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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日头稍偏西一分,祠庙中那团黑雾涨大数倍,燃起青色火苗,我天目中觉察到祠庙中阴气大盛,许力也发现不对,起身以手搭在眉上向祠庙中张望。&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不对啊!怎地才过午时……难道这次全是厉鬼不成?”许力色变,面露自嘲之色,看着我道:“方先生快走还来得及!千年一遇的厉鬼日行……”
许力说着整个人精气神猛然一提,又马上低落下来,起身吟唱道:“厉鬼日行兮!惶无所依!祭而舞蹈兮!魂兮所归!”
环臂结阵的两百人听见许力的吟唱,死一样沉寂,渐有嘤嘤不服之声传出,纷纷松开手臂,三两结对跣足反向躬身曲膝,大腿外分,裆部下沉,手臂齐肩,小臂上举,随着舞步挪动,脚下踩出一条长蛇状痕迹,这是踏蛇舞啊!我在无名府典籍中曾见过,踏蛇舞是巫术中祈求伏羲氏与女娲氏两位圣人,已颂祭生命的巫术!
“许老伯!妖邪还未现身!岂能放弃抵抗,现在就祈求转生!”
许力一双肉掌在地上刨着复杂图案,沉声道:“并非祈求我等新生,而是以我等生命献祭厉神,希望厉神能放过村中妇孺!”
“荒谬!我楚人何时不战而曲过!”我唤出浴火,化为三丈大小火凤环绕半空,昂首发出凤鸣锵锵,风起云涌蔽了日头!
许力和两百多村人跪伏在地,叩首不已,凤乃楚国图腾,所以我特地现出浴火真形让大家安心,不然许力和村众心已死,不愿自救,我也救不得。
浴火化为一只小巧火凤落在我手上,摆首理羽,展尾疏形。我对许力道:“许老伯,如何?”
“方先生!当不得!请直呼许力名字!”许力仔细看了我手臂上化为火凤的浴火,直身双臂放于头顶,合身下拜,如是三次,其间下面两百乡民鸦雀无声,各个身形站得笔直,面向浴火垂首而立。
许力起身后气度全然不同,方才的确是一老农,现在身上却有了铁血味道。许力起身行了一个军礼!挂在我腰间的那面楚王金牌传出一道消息,被浮生戒指懒懒给吞了。
“许力三十年前离军,那时就应当死了,残喘三十年,如今见到真凤降世……就算厉鬼本有何惧!公子见谅!”
“儿郎们!无须列阵,以蚩尤戏,助兴公子斩鬼!”
下面两百人面容沉毅,皆无言语,两步分插成整齐两队,哪里还有乡人气息,军阵杀伐之味四溢!
“都是军人吧?”我指着他们问道。
“曾经是!十年前他们已经死了,这十年,他们全是农人。”
“若你们不见火凤,如今当如何?”
“若公子不现火凤,今日厉鬼日行,我等当死!”
“军有两卒之数,不能胜厉鬼?”排列成队我才看清楚了,不多不少,恰好是两百人。
“厉鬼日行如何能挡我大楚两卒军士!只是……未见公子火凤前,我等只是农人!我在三十年前就已入了阵亡名录,下面儿郎们十年前也入了阵亡名录!若是今日我们现出行伍军阵,就算胜了厉鬼,也会被他熊丰剿灭!为国为家,反落得这个下场,我等心已死!如今见到火凤真形,方知天怜我楚!”许力抬头看我,拱手行礼道:“为公子助兴!此间事了,我等将归去山林!反了他熊丰去!”
遗楚之地表面上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两百军士三五成群散开,行武嬉之戏,鼓动人血脉,我心中甚至都升起了一丝战意,许力更是眼中布满血丝,肌肉血脉贲张,以手鼓腹击节踏步癫走。
祠庙中那团阴气散开,形成一个圆形通道,里面不知通往何处,一只森森鬼首探出,被祠庙天井漏下的阳光照在头顶上,这鬼浑然不惧,只是用手摸摸头顶,发出不喜的嘶吼声,整个身子从中窜出。那鬼身高一丈有余,全身漆黑,手脚畸长,肚腹鼓胀,面目和生人无异,鼻子深吸了口气,贪婪看向外面两百精壮军士,口中涎水滴落不止。
“果然是厉鬼!来得好!”许力哈哈一笑,蹲身在地,又在地上赤手画着图案。
我遁到祠庙附近,唤出天目在额上现出,天目中射出紫金光芒罩住那只厉鬼,厉鬼身上冒出浓厚黑烟,唧唧恼怒鬼叫,天目看了个分明——所谓厉鬼不过是阴气构成,只有简单欲望的死物罢了。
那只厉鬼被我天目激怒,展臂扑将上来,伸出利爪劈头盖脸乱抓,这团死物根本不会躲闪,我侧身避过,浴火将他横斩,厉鬼倒在地上的两截身躯燃起橘黄火焰,还原为一团阴气散开。
四周军士见我斩了一只厉鬼,鼓臂为声,整齐划一,身形翻腾,极有气势。
这厉鬼也不难杀嘛,我挽起浴火,看着地上消散阴气,有些自得想到。正得意间,祠庙中那条通道炸开,数不清的厉鬼齐齐涌出来,铺天盖日!
我去!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是!我心里骂了一声,将防护阵法开到最大,防护阵法外面黑压压布满了厉鬼,抓绕在阵法上咯吱作响。
刚才和许力把话说满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阵势,但愿许力和军士们无事才好,我运起浴火借力凤动九天,一声凤鸣,往上直直破开一条口子,数不清的厉鬼被火凤一烧化为阴气消散。
清理完身边厉鬼,看清周围情况,我松了口气,那些厉鬼冲不破军士们排成的蚩尤戏!一只只如撞在无形墙壁上反弹回来。
不过还有数百只而已,几招凤动九天就解决了,我召回浴火,往厉鬼扎堆的地方瞄去。
剩下的数百只厉鬼突然停住齐齐看向西方,纷纷发出一声长啸,两两相合融为一体,呼吸间数百只厉鬼化为两鬼站在场中,这两鬼如常人高矮,面貌身形无异,身上阴气凝为黑色长袍,两鬼一男一女,眼中有神,已经不是方才厉鬼那种无意识的死物了!
“道友为何阻我?”那男子行礼问道。
“对,为何阻我?”那女子一并问道。
许力和两百军士呆在当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厉鬼还能开口说话的。
“妄杀无辜!我当然要阻止!”
“你施展的不是巫法,你是那三个老不死的什么人?忘记了约定吗!”女子横眉一挑,和那男子同声问道。
两人似乎都是同一人的神念所化,难道是那只血目的主人!
“他们先坏了规矩!”男子对女子说道。
“那怪不到我头上!”女子对男子回道。
“也不会怪到我头上?”男子笑道。
“就是!就是!女子嘻嘻笑道。
这两人说话缠杂不清,先是如同一个人的神念分化,现在又似两个人的神念各自所化。
“真是傻子!”一声轻笑从我身后传来。
一根茅草射向我身后,扎在我身后三米处,茅草上滴落漆黑鲜血,虚空中现出一个身形,化为阴气散开,原来刚才厉鬼相合化为了三人,其中两人和我说话,另外一人偷袭,那对男女都说怪不到他们头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另外有人杀人担责!
可我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些,也没有心思想到其他!天地间万物于我都不在了!
我笑了!
原来如此!
天地皆欢喜!
原来我来遗楚是为你!
原来我辗转反侧也是为了你!
原来你在这里!
原来出现在我梦中,曾让我魂牵梦绕的并不是遗楚!而是你!
这一句话声和轻笑,如同甘露滴在我真灵深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记得你!不知多少年的羁绊和爱恋!哪怕是到天涯海角,到这世间的尽头,哪怕是穷尽无数世间的尽头,有你就好!
我转过身来,背门大开露给那对男女,不管了,那些蝼蚁。
我看着站在远处的山丘上那名姑娘——痴了,那姑娘用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细柳眉,疏刘海。
果真是你!
我张嘴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不知如何说!
你也记得我,是吧!
“你真是傻子不成!看后面!”那姑娘见我呆状,掩口轻笑。
“啊?什么?”这一笑如此熟悉,我心怦怦然,只觉得世上哪有那么美的笑容,后面两人攻来,我天目中一清二楚,但是,和你相比,无所谓了!
背后中了狠狠一击,我懒得回头,还是痴痴看着那姑娘,心中有些悲哀,难道你忘了我吗?
那姑娘见我不闪不避挨了一击,看着自己状如痴呆,面上飞红,将头低下不好意思看我。
旁边闪出一女挡在她前面对我啐了一口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看见我家小姐就丢了魂一样!爱慕我家小姐的好男儿一个广华台都装不下列!也不看看自己矮冬瓜的模样!小姐,快走快走!我就说哪里有什么火凤,一定是小姐眼花了,我们快些赶路,不然又会受责罚了!”小丫头说完拉着那姑娘转身就走。
我现在才发现那姑娘旁边有位小丫头,见她们转身走了,我心中大急,身后那对男女偏偏不识趣夹攻上来——你们找死!
我回身一声怒吼:“破!”
面前两人从阴气化为实体,被这一声震成黄豆大小碎屑,鲜红血水漫天倒卷,飞落在许力和两百军士身上。
我生生将“军”字忍在胸口。
前面空间碎裂,一只血红大眼惶惶退去……
看着那姑娘远去的身影,我脑中灵光乍现,将浴火化为火凤歇在手上,大声道:“小子方临渊!不知姑娘姓名!”
那姑娘回首,弯眼甜甜一笑:“瑾!”♂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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