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冻土，寒夜。【百家文学】

凄厉的冷风混杂着霜雪在空中不断翻卷，像是只可怖的怪物般冰封、吞噬着沿途的一切，似乎永不休止。

哪怕隔着玻璃，也能听到那令人战栗的呼啸声，如同利刃划过灵魂。

“没睡还是刚醒？”明珠睁开双眼，支起上身和明玥一样眺望着窗户外那刚刚泛出一抹朦白的天空。

“是不是有些失望？”她苦笑着说，“我告诉过你，早就看不到...吭！吭吭！...”话没说完，她就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明玥赶忙来到明珠身边蹲下，将她身上维生服的拉链向下拉开了些。她用手轻抚着明珠的胸口给她顺着气，灵动的眸子里除了责怪还深含着不安。

“都让你好好休息了！来，快躺下。”将明珠放平后，明玥打开脚边的背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咳...岔气了，别大惊小怪的。”明珠侧过脸看着明玥瘦小的肩膀强颜欢笑，她安慰说，“不用担心，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少说点话吧！”

“呵...”明珠咧了咧嘴没再出声，神情有些落寞。

过了一会，明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气动注射器。她跪在明珠身侧，把她贴身的棉衣往下扯了扯，露出胸膛后，将注射器的前端贴了上去。

“嘶...”感受到注射管的冰冷，明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久前才受到过震荡的内脏又疼了起来。为了掩饰表情的变化，她假意催促说：“好凉，扎快点...呃！”

当明玥的大拇指按到注射器尾端的一瞬间细锐的针头便刺入了明珠的血肉。管内的药剂在微型气泵的推动下被迅速地注射进身体，发挥它应有的效用。

直到明珠的呼吸平稳下来，明玥才松了口气。她把注射器放回背包，替明珠拉上了维生服的拉链，看着她说：“二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倒下了，我怎么办？...”

“这两年大姐和小妹也不知道去哪了，如果你再...”她终是没能忍住，脸埋在膝盖上哭了起来，“我真的好怕，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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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丫头，什么时候你才能真的长大。”明珠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抬起手揉了揉明玥的头，思绪在不觉间飘远。

...

昏暗的空间里充斥着求救声，人们争先恐后地奔跑着，想要逃离这个地下洞穴。

从明珠五岁起她便一直生活在这，日子虽苦却还从未遭遇过什么危险。但在今天，这平静的一切都被打破了，再也无法复原。

数不清的尸怪涌了进来。它们的躯体极为诡异，血肉呈现着完全不正常的颜色，如同一张死皮般粘在骨头上，更有甚者它们的骨头都是直接裸露在空气中的...

它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不知道疼吗？为什么那个尸怪能把它自己耷拉在嘴边的眼球一口吃掉？

明珠不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也只是听说过尸怪的存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回。

这些尸怪的体型大小不一，模样千奇百怪，比较统一的特点就是非常迅捷，速度极快，单凭肉眼几乎难以跟上它们的动作。

尸怪们每追上一人便将其扑倒，撕咬后又立刻冲向了别的人，没有丝毫眷恋。它们的行为看上去似乎不是为了进食，而更像是在播种，比着在更多人的身上咬上几口，越靠近脖子越好。

这到底是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正当明珠觉得那些被扑咬过的人都已经死去的时候，他们中的某部分在沉寂了片刻后竟然抽搐着再次爬了起来，模样变得和尸怪们一样吓人，并且也开始攻击起一切未被感染的健康人类！

谁能，救救我？...

明珠的心里祈求着，她好想逃却逃不掉，只觉得双腿像注了铅块一样沉重。她的胸口好疼，几乎要喘不过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几只尸怪冲到了她的面前...

最近的那只像是条猛犬，它的五官扭曲得让人恶心，嘴里还嚼着不知从哪啃下的血肉。

明珠想要呼救，但却只能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细语。她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那条猛犬朝她扑过来的样子。

它的嘴张得可真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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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二姐？”明玥轻晃着明珠的肩膀将她唤醒，替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做噩梦了？”她问。

明珠有些失神，喘着粗气坐了起来，环视了眼四周。

屋内的家具蒙着一层灰膜，看上去已经荒废了很久；墙上贴着的壁纸因为岁月而卷了边。唯一不变的可能就只有空气，依然是那么冰冷，吸进肺里火辣辣的疼...

但也就是这种感觉让明珠清楚地意识到，她还活着。

“什么都逃不过被时间消磨的命运。”

明珠的心里泛起一阵感慨，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凝望着外面的苍白景色，喃语道：“雪，好大...”

明玥走过来将一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二姐，喝点吧。”她感觉明珠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了，我不渴。”

“你喝点...”

“不用。”

明玥拗不过她，只得将水放回了背包。她没有告诉明珠，这已经是她们仅剩的一瓶了。

“之前注射的药剂含有少量的镇定成分，可以让人更好地休息。我原以为你会睡个好觉的...”明玥注视着明珠的侧脸，问，“二姐，感觉好点了吗？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明珠也在心里不停地问着。

出去吗？可是没有指南针她连方向都找不到。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尽管r国地广人稀，除了几个重要的工业城市，其余地界被核弹轰炸过的概率小得可怜，但没有盖格计数器，谁敢到处闲逛？万一走到有辐射的地方...

明珠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因为十几年前华姨就是受到辐射而最终离世的。

现在，还有另一个不容忽视的危险摆在她面前——尸怪。

接触到辐射，也许会死但不至于立刻就死。可是遇上尸怪，呵...一般就只剩下十几秒可以活了。

明珠不想死，起码不能死在这。她想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家乡的故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