刘老汉精神气十不存一,这辈子都难有一个孩子,没有办法治了。正巧他一个远方亲戚受了难,带着一个孩子来投靠刘老汉。那孩子生得清秀,脑瓜子伶俐,眉目依稀有刘老汉两三分颜色。刘老汉喜了,将那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儿子看待,想着叫他继承自己的家产。那时候刘老汉时不时带着那孩子来串门,还说以后就叫云儿与那孩子配一对。那段时间,刘老汉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说到这里镇长眼神晦暗不明,止住了话头。

赵长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后来?”

瞥了赵长安一眼,镇长接着道:“那时候刘老汉已经称得上是咱们镇上的头富人了,但也院没有如今的家底。一天他又带着孩子来串门,那天刚巧下过雨,他在那条烂泥路之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险险一头撞到一块大石头上。来我家之时他仍旧是心有余悸,就说着要不要将那条路修一下,好歹铺上一层鹅卵石。我一想,修路之后来咱们小镇的商人不就更多了嘛,也是为小镇着想,便同意了。赶了一个好天气,刘老汉对镇上人说,大家一起出钱修路,他可以出大头。人穷怕了,自然仇富,原本大家还说成,后来有一个老不死的玩意儿喊了一句,‘你这么有钱,怎么不自个掏钱将这条路修了呢?’。刘老汉原本还只当是玩笑话,没想到镇上人却较真了。”

赵长安皱着眉头,“我瞅着镇上人没那么。。。”

“呵。。。”镇长轻笑了一声,“你看着如今的镇子自然是百般好,因为原本镇子各户人家家里头那个当家做主的人都已经死尽了!也算是你有福气,当年来的时间对头。若是早个七八年,不,就只早个两三年,只怕你刚偷一个馒头就已经被活生生地打死了!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以为闹着玩的?”

赵长安一吐舌头。

“那时候镇子里头吵吵闹闹不肯停休,都说要叫刘老汉出全部的钱。刘老汉也发脾气了,说都是为镇子做贡献,凭什么要掏空我的家底?成,不修,那就不修了!”

“一共多少钱?”赵长安问了一句。

镇长微微眯眼琢磨了一番,“大致是六七十两,刘老汉愿意出三十两,小镇里边这么多户人家,分摊下来,每户人家出半两银子都不到。”

“这都不乐意?”

“你以为?”

“然后就。。。”

“没错,这事儿一直拖了有一年的功夫,被刘老汉当做是亲生儿子的那个孩子就在这条路上不小心滑了一跤,撞死了。”

赵长安不晓得该作何回话。

“都晓得那孩子是最为懂事的,从不调皮。那样的好孩子都一不小心撞死在了这条路上,自家的孩子那么调皮,那不是。。。。就这么,镇子里边的人都怕了,嚷嚷着说重新拣起这件修路的事儿,要刘老汉重新出大头。刘老汉不依,镇上人就说分摊,都是为镇上做贡献,要他出他的那一份。要你你怎么说?”镇长揶揄看着赵长安。

赵长安撇撇嘴,“要我一分都不能出!”

镇长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还是出了,我当年卖的那头羊就是他给我的。他说老秦啊,我晓得这事儿之后你肯定自己掏钱,我家养了几头羊,你拿一头。不过别告诉他们,就说这头羊是你自己家里的,叫他们骂我去吧。我偏要让他们看不惯我,骂我铁公鸡,但我不能让你吃亏。”

赵长安没吭声,镇长自顾自道:“镇上都传我当年去刘老汉家劝了他十天十夜,其实哪儿有这么长的时间?我就只去了一天一夜,先是同他喝了一天的酒,后来他抱着我哭了一宿。”

说到这里,两人就都沉默了,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头寂静得有些冷清。

良久之后赵长安终于忍不住道:“可既然这样,你们又为何会?”

镇长呼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赵长安,“为何会闹到十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地步是吧?”

赵长安讪笑一声,点了点头。

镇长回道:“修路的事儿过了之后,我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同他见面,为的就是做戏,你应当知道吧。过了大致有几个月来着?我懒得算了,反正那时候风头已经是过了,我怕他想不开,想着说明日去找他,没想到他当晚找到我家来了。他说他要去找他那个儿子。”

赵长安心中一动,“就是他入赘那时候。。。”

镇长点点头,“他觉得他如今有些家底了,已经够底气去找他儿子了。那晚我痛骂了他一顿,说你要是敢去找他,你就再别跟我谈兄论弟,人若是没有骨气,家财万贯也是白费!”

赵长安略微有些不解,镇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当年我还在衙门里头做事,听着外头有人说那谁家的赘婿被赶出来了。我连忙跑过去,亲眼看到他被一群杂役摁在地上打,也亲眼,看见他那个儿子趁乱往他脸上踹了一脚。。。。。”

说到这里镇长双腮咬得紧绷,“那白眼狼眼里的戏谑与痛快,老子这一辈子都记得!”

泄了这一口气之后镇长整个人如同垮下来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当初的话说重了。自己的养子死了,想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可厚非,情有可原呐!”

“你们就是因为这个?”

镇长摇摇头,“也不是。”

“那是?”赵长安有些懵了。

“虽然是大吵了一架,但也是几十年的好友了,怎么能够因为这事儿到死都不往来呢?虽然这事儿之后我心里确实是憋着一股气,一长段时间没有理他。他只怕心里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再没来找过我。”镇长回道:“而后他媳妇不是有喜了么?那段时间我也拉不下这张老脸,没去道喜。一直等到他儿子呱呱落地才终于觉得应当缓和一下我们俩儿的关系了。”

抿了一口酒,镇长接着道:“那时他儿子满月了,我心说就算是你心里再怎么恼我,这个大喜日子你总不能将我赶出去吧?就提着几件东西上门了。他家的管事认得我,晓得我们俩儿的关系,便没拦我,也没通知他。我就一个人往他家正堂走,可还只是刚到院子,就看见什么?看见他正给一个狗屁炼气士下跪!”

镇长尤为不忿,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吞下肚,又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将赵长安吓了一大跳,“那炼气士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他呢?四五十岁了,一大把年纪给人家下跪?!要不要脸?!我当时还只是以为他心中有气,不来找我,没想到竟然是抱上了炼气士的大腿!恬不知耻!”

赵长安没吱声,只望着镇长。

镇长冷哼一声,“当时我一把就将他踹倒,破口大骂!他愣了愣,爬起来就跟我打起来了。”

“就是这事儿才?”

镇长今日叹气极多,“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我说你这副模样,不配做我兄弟。他说要不是老子,你早就饿死了,还有脸在老子头上比划?这事儿之后,我们俩就是真真断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嘿,割袍断义?”

这会儿镇长竟然是笑了,但赵长安笑不出来。

缓缓给自己倒满酒,镇长道:“哎呀,真就是这事儿,你莫要不信。”

赵长安没说自己不信。

又是沉默了半晌,赵长安问道:“今日他来找你?”

“哦,这事儿险些忘咯。”镇长略微吃醉了酒,双眼惺忪,“他是来求我办事来了。”

没等赵长安发问,镇长就自顾自道:“说来这事儿还跟你有关系,这些年我也不晓得他呆在他那大宅子里头琢磨着些什么事儿。不过这日他找上门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给我跪下了。怎么说的我倒是忘了,反正是说他与你不熟,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你的影子。叫我帮他找一下你,这镇子上就你对白马山上最熟,叫你帮他为几个外来的炼气士带一下路,酬劳不会少。还说若是找不见你的话,那几个外来炼气士就要将他儿子给杀了。他就这个儿子孝顺。”

赵长安捏着手中的铜戒,默不作声。

镇长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他原先说的没错,若不是他,我早就饿死了。刚才我就蹲在门槛上琢磨,觉得我不是一个做别人兄弟的料。虽说我们两个人自称是兄弟,可我从来就没有帮过他一点儿,都是他帮着我。”

“小时候在镇上就是他罩着我,不叫我被混混欺负。出去了之后我进了衙门,却跟个杂役没有两样,时常没有饭钱都靠他接济。回了镇上之后娶你秦婶,也是他帮我出了一些钱,购置了一些家当。”

“反观呢?我呢?他被人诓骗赔了家底,我没钱帮他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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