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耳畔传来的喊杀声和津贴碰撞的清脆响声将他从昏迷中唤醒，躺在战壕里的临时医院的李琛细细品味了一下听到的声音，不对，自己不是躺在自家的床上，而是在战场上！他脑子比身体先清醒，紧接着猛地睁开眼，干涩的眼珠在眼眶里极速撇了几下确认了自己所在的环境，心跳开始加速，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淦！”

一个鲤鱼打挺李琛从地上的地铺窜了起来，伸手去摸自己的兵器，一旁浑身泥污血渍汗水津津的医疗职业者看到李琛爬起来，“你醒了，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意识还清醒吗？记忆有混乱吗？”

“我这是。。。”李琛看了眼胸口装备的巨大裂口，以及背后同样巨大的伤口，逐渐回忆起了刚才的状况，一阵剧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我。。。我又死了？”

之所以说‘又’，因为李琛记得这应该已经是自己这几天第五次战死了，而医疗职业者看了他一眼继续施展复活术将临时医院里其他战死者进行复活，“我也不知道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了，虽然死了以此但是身体四肢没有残缺，像你这样的复活之后应该很快就能继续上战场吧，前线就在这里往南两道战壕，准备一下就去吧。”

李琛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喂，我的队友呢？我的队友呢！”

被袭击的是整个李琛所在的队伍，作为前排的李琛死了的话，狭窄的战壕里，其他人也难逃一死，但是在这里躺着的只有李琛一人。

“和你一起送来的有个女孩儿，比你先醒了，刚出去。”医疗职业者指了指外面，夏苡雪巧了似的从外面探进头来和李琛打了个招呼，“呦。”

“呦尼玛。”李琛咬着后槽牙，“其他人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同一批送到我这里的只有你们两个，不过这附近还有几个战地医院，应该也收了不少战死者吧？”

李琛摸着胸口装备的缺口，然后看向夏苡雪，“你也是死在那个战壕奇兵手里的？”

夏苡雪点点头，“我才知道原来小说里那些被砍掉头的人，临死前真的会因为头飞起来，而看到自己一点点倒在地上的身体的。哈哈，真是，真是奇怪的经验呢。。。”

战壕奇兵，这是维安军内部对新华军新出现的一类士兵的称呼，这些士兵穿着将要害护的瓷瓷实实的装甲，有些甚至是穿着像重潜才会穿戴的那种头盔连着胸甲的装备，宛如从恐怖片片场走出来的怪物，而他们拿着的兵器也让人胆寒，为了适应狭窄且让人活动不便的战壕环境，这些战壕奇兵清一色使用短兵武器，短柄斧，斩马刀，短矛，短剑，割草镰，甚至是钉锤或者狼牙棒，甚至是棍棒，破碎的酒瓶，或者是一块硬到足以把职业者脑壳击碎的板儿砖或者石块儿。

这样的战壕奇兵全都是力量型职业者，皮糙肉厚，在只容最多两人侧身通过、平时基本上打起仗来都是一对一面对面战斗的战壕来说，这些战壕奇兵简直就是完克所有维安军职业者的奇兵，维安军成员们拿他们基本上没有办法，战壕奇兵皮糙肉厚靠近战除非有真实伤害否则根本打不过，而远程法师类职业者们，又因为看不到战壕里的情况不能有效的支援，不少主敏捷的维安军职业者就这样死在了这些战壕奇兵手里。

“那些怪物。。。”李琛光是想起自己和战壕奇兵的战斗就不仅害怕的颤抖，人是怕死的，死亡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但是战壕奇兵却好像不畏惧死亡一样，他们厚重头盔之下只有闪烁着血光的双眼，战斗的时候即便受了伤也不会喊叫，即便落了下风也不会逃跑，只有拼死战斗，拼死战斗，拼死战斗，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仿佛维安军成员和这些战壕奇兵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不少维安军的人都被战壕奇兵吓破了胆，以至于一看到站好对面慢跑过来一个战壕奇兵，就能吓得一队维安军士兵丢掉阵地上蹿下跳。

“混蛋，混蛋！混蛋！畜生！高层的那些畜生！”李琛越想越恐惧，而这份恐惧最终转化成了对维安军高层的愤怒，“支援在哪儿！城市战舰呢！后援部队呢！”

说话间，又有几个战死者被送了过来，医疗职业者看了李琛一眼，“你既然活了就走吧，让一下，腾出个床位给这些人。”

伪东皇钟这次战斗中也没能成功敲响，只有这件事李琛稍稍感到安心，尖刀营看来又一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是。。。但是啊，我们，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战斗啊？很奇怪吧？夏苡雪，你不觉得吗？很奇怪吧！对吧？”

“我不奇怪。”夏苡雪靠在门口，刚刚到了成年的年纪，她就已经学会抽烟了，叼着根有血污的烟，“如果你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像我一样走在街上就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你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不，不会吧？”李琛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

“我见过了。”夏苡雪吸了口烟，“因此就算不为别人，我现在为了我自己，也要战斗下去，我的身体是我的财富，不能被野狗糟蹋！死也不能让它贬值！”

“你这女人真是。。。明明以前挺不起眼的。”李琛见到夏苡雪这样，心里突然舒心了一点——很卑劣吧？只要见到了比自己差的人，人们心中的烦恼和愤怒就会消散一些，甚至心情变好。

“走吧，命令来了。”夏苡雪看了一眼好友列表，不少自己的队友都被复活了。

李琛站起身，他突然想到失踪已久的诸葛嗣，还有白珞，明明他和夏苡雪私下打成了协议，帮助对方拿下对方想要的人，结果他们两人的目标却都消失于战场之上，四处打听也只有不知所踪四个字作为答案，一念至此刚刚好起来的李琛心情，再一次像是被喂了口狗屎一样糟糕了。

“李琛？”夏苡雪催促道。

“夏苡雪，你，没有不甘心吗？明明你可以傍上大树，却被发配到前线。。。”

“怎么会？”夏苡雪捋着鬓角的散发笑了一下，“你不懂，这是投资，作为女人，现在的我每死一次，以后都会让人更怜爱一分，我，和你不一样哦，这，也是我的投资，是我自己要到前线来的，和维安军那个万人之上的参谋求来的命令。”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有一说一，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了。”

“等我拿下我想要的目标，你拿下你想要的目标之后，放心吧，你我不会再有交集。”

伴随着战壕上空属于维安军的城市战舰鸣笛向着前线推进，战场局势逐渐想着维安军方向倾斜，以前，这种战争巨兽的出动意味着战斗的结束，但是现在，城市战舰仅仅只能影响战局，而不能左右战局了——因为不管是维安军还是新华军，城市战舰的数量都在增加。

六天前，维安军总部。

这是持续数日的战斗开始之前的时间点，苗蕙吊着刚被接上的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饶是苗蕙接受过身体改造，被砍掉一条胳膊，也需要至少一晚上的时间才能自愈。

新华军的小规模袭击刚刚结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伪东皇钟这个杀手锏被维安军屡次针对的缘故，新华军发动大规模正面冲突的次数正在减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以小规模的敌后骚扰为主的神出鬼没的袭击——新华军的人总是能出现在维安军意想不到的地方，除了一些把守严密的地方，包括b市中心城区外围的练级点，都有新华军袭击当地人的记录，维安军上下所有人都在奇怪，这些新华军的人怎么跟越共似的遍地都是然后时不时就冒出来刺你一下？

“这是一个信号。”芈麒跟着苗蕙一起走出来，这二人现在是维安军中高层成员，尤其是芈麒，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总部度过，处理大量的政务和军务，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数小时之内凭借一己之力处理完理论上需要数十人才能处理的公务的，只知道芈麒每天都会锁死自己的办公室房门，然后独立办公。

“信号？”苗蕙问道，“什么信号。”

“和之前把咱们的人送到监狱去一样，新华军在释放想要和咱们谈判的信号。”

苗蕙似懂非懂，他不明白新华军怎么就释放信号了，芈麒这又是怎么懂了新华军的信号的，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歪比巴卜的加密通信吗？但是既然芈麒觉得新华军在释放信号，那么常理来说，维安军得给个回应，“那么，要去和他们谈判吗？和谈？”

芈麒瞅了苗蕙一眼，“和谈？别想了，新华军才没那么善良呢，他们顶多是和咱们商量一下战死者和被俘虏的人的问题。”

大规模正面冲突永远伴随着伤亡，这在创世纪之前是让人绝望的，但是在创世纪之后，有了复活技能的存在，死亡已经是一种生活常态了——甚至正在演变出亡语流职业者，专门靠死吃饭的那种。

虽然复活本身没有什么限制，但是技能使用者的身份和立场却会让本来可以复活的人死于非命，就好像在战场上，不管是新华军还是维安军，任一进攻方都会在敌人的势力范围上留下不少同伴的尸体，正常而言，敌人是不会救治敌人的，因此这些本来能活下来的人就会真的死掉，这简直就是新时代的人道主义危机。

不过好在不管是芈麒，还是新华军的陆洁，他们都有一颗还算清醒的脑子，知道将人员的损伤比例降低是一件对于己方势力大大有利的事情，这也才有了谈判的基础。

“这样啊。。。不过也好，能活一个是一个，”苗蕙挠了挠头，“但是谈判得有保人，你们打算请谁当这个保人？国内应该没有第三个堪比维安军和新华军的势力了吧？”

如果五财散人的计划能够实现，那么东北将诞生这样的势力，芈麒心知肚明，但是这样的势力距离诞生还有好几个与的时间——他还不知道五财散人肚子里的鬼胎呢，新华军和维安军等不了几个月，等几天都是度日如年的了还等几个月？能等几个月的话新华军维安军早就和谈了！

“确实没有这样的势力存在，另外我也不打算找外国势力担保，虽然神子联盟或者新圆桌骑士团都能做保人但是他们不合适插手咱们和新华军的事情。”芈麒说道，“因此我找了神殿的人，公会会作保的。”

“哇哦，你的能量还真大，公会不是不喜欢插手这种人类之间的事情吗？”

“确实，但是如果他们不作保，就会有大量的职业者死于人类内乱，神殿就算再不想干预人类内部事务，这种非必要减员他们还是要插手干预的，但是又不能直接插手让咱们停战，因此就只能间接干预了，而我只是给他们找了个台阶下而已。”

苗蕙觉得芈麒真牛逼，连神殿都能忽悠动了。

“而且，神殿还做了保证，”芈麒忽然神秘的一笑，“他们向我保证，我国现在被化为特殊事件发生地，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战争的咱们和新华军两个势力的所有成员将被划做特殊事件经历主体，获得临时的豁免权。”

“豁免权？什么豁免权？”

“杀死职业者将不再被视为重罪投入监狱，所有获得豁免权的人在战争期间杀死敌方拥有豁免权的人，将不会收到任何惩罚，虽然依旧会红名且不能进入安全区，但是可以进入非安全区，而且在非安全区内神造人士兵不会追捕这些人，同时红名的人在野外刷洗红名的时间缩短至一半，怎么样？”

“你！”苗蕙人都傻了，“你怎么争取到的？”

“这你别管，神殿这也是一次实验，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数百万人级别乃至更高量级的战争发生，这种豁免权虽然有些鼓励战争的意思但是如果用好了却是可以大幅减少不必要的职业者减员和实力增长速度放缓。”

“这真是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了，维安军有谁知道了？”

“还没公布，细节我还在和神殿的人推敲，不过肯定在我们和新华军讨论俘虏问题之后就会公布。”

“那什么时候你去讨论俘虏问题？”

“就这两天。”

“需不需要护卫？”

“不用护卫了，我和神殿的人一起去，他们会保护我的安全，你们留在前线，等俘虏协议签订完了肯定有一场积压已久的战斗等着你们。”

“好，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对了，你们在哪儿见新华军的人？”

“出烧鸡的地方，dz。”

“啊？？？那不是新华军老窝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安心，我安全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