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践行之宴很快便结束了，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场上所有人都笑意盈盈的，可每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有着别样的思量。http://www.chuangshige.com/novel/13177183/

尤其是整个谢家人。

玉葭甚至都觉得自己险些忍不住对于小柴氏发火。

实在是恼火至极。

下了宴席回到家中，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跟着小柴氏去了清音堂。

小柴氏明知故问，“你们都跟着我做什么？快回去，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侯爷谢皎最先发话:“我们不是来伺候阿娘的，是来感谢阿娘的。”

他嘴上说着感谢，语气却是阴郁无比，恰如雪山碎冰迸发开来，带来的只是无穷的寒意。

小柴氏微微抖了抖身子，强撑着面子:“自家人何必言谢？皓哥儿不是自小便是期许着上阵杀敌么？我也是看着皓哥儿身子大好了，朝廷又是用人之际，这才托付了荣太妃入宫说和的。”

她越说越觉得顺嘴，连连道:“皓哥儿，这可是官家的恩赏啊！你可要知道感恩才是，到了军中可要守规矩些。”

“对了，大军五日后出征，你可要好生准备行装，阿娘也会去寺庙中为你祈福的。”

“你这身子如今恢复的如何了？”小柴氏在众人注视下进行着镇定自若的表演，忽地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这真是，一心想为你找些事情做，却是不知道你这身子是否究竟有完全恢复呢？”

谢皓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小柴氏，眼中藏着几丝淡淡的嘲讽，表面上看起来却又与从前好似没什么差别一般。

“阿娘放心，儿身子都大好了，必当不辜负阿娘期望，为谢家再多挣一个功名回来。”

“那就好，不过你也别太拼，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必定得看顾好自己才是。”

“那是自然。”

“阿娘是真为五郎用心了。”谢皓尚且能以假笑回应着小柴氏，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可谢皎的语气面容皆是毫不遮掩地生冷了许多，“阿娘如此慈爱，我们兄弟将来自会孝顺阿娘的。”

“婳儿不在身边，我也自然会替婳儿尽孝的。”谢皎说话之时，故意加重了“婳儿”两个字。

小柴氏闻言，当即从座位上窜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对婳儿怎么样？”

“婳儿是我妹妹，我能对我妹妹怎样呢？”谢皎自顾于下首坐了，“如今婳儿虽是养在宫中，可将来早晚会有出宫之日。我无能，不能报效母亲养育之恩，只能身为长兄为婳儿说一门好亲事了。”

“你……”小柴氏嘴角微微抽搐着，手中则是紧紧攥着帕子，直逼的她手上青筋暴起。

“你是个好兄长，我自然没有不放心的。”纵使有万分怨念，小柴氏也只得将话茬子给生生按了下来。

她的神情柔和不少，“二郎，五郎，我当真不是有心的。我只是顺嘴一说，却不想荣太妃却……荣太妃一直想着葭娘为她诊治那番功劳，想来是想找个机会还回去罢。我若是早知道如今五郎不愿意……我……”

“阿娘！”谢皓连忙将小柴氏话语打断，“阿娘别说了，是我自愿跟随金老将军出征的，此事与任何人都无关。”

他牵着玉葭的手，微微行了一礼:“告辞了。”

说罢，他便牵着玉葭大踏步出了清音堂。

剩下的谢皎见此，也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以阴沉的眼神剜了小柴氏许久，这才甩袖离去。

小柴氏轻轻抚着胸口，长叹一口气，正要起身，却又觉得头脑眩晕，又不由得跌落下来。

“娘娘！”小柴氏身边的张妈妈忙地去扶小柴氏，“您注意身子啊！”

“我倒是想注意身子，只是皖哥儿的前程才最为紧要，便是为了皖哥儿，我辛苦些也是应当的。”

“只是娘娘……您如此做，是不是……太心急了些？且五郎君到底是侯府的人，想来在战场之上，金老将军也会照顾的。再说……若是侯爷真……”

“他不敢！”小柴氏冷冷地盯着前方，“我是姨母，又是嫡母，只要没有证据，他又能奈我何？”

小柴氏说的激动，便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娘娘！”

“如今……是心急了些，可若再不行动，只怕也晚了。”

“就算……”小柴氏平复了心境之后，目光便落在了屋里案几之上插着的几株花草上。

手起刀落，自然毫不留情。

“就算五郎命硬，那他出征这些日子，沈玉葭那个人，又能得意到几时呢？这夫妻二人不在一处，便不是铁板一块。”

……

回到五房之中，玉葭只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方才她本想说几句话来呛一呛小柴氏的，刚要开口却又被谢皓给拽了出来，如今她只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不窝火。

“你方才为何要拦我？”玉葭忍不住对着谢皓高声了几句。

“姊姊……”谢皓从怀中抽出一枚白瓷梅花纹的小罐子，微笑着递到玉葭手中，“这是我托婳儿给你弄来的宫中的香粉，可以使皮肤白皙柔嫩，更是能遮黑眼圈。”

“我看姊姊这些日子睡的好似不大安稳，眼上总有黑眼圈，这东西是最有用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玉葭心里依旧止不住地着急，她很生气，却又不知道该对谁生气。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甚至能够明确感知到她心中的理智与冷静正在被从自己的脑子之中一点一点抽离开来，可她却一点想留住冷静与理智的想法也无。

“姊姊……”谢皓冲着玉葭微微一笑，牵起了玉葭的手，“姊姊手上也有冻疮，今年秋冬我怕是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记得多擦些霜膏，别总用冷水，也别总下厨。”

“姊姊，你先看看这香粉好不好用嘛。”

真奇怪，谢皓的笑容分明灿烂依旧，可玉葭看在眼里，却一丝也不觉得欢喜。

谢皓的眼睛黑漆漆的，好似在诉说着什么更深刻的东西一般。