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谢皓握紧了拳头，“难不成我要看着姊姊中毒而装作无事发生么？”

谢皓摇着头:“我做不到。【豪门对照组绝不认输】”

“就要当做无事发生才好。”玉葭一如往常一般凑在谢皓面前安抚着谢皓的情绪，好说歹说才算是让谢皓安定了下来。

“你若还顾念我半分，此事便不要张扬。况且就算是你回去闹了，难道能将这件事情捅出来，让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么？”

“我……”谢皓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面上神色却是犹豫。

“哼。”程氏在一旁冷冷一哼，“你倒是好心，只是如今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之上关心我的葭儿呢？”

“自然是夫君。”谢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谢五郎，你别忘了。”程氏面色越发冷峻严肃，“如今我家葭儿已然与你和离了，是被你那婆母赶出府的，你与我家葭娘，再无关系!你若是没事，就赶紧回去罢！”

“我家葭儿的名声不知道被你们侯府弄成什么样子了，如今你还要来败坏么？”

“不……不……岳母，姊姊，你们听我解释，我……我满心都是葭娘姊姊的……”

“满心？”

程氏面上划过一丝嘲讽:“若当真满心都是我家葭儿，那就烦请你现在就将你那继母给葭儿下毒之事告知全城！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舍了你长宁侯府的富贵尊荣来护住葭娘！”

“我……”

谢皓实在没有答应的勇气。

若是这侯府只是自己一人当家做主，那他自然是敢的。

可这侯府里头还有自己的兄长，还有弟弟，这些人总是无辜的。

还有旁支的那些亲戚叔伯，谢家百年氏族，又怎么可能当真将郡主下毒之事广而告之？

那时，即便是宗族家人不说什么，自己也能迎接葭娘姊姊回家，可葭娘姊姊以后在谢家的处境，又会变成什么样？

“岳母赎罪，小婿……小婿不敢……”

“这不就得了？”程氏扬一扬手，“罢了，你且安心回去吧。听闻谢郎君在边地立了战功，想来日后加官进爵，咱们两家注定是不能站在一起了。”

说罢，程氏便将玉葭架了过来，阴着脸命人将谢皓给赶了出去。

谢皓无力地敲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满的期许也都逐渐演变为难过忧愁。

更是愤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之前曾想过无数自己上了战场之后的结局，或是马革裹尸，或是作战艰难数年不得还朝。

若是如此，葭娘姊姊变心或是不愿意再等从而和离，自己是尊重且祝福的。

可如今这局势，竟是生生被自己家中的那位姨母大娘子给逼走的！

那……葭娘姊姊自己的感情呢？

他想开口询问，可身处坊间闹市，自己这一开口，葭娘姊姊的名声怕是更毁了。

他只能低落地转身离去。

心中好似空了一块。

天知道，自己这一程归来，心里想了多少次葭娘姊姊。

或许说，自己能坚持这么久，也就是因着葭娘姊姊。

他想将自己在边地没能说出口的思念当面告知，也想将自己辛苦搏杀得来的满身荣耀分享给她。

他想看着她的笑容，想要靠在她身边感叹一句边地当真苦累。

也想跟她撒个娇，然后歇息够了再带她去外头吃酒。

竟都没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没有她的生活，在头脑的预想之中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虽是心痛但尚且可以接受。

可真正面对起来之时，却发觉那般惨烈。

自己是高估自己了。

他一路回到家，并未有按着规矩去清音堂拜见太夫人，反而是借口自己太累而回了悠然院，又找了秦大夫来问话。

秦大夫将所有的疑惑全然解答，亦将所有的丑恶全然揭露。

自己只恨，不能守在她身边。

“郎君可要将此事挑明？”秦大夫坚定地道:“郎君若能将此事说开，或许还能追回娘子。”

谢皓摇摇头，目中晃过坚毅:“我不会将此事挑明，却也想追回娘子。”

“那……”秦大夫不由得皱眉:“可按照眼下这情形，郡主娘娘定然不会允许娘子回府的啊！”

“就算允许……”秦大夫满面忧愁:“就算郡主娘娘允许了，可难保不会……”

“我都明白。”谢皓再次攥紧了拳头:“或许，可以分家。”

……

“你要分家？”小柴氏郡主自不会同意谢皓的想法，当听闻谢皓如此想法之时当即暴怒:“你阿娘尚在，哪里有分家的道理？”

“太夫人，我亲生的阿娘，您的姊姊，早已仙去了……”谢皓直面小柴氏道。

“你……”

有悄然的寒意爬上小柴氏的心头，她看着眼前的谢五郎，越发能窥见他面上风霜刀剑的痕迹。

这些沙场痕迹所带来的，不仅仅是粗糙的皮肤，更有不同以往的坚硬。

自己这个“儿子”，早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你……你这是怨恨阿娘么？我也是你的阿娘啊！”小柴氏挤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如今我尚未身死，你便要将谢家弄散了么？”

谢皓拱拱手:“孩儿不敢，只是过几日圣上便要御见，我等兵官要论功行赏，以孩儿的功绩，定会不负祖宗期望得个功名。”

“按着规矩陛下必定会亲赐府邸，儿不敢推辞。想来不若趁此将家分了便罢。”

“你……陛下的宅子……”小柴氏只觉得头疼:“陛下便是赐宅，你也未必就要住啊！阿娘老了，只想着一家人团聚……”

“太夫人！”小柴氏话还未说完，便被谢皓打断:“太夫人口口声声说想着一家人团聚，可为何还要将我的娘子给逐出了府？这是一家团聚该有的样子吗？”

“原来是为着这事。”小柴氏冷笑一声，打从她知道这五郎并不是真正身死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走这一步棋便注定是要闹开了的。

她原本还想着，按照谢皓的性子该当回到家第一个便找自己理论才是。

“沈家大娘不顾女子典则，整日抛头露面，程家郡主再嫁之事更是有违体统。我谢家百年高门，怎能娶这样的女子？怎能有这样的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